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江南有一户达官贵族,他们从穷人家里手头买来了一女孩进府当侍女,刚进尚府时,这名女孩才十岁,或许是因为受贫穷之苦,她长得很瘦,很黑,唯有一头长长乌亮的黑发,府里一个个都嫌她丑,让她在后院干最粗最重的活,她倒是乐此不疲般,没日没夜般劈柴,尚府里,还有一位少爷,是个少爷脾气十足,个性古怪的少爷,在他生辰的那晚,他听到后院传来阵阵劈柴声,吵得他无法入睡,于是他就一个人提着灯,去后院瞧瞧,却发现,一个十分瘦小的小女孩在劈柴,小女孩看到少爷,像是十分害怕,怕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他怕少爷责备她,其实少爷当时就有些心疼那名女孩,那么小,确要做这么重,这么苦的事,他虽然嘴上十分严厉的叫她不准再劈柴,其实,只是想让她早点去休息。”
霓裳不知道自己什么听到这,泪水己在眼眶打转,却不想打断倪少说下去。
“那是少爷和小女孩的第一次相遇,第二次再遇,是在尚府的后山,因为小女孩怕劈柴吵到少爷休息,于是将柴搬到后山劈,少爷刚从外面回来,路上遇有刺客,正在后山打斗,确意外再遇小女孩,解决了刺客后,少爷问小女孩,你为何会来这里劈柴,难道你就这么喜欢劈柴?小女孩的回答确让少爷动了侧隐之心,她说,只有在劈柴的时候,才不会想念家人,她是在让自己多干活来充实自己,不让自己有多余的时间,去想亲人,才会不觉得痛苦,才会觉得日子过得快些,来尚府为奴,与家人定好,十年为期,这是她的信念,这是她在尚府过下去的信念。”
“她是个坚强的女孩,要有希望,才会有活下去的勇气。”霓裳深有体会道。
“于是,少爷决定将她带在身边,不知道是因为想让她少受些劳力之苦,还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某种坚强的勇气,他暗自下了一个十分自私的决定,将女孩留在身边,作自己的贴身侍女,训练她,教她习舞,练琴,每天不停的要求她练舞,因为他只想将她训成天下第一女艺,好献给皇上,媚惑皇上,可是,女孩并不知道,她一直以为,少爷是真心待她好,为了报答少爷的知遇之恩,她吃了不少皮肉之苦,却从未喊过一句委屈,从未听她说过一个痛字,在她的眼神里,只看到值得两个字”倪少说到这里,有些揪心,再倒酒,痛饮三杯,才继续说。
“若兰如水,那是一个美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那时,她正是少爷的心上人,也是皇上最受宠的兰妃,他们的约好私奔,可是,少爷辜负了若兰,并未赴约,她进了宫,郁郁寡欢,最终不郁而终,所以,少爷想利用女孩报仇。”
“为什么他不去赴约,既然爱她,为什么不带着心爱的人远离,浪迹江湖,难道,他舍不得荣华富贵。”霓裳不解道。
“他并不是舍不得荣华富贵,而是,他还有另外一个深仇大恨非报不可,其实,尚府少爷的真正身份,并只是一位少爷那么简单,他的身份是太子,他原本与皇上就己是死对头,为了报杀父之仇,为了拿回原来属于自己的江山,计划了那么多年的计划,不能就这样说放弃就放弃。”
“在江山与心爱之人中,他己选择了江山,又怎能还想得到爱情,鱼与熊掌不能兼得”霓裳缓缓道。
“或许这就是报应吧,酒入愁肠,一生惆怅情多少,纵横吟啸,思恋相萦绕。”倪少痛饮,一杯接着一杯。
“安王爷,别喝了,再喝就醉了。”霓裳制止道,“天黑了,我去点灯。”
霓裳起身,去取火香,径直朝着屏柜走去,打开第一个抽屉,发现火香果真摆在那里,竟有些出神,为什么自己会知道火香会放在这里,为什么,为什么?回头看着倪少,有些神伤。
“一起点吧”倪少起身,取下灯罩,霓裳将灯烛点上,点完屋内的,将环着屋的廊灯,也一个个点上,倪少取下灯,霓裳点上,倪少再挂回去,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绕了屋子一圈。
点完灯,倪少带着霓裳,就在丽池边坐下,顺手折下一根花枝,沾了些许池水,在岩石上写下了“霓裳”二字。
“你可认得,这是什么字?”倪少直直的看着霓裳。
“我,不识事”霓裳深叹一口气,闭上双眼,感觉全身冷得打颤。
“小女孩跟着少爷身边,其实少爷对她并不好,她却总是心甘情愿,死心踏地的为了保护少爷而受委屈,只不过是,教了她几个字,她就高兴的流泪,像是受了天大的恩惠般。”
“那是因为她不识事,能写出自己的名字,是那么的不容易,在她心中,少爷是那样高高在上,却是唯一关心她,爱护她的人,难怕,这种关心和爱护是虚情假意”霓裳眼中含着泪道。
“是少爷负了她,却一直不知她心中的这种情怀,她总是这样掩藏的那么好?”倪少扶着霓裳的双肩。“可是,少爷不知,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后来,少爷娶了元帅的千金为妻,她依旧忠心耿耿的为少爷,直到大难临头,她仍然不愿离去,为了少爷,她不要女人的美丽,为了少爷,她不要她最重要的家人,为了少爷,她不要她的生命,这样情深意重,只为了能够静静的守护着少爷,不求任何回报,这样的女子,能不让人爱上她吗,难怕她死了,也是久久无法忘怀。”
“不,她掩藏的不好,其实少爷早就发觉了,不是吗,只是,少爷他在自欺欺人罢了,所以才会对她忽冷忽热的,大难临头之前,他就是怕连累她,才会逼着将她赶出尚府,大难之时,他们不是同生共死,人生如此,死而无憾,足矣。”霓裳心中早己翻倒了五味瓶,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心酸,心痛,再相认时,心竟会是这样的沉重,此时此刻,她己得到少爷的心,却己是无缘无份。
“值得吗?”
