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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今天至少有三拨宾客云集雁鸣市。秘书长问我陪哪一拨晚餐,我谁也不想陪,心烦。眼下多少事得急办,却没得力的人去办,又有多少人闲得没事做。政府里就是这样,有些事没有人干,有些人没有事干,真怪。通讯员催我到政府餐厅吃饭,我没去。到晚上8点半了,觉得肚子饿了,就披上大衣,戴上一顶长檐帽,出门时又将帽檐向下拉了拉,我不想让人认出市长的面孔。尽管我不认得众多的老百姓,但他们大都认得我,只要看过几次本市电视新闻节目,就很容易从屏幕上看见我的形象。

这时候的政府,基本已进入休息状态,办公楼里没有人了。忙碌了一天的通讯员们,都各在各自的小天地里玩耍嬉闹。他们知道,领导们的这段时间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我走出宁静的政府办公楼,并没有往政府大门去,因为那里依然“戒备森严”,负责任的门卫和保安如是见我孑然一人出去,会告诉政府值班室的。我想不声不响地出去,不想让任何人陪伴我。我打开政府西侧的偏门,走进了军分区的院子。偌大的院子静悄悄的,矗立在一侧的办公楼里有几扇窗子闪亮着灯光。办公楼的一侧是幢三层小楼,军分区的头头们就住在那里。我几乎连一秒钟也不耽搁,迅速地又是轻轻地走到大门处。因为天气冷,又是下班以后,大门的守卫人员都在门房里边,大概是看电视吧。偌大的网状铁门紧闭着,只是在其中一扇大门之中嵌镶着一扇推拉开合的小门。我悄然地从这里溜了出来,没有留下一丝声响和痕迹。

否则,立马就有人围过来与我寒暄,打招呼,又得唠叨半晌。军分区的大门对着一条名为小十字的大街,街里开着琳琅满目的五花八门的店铺,卖日用小百货的、卖土产品的、卖文具账本的、卖面包点心的,还有什么五粮液、茅台酒专卖,云南红塔山、玉溪烟专卖,东北长白山葡萄酒总经销,河北衡水老白干烈酒独家代理,上海旁氏化妆品专销店……它不像大城市,街道的店铺经过规划、整合,布局很有章法;它也不像小县城,时值此刻门面已打烊熄灯,街道进入睡眠状态。这个不大不小的雁鸣,既有大城市的繁华与喧嚣,又夹杂着小县城的朴素和随意。我无心浏览这种景致,径直地走向南侧的十字路口,就右转弯向西步去。大约走过200米光景,然后再向右转,就步入大十字小街。之所以称为小街,是因为它的街道显然比小十字大街窄得多。小街的入口处浇铸着四个水泥墩子,墩子的距离限制了机动车的穿行,这就是雁鸣市有名的步行小吃街。许多时候,我都想到这里并不起眼却有地方风味的小店就餐。我已吃腻了那些山珍海味,那些大鱼大肉。特别是心情烦躁的时候,就更讨厌那永远没完没了的宴席,那扯淡的敬酒词,那模式化的马拉松式的干瘪乏味的吃喝吹抽。人这生灵也怪,天天顿顿围着宴席坐的人往往向往简单、朴素、家常的小吃街。可是来这里,我也不能自由自在,因为我是市长。记得也是一个晚上,我一人走进一家羊肉汤馆,像一般顾客一样要了一碗羊肉鲜汤,一块锅盔。当服务员端过来汤时,店里的小老板突然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高叫道,这不是俞市长吗?嘿嘿——嘿嘿——俞市长,好啊,好啊,能来俺这小店,真是幸事,幸事啊!

