“可是老爷他?”“爹,他怎么了?我都习惯爹几天几夜不回家了。”浮梦脸上掠过一抹黯然,浅映却没察觉,浅澈更无所谓,还是一脸懵懂的样子扎手里的花样子。
小蝶思虑片刻,还是决定先不说实情,只敛了首侍立一旁,回了一句,“小姐还是自己去看吧。”浅映一时气愤,上前戳了戳她的脑门,“你个小蹄子,越发本事了不是,这是怎么个回话法?”
小蝶只自顾不语,也没像往日爱娇似地捂住自己的额头,只是漠然。浅映这才觉得不好,拎了裙摆,忙向大门走去。
看了门外乱局,浅映只想扶额,这都什么事。可是再生气,气度还在,浅映眼中现出三分笑意,面上神情不动。本是美人,又兼现而今冷府也算是钟鸣鼎食之家,本就文韬斐然。一身的月华锻长裙更显她气质高华,虽然她是真心讨厌这个料子啦,不过效果确实还不错。
“小姐。”浅映眸光流连在冷炎风身上不去,连一个眼色也省了,挥手屏退那人,缓步却沉稳地走向冷炎风。众人只得退避,冷炎风看她那样,虽然心里也知道多半也想自己似的撑着呢,却也有几分钦佩这庶妹的气度。
浅映在冷炎风身前一尺站定,妙目流转,眸色却不流光碎金,而是隐见锋芒。当然啦,她的傲气不是来自自己,虽然自己很聪明,但是出身更重要。而她,刚刚好身家贵重,貌能倾城,胸有沟壑,其他的那些零碎,就不重要了吧。
冷炎风隐隐期待这姑娘第一句话,结果浅映又是退后一尺,盈盈福身,“小女子冷三,不知少侠前来我冷府,有何贵干?”浅映心里有气,干嘛呢这是,找茬是吧,连特么棺材都抬来了。冷炎风暗暗赞叹,这话厉害,先礼后兵有点像紫炎的行事作风,不过她一个奴婢也翻不出什么浪来,更不能在他们面前摆款。
单说浅映这番话吧,确实是不错。很有大家闺秀的羞涩矜持,知道闺名不能在陌生男子面前说。还知道拿冷府的名头来压他,闺阁女子能有这番胆识确实不错。
可是,姑娘你是来认真搞笑的吗。冷炎风额上冷汗如瀑下,努力板正死人脸,“你看一下。”顺手一指,冷炎风都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不敬了,可是真的木有办法,情分不到呀。
浅映疑惑地看了一眼,顿时脚下一软。扶住棺边,堪堪站住。冷炎风以为她会聪明一点点儿,却没想居然也是那么个反应,只是更愤恨一点儿,雨雪柔荑纤纤指尖稳若磐石地指向他,嘶声厉喝道,“拿下!”
冷炎风气得够呛,耳听刀剑嘶鸣,冷炎风横剑当胸睥睨众人,“谁敢?!”
进去的过程很惨烈,冷炎风只能保证自己尽量地兵不血刃,好容易进得内宅。冷炎风有种要疯的感觉,特么怎么诺大的一个冷府就没一个拎不清的呀。
终于惊动了浮梦,知晓自家老爷去见洛鞍,当下命人住了手。“老爷.”浮梦哭得哀怮欲绝,自己跳进棺材里抱着一通哭。冷炎风也觉得有些惨烈之处,更别提浅映珠泪涟涟,浅澈哭声震天。
冷炎风和浅映相携处理了丧事,设了灵堂,这才问起身份来。冷炎风沉默片刻,不知该如何说起,终究先将袖子撸了起来,其中一个老仆便先叫出声来,“少爷,这是大少爷呀。”
这段往事知道的人也不算太多,浅映浅澈更是一头雾水,然而一旁仿佛灵魄出壳的浮梦却活了过来,上前捧着冷炎风的手臂热泪就淌了下来,泣不成声道:“这是风少爷呀。”
风少爷,这名字起得好好听呀。年头久的固然安慰,那些没来几年的就只觉得这个名称很符合他现在的样子了。
冷炎风窘迫一时,却也释然。
七七后。
冷炎风跪在庄严肃穆的灵堂里,感受着地面传来渗人的寒意,一字一顿郑重发誓,定要重振冷府,同时冷府正式更名为冷炎庄。
此处说明一声,忘了以前我怎么叫冷府的了,但是现在就假设以前一直都叫冷府,而现在才更名冷炎庄的吧。这是一种寓意,确实冷炎是叫冷炎,然而冷炎的子嗣却只有嫡出才以炎字排行。
而另一边。
洛府。
庭前月下,少年舞剑的身影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月华流转在他白色的丝袍上,随他举手投足绽出万千华彩。少年温文如玉,又被剑的冷芒渲染上几分英气。
紫炎今日装扮可是费了大心思的,沿袭了往日简单飘逸的风格,却样样精致到了极致。一袭紫罗兰纯色长裙,雅致端庄,蝶恋花的簪子垂下坠着红玛瑙的细金流苏,映着蝶舞白皙娇媚的脸庞,煞是好看。嫩黄色的绣鞋绣着一剪寒梅,红梅枯枝,分毫毕现。乌云堆雪,耳中明月珰,十指纤纤,眉作新月弯弯,一点樱唇嫣红。
紫炎侍立屋外廊下,妙目流转恨不能流光溢彩,男的玉树临风,女的美丽娇俏,直似金童玉女,在这静谧的夜中,映着冷凝的月光,直似璧人一双。
洛渊练了一会儿子剑,便停下来,坐在院中石桌旁的石凳上歇息。紫炎唇角含笑,漫步走来,将丝绦解了,除去他的金冠,端正摆了。倒了一杯茶,自己也随性地坐了下来,看他牛饮也似,只觉得春花秋月,莫不静美。
洛鞍站在阴影里,风拂过,树影婆娑,他的身形却不动。看洛鞍和紫炎你笑一下,我乐一回那个你来我往眉来眼去的情景,尤其洛渊再不复往日愁苦,心里就很高兴,看紫炎也就更加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