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仅仅是这么一瞬间,尚科却从这个十岁女孩眼神中看出对自己深深的情意,这样浓厚的情让他有些无法面对.
霓裳将藤蒲重新背上肩头,“所以,霓裳决不会将少爷扔下”咬着牙,一步一步的挪动着,“如若上天真不让我们逃过此劫,霓裳也认了,但是,不到最后关头,霓裳决不放弃,也决不准少爷放弃。”
“霓裳”此时此刻,霓裳那瘦小的身影,在尚科眼中却是那样的庞大,是她一直在用她的坚强毅力鼓励自己,给自己信心,堂堂男儿,怎么能不如一个小姑娘呢,怎可轻言放弃?可是他如此身受重伤,疲惫不堪的身体,真的能让自己撑下去吗?
此时山下四周竟突然蔓延起火光,正是刮北风,火势凶凶的往山上烧来,而且火速极快。
“怎么回事?山下着火了”霓裳感觉到那股强烈的热气逼上来,回头看着山下的火光。
“怕是这山上的一草一木,他们都不愿意放过,他们人数定不为多,在援兵到达之前,放火将我们困在山上,倘若能将我们烧死这是最好,倘若烧不死我们,等火势熄灭,八王爷的军队一定己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怕是挖地三尺,也要将我们找出来诛杀”面对他们如此强悍的追捕,而自己根本己经无法动弹,早己在生死关头徘徊,何来求生机会,怎还能拖着对自己情深义重的霓裳,可是,自己再怎样劝,都劝不动这个倔强的女孩。
“霓裳,趁这个机会快跑,还有时间,否则就真的来不及了,你拖着我,火速原原要快得多,我们会被活活烧死在这,少爷没用,真的不能带你逃离这里,只能拖累于你,即使我逃了出去,我的伤势也是活不下来了。”
“少爷,要相信有希望,要相信我们一定可以逃出去,八王爷如此大规模的追捕于你,说不定少爷的亚父也收到了消息也不一定,说不定他们会在他们找到我们之前来救我们,虽然希望很渺茫,但是,人活着一定要有希望。”霓裳放下藤蒲,跪在地上用双手将泥地挖开。
“你做什么,霓裳?”
“我决不能就让他们这样烧死我们,难怕挖个洞逃出去,也不能被烧死在这里”霓裳坚毅的脸庞在月光形成一个阴影,打在尚科眼中,深深的铭记在心。
“我们决不能被烧死在这,活着就是希望,不到最后关头,我们决不能放弃”尚科也趴到地上,同霓裳一起挖起洞,“火是在地面上烧的,浓烟也是往上透的,即使躲到山洞也会浓烟所呛,或许躲在地洞里,才能不被火势所伤,加油啊,霓裳,我们要在火烧上来之前,挖好洞。”
尚科不顾胸口的伤势,同霓裳一同挖起地洞,伤口的血如泉水般涌出,尚科也只是皱皱眉,并没吱过一声,用手一把一把的将黄土抓出,手上的皮肉早己血肉模糊,霓裳却完全不知疼痛,如疯了般,挖起洞来,火势己经逼上山腰了,而此时,尚科终于撑不住,昏迷过去。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霓裳才发现,尚科淌着一堆血,鲜血沾满自己血,自己的血和少爷的血,她早己分不清楚,泪水如瀑布直流下来,是被浓烟呛的还是伤心,霓裳也分不清楚,摸摸尚科的头,早己烫得如滚滚沸水,被是伤口发炎感染了。
“你要撑住啊,少爷”霓裳将尚科拉入挖好的洞中。
尚科昏昏沉沉的感觉霓裳离自己而去,奔直火群之中,他却无能为力,指尖微微抽动,嘴唇无法开口留住她,而霓裳是冲入火海之中寻找一种叫红芦荟的草,从小在农村长大让她知道这种草药有很好的消炎化脓功用,她必须在大火烧光这座山时,将这种草找出来,在这种紧要关头,霓裳己经忘记了害怕,完全不顾火光的烘烤,在大火即将烧尽那一片红芦荟草地时,扑过去,抓了一把,红芦荟的叶边是带刺钩,刺深深的钳入肉中,霓裳也不知疼痛,转身想回去,却发现,退路早己被眼前的大火挡住了出路,手里紧紧的握着红芦荟,咬咬牙,拼了命,一口气快速的冲进火群之中,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头上一只带着火焰的枝叉落下,不偏不正的击中霓党的头部,秀发在瞬间燃尽,霓裳忍着痛,冲出火堆,立即倒在地上打滚,将身上的火扑灭,然而她那一头青丝,早己是惨不忍睹,衣服也烧焦的破碎不堪,好在还未伤到皮肉,只是后脑被木棍击到的地方,有些灼伤,怕是这一块,再也长不出青丝来了。
一直关心尚科的安危,全然不知自己也早己是遍体鳞伤,跳入地洞中,将尚科搂在怀中,将红芦荟咬破皮,挤出汁里,小心的涂在尚科的伤口上。
“少爷,你一定要撑住啊,一定要撑住,千万不能被自己打倒”滚烫的泪水灼热了尚科的脸庞,尚科是清醒的,只是不听使唤的身体让他无法表示,他是感动的,确切的说,他是震撼的,眼角也不禁滑落一滴泪水,可是阎罗王要带他走,霓裳你又怎么可以拉得住。
霓裳感觉到怀中的尚科越来越虚弱,心也越来越慌张,双手的不停的拍打着尚科的脸颊,“少爷,醒醒,不要再睡了,天都要亮了,你怎么可以睡呢?你醒来,霓裳再将舞好好练一遍,少爷,霓裳还未变得像若兰一个美丽,你怎么可以离开?若兰姐的仇你还没报,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呢?少爷,你把霓裳就这样丢下,九泉之下的若兰姐一定会怪罪于你,我知道,霓裳没用,请你为了亚父,为了若兰姐留下,求求你,少爷,不要再睡了。”霓裳只得拼命说着话,不让尚科睡去,她只在这一时感觉到无助,原来这种无助的心慌是这样的难受。
“水,水”尚科终于在意识模糊时说道。