我示意他别高声喧哗,希望能小声交谈。他却不懂我意,反倒变本加厉,大声地吆喝道,看看——看看,要不是咱的羊汤好,能把市长大人吸引过来,嘿嘿……

他这一吆喝,喝羊汤的人的眼光全扫射过来。还有几个胆大不怯场的索性端着碗来到我的桌边,坐下来边喝汤边“上访”起来,上访的内容是老城改造拆迁了他们的房屋,有部分赔偿款尚没到位,已到信访局访了多少次都记不清了,根本不解决问题,啥睤事也弄不成,啥答复也没有。只会一个劲儿地说研究研究,就这样一直拖下去。这回算说到点子上了,面对面地与市长对上话啦,嘿嘿……

那顿羊肉汤没有喝好,倒是灌了一肚子的老百姓怨气。我悟出,这种单枪匹马地外出就餐,是能听到民声、深入百姓的。不过,我不想暴露身份与百姓对话。在以后的行动中,我注意了一些细节,采取了一些措施,尽量减少不必要的“碰撞”。因为我想以一个普通百姓的面目混在人群中,安详地坐着吃着,听着人们的议论、叫骂和责备。但是,这并不容易,但是,我还要我行我素。因为我知道,一旦老百姓知道我是市长,就不自觉地与我拉开了距离,就难听到原汁原味的东西了。再直率的汉子,见了市长也是有收敛的。所以我总是选择那些不火暴的小吃店,那里就餐人少,进了店铺再选择不大引人注目的桌位。之后坐的方位也很有学问,面孔不要朝向吃客多的方向,面壁而坐则是最佳的选择。

我信步走进大十字小街北头路东的一家店铺。大厅里放着七八张餐桌,只有三张餐桌坐有吃客。我走至大厅东南角的一个小餐桌,面朝墙壁坐下,对视着贴在墙壁上的一幅绿色食品的宣传画。一个着装入时的年轻女性走过来,递上菜谱,问我吃点什么,同时,另一个服务小姐倒上热气腾腾的茶水。我翻开菜谱,一行“纯绿色天然菜肴”的大字映入眼帘。其中有鸡蛋炒韭菜,太行山黑木耳拌香菜,野生蘑菇炖小鸡,清蒸淇河鲫鱼等等。主食是手工面与大米饭。从菜谱中,我已发现小店独具的匠心,尽管眼下生意不算红火。我随意地点了两菜一汤,一碗白米,就抽出一支精品帝豪,品味起来,多么自在啊。在这里,不用与任何人客套,不用演说那些早就厌烦了的餐宴辞令,还有那互相推诿扯皮的敬酒。那故作亲切的让菜,甚而相互的夹菜,我是最讨厌不过了。就那么个小小的方阵,谁爱吃什么就夹过来嘛,何必要替对方效如此之劳呢?尽管用的公用筷,那画蛇添足的闲笔还是让我不自在。还有那没眼色的、自以为殷勤的人物竟用自个的筷子在一整盘子的佳肴中搅动一番。似乎是他这么一劳作,那菜才搅拌均匀了,才能动筷下肚。岂不知,他这种动作使不少吃客再无品尝那道菜肴的欲望了。还有那不拘小节的人物,正面对着满桌盛宴,公然打个响亮的喷嚏,那蒙蒙的唾沫星儿如灰色的晨雾覆盖在桌面之上,简直令人作呕。若不是顾面子,真想拂袖而去呢。有时想想,还是西餐的那种分餐制好、或者自助餐好。有时想想,这事也不是绝对的。若是几位知己相逢,又都懂得文明就餐规矩,大家围坐一桌,再有懂得餐饮的美食家诠释饮食文化,批点每道菜肴的功过得失、品质容貌,岂不也是一大乐事?

但是,正如酒逢知己千杯少一样,知己相逢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那机会太少了。这里真好!尽管它的装饰不如宾馆酒店豪华考究,但它却单纯清净,我很是惬意地等着上菜。

此刻,大厅正中餐桌围坐的七八个年轻人的议论吸引了我:

“再这样下去,咱厂非全停产不行!”

“还用你说?现在就剩下咱们这俩车间啦。听说产品还是不达标,有一项指标不合格。”

“怨谁?有本事的都走啦,有绝活有手艺的谁跟他诸葛非?”