“若时光重返,她还是那样选择”泪水终于从脸颊滑落。
“你仍然不愿意承认你就是霓裳吗?”倪少拿出霓裳临走前交给他的串珠,“这是你视如至宝的东西,如今也是我的至宝,见到它,你还要回避我吗?”
霓裳小心的捧着串珠,想起五年前,是如何将它交给少爷。
“少爷,你又能保证,你出去一定可以平安回来吗?你又如何帮我”霓裳将余下的山果子串交到了尚科的手中,“就在离开尚府的那时,我就放弃与小炳再会,但并不代表着,我放弃了希望,因为,我如今的希望就是要少爷你活着,少爷守护着若兰的心,而我只想守护你,请少爷让霓裳守护你吧,这就是我现在最大的希望,倘若真的有缘见到一个拿着这另外半串的男孩,请少爷替霓裳好好照顾他,他便是我弟弟,小炳。”
思绪回来,泪己决堤,倪少将霓裳紧紧拥入怀中。
“安王爷,我现在是海棠,是皇上身边的帝夫人了,再也不是,五年前的霓裳了,再也不是尚府的霓裳了,即使我承认,又怎么样?”
“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是你,即使你不承认,我也知道,就是你,只要这样,就够了,就足够了”倪少轻吻霓裳的发丝。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桔梗不知何时出现,看得霓裳和倪少紧紧相拥,既伤心又内疚。
“桔梗,你怎么来的?”霓裳有些惊讶。
“亚父”倪少微微道,霓裳才看到,来的不只桔梗,还有亚父。
“都是我造的孽,如若不是我一念之差,如若不是我自私,那么,在南城遇到王爷的,就是霓裳你了,也就不会有今天,让你们相爱不能相认,相认不能在一起。”
“不要这样,桔梗,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或许是天注定”霓裳道,“我只要知道,少爷和小炳都平平安安,我就心满意足,我别无他求。”
“难得帝夫人如此深明大义,若早知如此,老夫当日也不必在宫门前对你撒谎,可是如今,皇上己经为了找你,己将整座京城翻了底,若在这里找到你,安王爷定是脱不了干系。”
“亚父,霓裳明白,我怎么会不明白,我这就跟你回去。”霓裳即使心中千万个不愿意,可是这一切,己不是她能所选择。
“霓裳,不要”倪少拉住霓裳,不让她离去。
“多谢帝夫人深明大义”亚父躬身道。
“亚父,你不要再逼她了”倪少紧皱着眉头。
“为了报仇,江山都可以当赌注,难道,你就这样将江山拱手让给努尔哈赤明岚吗?你不想从他手里,将江山夺回吗,这么多年的计划,你说放弃就放弃吗,你让这么多为你出生入死的兄弟,白白牺牲吗?”
“不要再说,我决不会再让霓裳离开我,什么江山计划,没有霓裳,这一切,早己在五年前结束,早就结束了”倪少有些歇斯底里的发狂。
“少爷,不要让我五年前的牺牲,变得没有意义,我只想你开心,只想快乐,想你大仇得报,拿回所有属于你自己的一切”霓裳轻揉倪少的眉心,“我只想你快乐,不想再看到你眉头紧锁。”
“没有你,我永远不快乐,更何况,让你呆在明岚身边,东窗事发,第一个有危险的人,便是你。”
“都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能活得现在,己是上天的造化,若不回去,我们现在,就有危险,你,桔梗,亚父,还有小炳,包括我自己,你一向大局为重,请不要为了我,而乱了分寸,霓裳,只想你平平安安的。”霓裳走到桔梗身边,“我己是帝夫人,一切己成定局,桔梗,你才是安王妃,爱是付出,欲是索求,你若真爱他,就好好照顾他,也请安王爷,请看在霓裳的薄面上,好好对待桔梗,她是我的好姐妹,我不想让她成为,第二个雅芝。”
“你还是以前的你,什么都没变,心中永远都是为了别人。”倪少眼角闪着泪花。
“男儿有泪不轻弹,请不要为我流泪”霓裳用衣角轻轻拭去,“明岚己对你有疑心,不是正在削你兵权吗,我留在他身边,可以为你缓住时间,我能等,若你不嫌弃,我能等,等你夺回江山,等你将我接回来,我答应你,在宫中,我会好好保护自己,其实,今天的我,是最开心的,感觉己死的心又活过来般,当知道你己死的消失,我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记忆像是从脑海里扼杀掉般,才勉强活下来,直到现在,才明白,只要心还活着,你在霓裳心中,永远无法除去。”
桔梗看着倪少和霓裳,他们两情相悦,他们心心相惜,自己是格格不入的,永远也无法介入他们之间,难怕自己冒充了霓裳,也混不进他的心,傻傻的站在一边,只能暗自心伤。
“一个大男儿,不如一名女子深明大义”亚父教训道。
“不,亚父,少爷他懂,只不过,当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或许我的心,会难过,不如这样的话,让我来说。”霓裳始终是这样的善解人意。
“霓裳,你是老夫此生,唯一佩服的女人。”
“走吧,亚父,皇上那边,如何交待,就由你来圆说。”
“霓裳”倪少仍旧紧紧抓着霓裳的衣角,“为什么,每次都拉不住你,为什么?”
霓裳皱皱眉,“忘字心中绕,前缘尽勾销”狠下心,仍由衣角撕破,跟着亚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