霓裳知道热度定将他体内的水分全烧干了,可是这火势如天的大山中,去哪里找水?似乎是毫无犹豫,咬破嘴唇,涂湿尚科的发干的嘴唇,一滴滴将血水滴入他的舌尖。
霓裳紧紧将尚科搂在怀中,就这样过了三天三夜,看着头上那如火如荼的火势,蔓延着浓浓的烟味,三天三夜的大火,将这座山烧得片叶不存。
即使是燃尽的枯枝,仍在冒着黑烟,整座山被烧得滚烫,三天三夜,霓裳的地洞早己闷得滚烫,滴水未进,霓裳也早己被蒸干,猛咽一口干干的喉咙,半点口水也没有,再这样下去,怕是霓裳再坚强也撑不下去,她知道自己若倒下了,少爷就更撑不下去,所以,她必须撑着,或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大火燃尽的那一夜,天下起了漫天的鹅毛大雪,因为山体太热,雪花一落地面就化了。
“少爷,你看,下雪了,下雪了,天无绝人之路,老天都在帮我们”,霓裳喜极望外,仰头张嘴,去接飘落的雪花,用手去接那些雪花,一片一片,可是雪花落在手上也同样化掉了,根本无法接到水喂给昏迷的少爷,在这个关头,或许不应该讲究太多了吧,霓裳将水存在嘴中,半天才接满一口,一口一口,用嘴喂给少爷,或许有水的滋润,尚科终于是撑过来,迷迷糊糊的张开眼,看到霓裳仍在仰天为自己接雪水,看到他体无完肤,遍体鳞伤,那一头曾经让自己赞许的黑发,也早己被大火燃得像稻草般,微剩些许,内心一时五味翻滚,牢牢的抓住霓裳的手,“我没事”发白的嘴唇微微的张口说道,“不为任何人,只为你留下,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荒山野林之中,少爷做不到。”尚科只觉得,自己那颗随着若兰葬入黄土的心,己经被眼前这个小女孩捂热,而且热的滚烫。
“少爷,真的是你吗?你醒了”霓裳见倒昏迷的少爷终于醒了,一时喜极,终于崩溃,泪水决堤。
“少爷对不起你”尚科用手去抚霓裳那断垣残留的发丝,一脸的心疼与怜惜。
“头发烧了,可以再长,如果,少爷没了,就再也没有了”霓裳知道现在根本不是自己哭得时候,止住了泪水。
“傻瓜,少爷错了,少爷答应你,决不轻易放弃,我们一定要冲出重围,难道是死在他们的剑中,决不能自己放弃”尚科怀着霓裳,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呃”尚科想挣扎的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力气仍是不够,又长久的缩在这个小地洞里,四肢早己麻了。
“吃吧,少爷?”霓裳突然掏出那半串晒干的山果子,“晒干的山果子也能充饥,有力气了,才能跟他们对抗,不是吗?”
尚科静静的看着霓裳,他知道她为了自己,只要能活着,什么都做了,包括这对于她来说,珍贵如金的山果子,她也不惜拿出来了。
“以前在家乡,和弟弟没有食物,我就上山摘山果子给弟弟充饥,可是这座山,怕是再也找不出一颗树,又何来的鲜果,少爷就不要嫌弃了,有干山果子总比没有的好。”
“好”尚科的话语有些哽咽,接过那小如珠般的干山果子,一口吞下,“如若我们真的逃出这里,少爷决不会再负于你,决不会。”
“霓裳要得不是少爷的报答,霓裳只要少爷平平安安就好。”
“走吧,趁他们搜山之前,我们看看有没有地方可以逃出去的”尚科正准备起来。
“你们快给我搜,仔细的搜,找不到活人,难怕给我找到尸体也行,就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他们找出来。”
尚科和霓裳还未爬出洞,就听到带头大哥远远传来的声音,他们现在只要一出来,就会被他们的发现的,尚科和霓裳只能重新躲回洞里。
“你躲在这里,我出去引来他们,他们一走你就往山下跑,我到时候,会去山下找你会合的”尚科在霓裳耳边轻声吩咐着。
“不,你重伤未好,是打不过他们那么多人的,你这一出去就是送死,霓裳不要,如果真要死,霓裳也要和少爷死在一起。”
“吱”天空升起了一腾信号花。
“太好了,霓裳,托你吉言,亚父果真来了”尚科有些不感相信,亚父会在千里迢迢之外赶来。
可是面对步步逼近的追兵,霓裳的脸上也未露出半点喜色。
“有希望就一定能够活下去的,少爷。”
“可是,怎么才能让亚父知道,我们躲在这里”尚科皱眉沉思,“倘若在此放信号灯,怕是在亚父未赶来之前,我们己先成为刀下魂了。”
尚科话未完,手中的信号灯,却被霓裳夺去,“让我来,少爷。”
“不行,我怎可以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为我涉险”尚科不允许。
“霓裳只是个丫头,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没有人会可惜,可是少爷不同,少爷是太子,你还有大仇未报,你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完,不可以就这样死了,你的亚父还在山下等着和你会合呢?你总不能让亚父此番千里迢迢的辛苦,只是为了带你的尸体回去吗?”
“霓裳,可是,你不是还要与你的家人会合吗?你不想再见她们了吗?”
“想,想又如何,尚府己灭,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茫茫人海,又该去那里找他们?”霓裳低头,心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