“不是人家都要走。他诸葛非是武大郎开店,高过他的都不要啊。就说你郝小诚吧,你可是四车间的一把好手,他诸葛非那帮人却把你弄进了下岗名册。嘿嘿——”

“还不因为我是郝诚志的儿子,他能容得我吗?不过,也好,现在我和小茜开这店感觉挺好,虽然赚钱不多,图个心静。”

我听出点儿门道,原来这饭店是郝诚志的儿子开的,刚才那个传菜单的姑娘大概是小茜吧。我的两菜一汤已先后上来,还有白米饭。我边慢慢地用餐,边侧耳聆听。

“说真心话,他诸葛非若请你回厂,你去不?”

“睤——他也不可能叫我回厂。他要能叫我回厂,他就不是诸葛非啦。他这人宁可把厂弄死在自己手里,也不想叫别人把厂救活。不过,我爸倒是叫我去苏南那里干,他帮人家办的那家电光源厂。”

“你咋不去?干企业多好,企业弄红火了啥也不愁。你们俩弄这菜馆,起五更打黄昏地太辛苦啦,小诚。”

“说心里话,我也真矛盾。我去啦我妈哩?留下我妈一人?唉——”一种很悲伤的声音。

“唉,对不起!小诚,又是我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喝——喝酒——”有人打断对话。

“干——”

只见七八只杯子伸进中间,咣当一碰,各自都是一饮而尽。

“倒酒——倒酒——”

“东也不管西也不管——酒管;有工作罢没工作罢——喝罢。哈哈哈,这就是咱们下岗工啊!嘿嘿——”

“喝——喝——都得干。”

“干——”接着数杯酒都干了。这群小伙喝酒不猜枚,也不推让,一个个都那么爽快,可谓酒风之冠啦。

“日诸葛非他娘!厂里恁不景气,他娘那还坐凌志轿车。听说那车值六七十万元人民币哩!”

“还盖啥鸡巴经理别墅!就他们那几个人,一套300平方米,那不都是用咱工人的血汗钱盖起来的嘛。”

“咱不能叫他诸葛非这样腐败下去!我有个想法,小李、小王,恁俩想法到咱市炸药厂弄点炸药,到后半夜把那别墅崩了。还有那鸡巴凌志汽车,咱们去车库把它砸了,砸不了放火把车库烧了。他不叫咱好过,咱也不叫他诸葛非那帮王八蛋好过。大不了一对一拼啦!咱怕啥,就剩俩肩膀扛一个头了,穷光蛋一个。”

“喝多了,又喝多了。宏强,咱不做那违法的事。”是郝小诚的声音。我转脸看去,是他在劝身边一个醉醺醺的小伙。

“喝——喝他娘那×——”

“干——都干——”

随着砰砰的响声,七八只杯子又一个个底朝天地伸向桌子中央。

“小诚说得对!咱不能干那犯法的事。他诸葛非这种整法,早晚有人治他。”

“有人——看看现在谁能治他?谁敢治他?人家有后台,有人保,谁能治住人家?现在是官官相护啊,人家诸葛非有权,厂里再穷也穷不了领导啊,人家早就把上下左右有权有用的人、执法的人都买通啦!要不,他敢这么嚣张吗?一点大面都不顾。”

“你也不用太悲观,自古来这人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对他诸葛非不是不报,只是时候不到。我听说审计局要进厂搞审计,只要一审,他诸葛非肯定有问题,还怕他不下台?”

“那也不一定,前些时不是对班子搞民意测验吗?恐怕能给他诸葛非画优秀、画称职的不会多。为啥考评测验罢不公布结果呢?肯定结果对他诸葛非不利。不利了,人家就捂了起来;有利了,人家就透明起来。这是为啥?是掌权的人都向着人家哩……”

“辩论这鸟事干睤,我看就那法,看着太不顺眼、太不像话的人咱就自己动手,给他点颜色看看,看看他以后还胡来不?我就不信他不怕这一招,嘿嘿——”

“那种事要是弄不利索,可是要坐牢哩。咱弄那干啥,弄不好,咱牺牲了,叫他诸葛非幸灾乐祸。”

“那——你说个法,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胡作非为吧。”

“告他个狗娘养的!从今天起,咱就整他的材料。整好了,咱分着班到京城告他。不怕告不倒,只要有恒心。”

我听着年轻人的激烈议论,心中感触颇多。人啊,大多是被逼上梁山。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寻找报复的办法,发泄的办法,寻那本不是方法的方法,那叫不择手段。那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弄不好,不仅“仇”报不成,还会一失足成千古恨。倘若这世道能公公正正、规规矩矩的,大家都照章守规做事,谁还胡思乱想,唉——

我买了单,一共才15元钱就解决了一顿晚餐。若是到大饭店,这15元连杯茶水钱都不够。

我溜着饭厅一侧走出去,心里很不是滋味。本来我还想与这些年轻人沟通沟通,谈些什么,我不应该看着他们这样下去。可是,又有什么高招?若没有见效的措施空讲理论,枯燥说教,又有什么用途,如今的人哪里听得进这类空对空的“废话”?又是在郝诚志儿子开的饭店里,我也不想暴露市长身份。

城市已进入夜生活的最佳时间,小吃一条街的夺目灯火熠熠闪烁。不少店铺前面摆上临时摊点或是食品车,那韵味十足又变化多端的叫卖声、吆喝声招揽着众多的吃客驻足品尝。已经填饱肚子的我对这里没了兴趣,沿着街道的右侧,向北走去。只有六七分钟工夫,就走到又一个十字街口。我向左弯过去,沿着这条名叫财富大街的人行道向西漫步。一股一股的小西北风迎面袭来,打得面庞生冷生冷的,使我下意识地把帽檐往下拉拉。这会儿,路上行人并不多见。即使有人,也是坐在穿行的汽车里,或像箭一般的摩托车上,或是不顾一切往前奔驰的自行车上。像我这样悠闲从容、没有目的性的散步是很罕见的。也只有这种时间,才少有人干扰我的自由活动。因为没有行人为伍,也就没有人认得出市长了。雁鸣市有些名气的宾馆、酒店、娱乐中心,大都在这条财富大街上。有人称这里为不夜城,并非没有道理。红绿白黄千变万化的霓虹灯在拼命地闪跳,两行路灯把整个街身镀上了一层金色。那“王子大酒店”、“公主洗浴中心”、“通宵梦幻世界”、“巴黎春天再现”、“未来多彩王国”等花样翻新的夜生活场所,像是在拼斗体力和速度,一个个展示着自个的妖娆和风采。一种由多元素组成的城市小夜曲,向这似醒非醒、似醉非醉的空间叙说着缠绵的又是浮躁的心声。这时的我,方是一个自由的行人,不被注目的行人,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公民。我随意地自由自在地环视四面八方,漫无目的地踏进雁鸣市最高级的休闲、饮食、洗浴、娱乐为一体的“百万庄园夜总会”。这是雁鸣市人公认的档次最高、服务最佳、软硬件属同行业之首的吃喝玩乐中心。在雁鸣市的一些场所,不难听到这种舆论:

“百万庄园真有办法!人家那里的小姐长得才叫漂亮,一个个都是水灵灵的,就没有见过有那歪瓜裂枣的面孔。”

“现在这年头,只要有钱,啥事弄不成?前些时八个漂亮的俄罗斯小姐都叫人家弄来了,真是有钱能买鬼推磨啊!”

也许,正是这种原因,我走进百万庄园大门前广阔的停车场时,这里竟已无一个停车位是空的。在昏暗的灯光下(停车场的灯光并不明亮),我散散漫漫地绕着汽车之间的巷道转悠,发现仅市直局委的轿车就十几辆,还有副市长的专车。看看手表,已是11点45分了。一般来说,若是陪客人就餐早该结束了,若是唱歌跳舞也该作罢了。不,听说人们对跳跳唱唱早就没有兴趣了。现在的歌厅大多闲置着,有的把它改为其他形式的娱乐场所了。那么,这些人在里边干什么?是洗桑拿?做按摩?还是搞什么不正当的消费?前不久省电视台不是曝过雁鸣市一家酒店的光吗?说那里的小姐有卖淫行为……那么,我手下的这么多干部是否正在嫖娼?我问自己。不会吧,国家干部嫖娼是要受党纪国法惩处的呀!他们应该明白这些规矩,他们应该能控制自个的行动、规范自个的行为。可是,这会儿还能干什么?深更半夜的,里边的服务人员只剩下小姐们了。唉——这些人,连大面也不顾,公然地把汽车搁置在酒店大门口的停车场,太放肆了,太放肆了。我走近那辆黑色帕萨特身后,细看车牌号,显然是窦尔金的专车,不由得我火冒三丈。

“同志,你想干啥?”

“噢——噢——随便看看——”我对视一下看车的老头,信口答道。

“还是少来这随便吧。前几天就在这,有人的汽车被偷跑了,知道吗?”老人目光直逼我的面庞。幸有长帽檐的遮掩,他没认得出我是谁,也许压根他就不知道市长是谁。

我不再想“诡辩”,也没有必要与老头辩解,人家这样做是负责任的,有什么不对?我知趣地走出这片场地,走至百万庄园的旋转玻璃门前。透过玻璃,看到大厅里已很安静,只有端庄漂亮的总台小姐在坚守岗位。我欲走进去,看看各个服务场所在干什么。不用问,里面一定有许多违规行为、违规动作,有干部正在做着红头文件三令五申禁止的事情。只要把他查出来,如实报上去,这人就倒霉了。别说再做局长,再做主任,再当副市长,就是头上党员那个标签也立马被拔掉打碎。但是,如果没有人找事,他们就依然冠冕堂皇地坐着一个个神圣的宝座,头戴又明又亮的桂冠,继续着这类官人的四字方针——以权谋私。

还没等我从玻璃大门迈步进去,大厅里一位小姐微笑着冲我走来,她是主动上门问我要什么服务的。只是这一瞬间,打消了我进去看一看的想法。我礼貌地打了个感谢的手势,就转身下了台阶,向大街的人行道走去……

我独自一人在冬季的夜晚,迎着飕飕的小西北风,漫无目的地走在这条灯红酒绿的大街上。我沿着大街右侧的人行道,戴着那足能罩住面庞额头的长檐帽,又是稍稍低着头,目不斜视地踽踽而行。走过一家又一家“三产”行业,闪烁过一缕又一缕斑斓变化的灯光,只有萦绕在耳际的那种乐曲和歌声,似横行在茫茫荒原上空的簌簌冷风袭打着寂寞的心田。说不准是什么味儿的感觉,但那格调是十分清楚的,尽管对它并无清晰的概念,我却即兴地生发了一种定义:

欲望+放荡+醉意+缠绵+颓废+今日有酒今日醉=发霉的怪味混合物我并不欣赏这种格调的“音乐”,但是我不去禁锢它。因为我明白,我的好恶只代表自己,倘若有人喜欢这种曲调,我也封杀不了它的流行,即使在我做市长的雁鸣市。我想,这条大街,何不将它冠名为红灯区呢?像西方的资本主义世界,是什么就叫它什么,干什么就到什么地方去,敢做的事就敢为,不敢为之就不要去呀,多好啊!倘若这样,我手下的人物们就好管了,许多人物就会自己约束自己。我可以在雁鸣市试验开辟红灯区之类的场所,行吗?我自己问自己,何以不行?我又自问自答。眼下如此的色情服务已遍及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了,何以要掩耳盗铃呢?我应该把这种经营明确出来,实事求是嘛……

能实事求是吗?看看,想想,难,难啊!难就难在那些做了婊子的人还要立牌坊。不,何止是还要,是那些已经立起牌坊的人物要去当婊子、正在当婊子,他们决不会当了婊子丢弃牌坊。仔细想想,真是难,难啊。还有一部分人物是先做了婊子,又要立牌坊,还有一部分人物是立牌坊与做婊子双管齐下……我依然懒散而漫无目的地走着,想着。蓦地,一阵强劲的西北风突袭而来,就地打了一个滚就旋转起来。只见我那顶藏蓝色的长檐帽随风飘去,而后落地向南滚动。我即刻跑步扑向那方,俯下身子抓起失落的小帽……这时间,如有摄像机现场拍摄,那动作一定很是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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