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没有如果的。我现在已经不会再去假设自己当初如果选择了转学,我现在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这种假设是不成立的,人生就是由很多个选择铸成。没有任何可能会让你重新做一次选择,我深信自己没有那么幸运,我能够做的只是矜持地做好每一次选择。
我一直坚信不疑的事情是,我的性格是遇到了方小菜这个人之后发生了转变,而我的人生是从我在Z城的这所重点高中读书时开始转变的。
如果我当时留在小县城读高中,说不定会遇到自己的爱人,说不定我在十年之后就不必再到处相亲,这种假设也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我更加痛苦。
关于我的高中,我暂且叫他Y中吧。在Y中,好像所有人都是同一张面孔,冷峻中带着克制的激情。那些激情全部用来学习,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
我也和其他人一样,早上睡眼惺忪往教学楼跑,到了教室就拼命背单词,记文言文。上了一上午课还觉得意犹未尽,中午到食堂胡乱扒几口饭,不睡午觉就回到教室学习,中午趴在桌子上眯一会儿,口水流很多,把课桌的桌面都泡软了,下午又奋战一下午,晚饭总是要等到大家都走完了才舍得离开教室,简简单单的晚饭过后就回到教室上晚自习,下了晚自习还要继续学习,争取最后一个离开教室。高中三年的我,就在这种生活中渡过。
在Y中的日子,就像一首安静的歌,一首不沾染丝毫杂质的歌,如果有杂质,应该也是微不足道的一些。
教室永远是最安全的角落,没有伤害,没有往事的尘埃,没有前路的渺茫,只有汗水和泪水,只有无尽的希望,甚至雄心壮志。
每当一道难题被破解的时候,都会感觉到力量的增强,感觉到羽翼在渐渐丰满,看见自己翱翔在高远天空的样子。
但是隐藏在这种生活下的危机,或许也有更多,比如是这些危机让我变成了今天的我,使我在剩男的大道上一路狂飙,关于这些,谁也说不清楚。
在男生宿舍学到的东西是单靠一个人无法轻易学到的。
有一天,当我们全班同学都在教室里写作业的时候,一个女生站在门口喊我们寝室一个男生的名字,前面还加了一个词,自慰王。
当时班上有几个同学笑得前仰后合,其他的同学都无动于衷,我翻了一下字典,发现对这个词的解释很模棱两可,最后觉得那几个笑得那么夸张的人很无聊。
就在这件事情发生不久后的一天,我们宿舍在熄灯以后又聊起了这个话题。我的上铺是一个来自农村的孩子,我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地包天,高中三年调换过班级,只有他的牙齿是地包天。
我对他一直没有好感,因为他总是很另类,喜欢开一些莫名其妙的玩笑,说话吊儿郎当,而且在我准备转学的那一天,我父亲趁我不在宿舍问他我的情况,他居然说了很多我的坏话。说我不喜欢说话,说我不理人,后来我父亲跟我说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不再跟这人结交。
那天晚上,地包天一上床就开始开我们寝室那个同学的玩笑,他说:“胖子,上次隔壁班的那个女娃子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喊你自慰王,太牛了。”
睡在我斜上方铺位的胖子说:“嗨,那****,她就是个烂货,老子骂死她。”
“怎么大家都不睡觉,熄灯了要养好精神,不然明天怎么学习啊。”说这话的同学学习成绩很突出,个字不高,头发每天都用水抿得很有光泽度。
另一个同学叹口气说:“睡不着啊。”
地包天哈哈笑着说:“睡不着,学胖子啊,自慰。”
从此,睡不着自慰,就成了地包天每天熄灯必说的话。
那天晚上,还聊到一些具体的动作,比如撸、比如捏挤。经过这个夜晚,结合我查过的字典,我终于明白了那个词的含义。
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谢地包天和胖子。
地包天不仅跟我爸说我的坏话,还跟其他同学说我坏话,说我抠,家里有钱从不请客,他不光说我,还说我们寝室每一个人的坏话。说那个小个子男生有狐臭,被子一盖,一阵恶臭袭来,害得他天天晚上睡不好。说另一个同学家里穷喜欢装有钱。只要跟他有接触的人,他都能找出人家的缺点,然后在背地里大肆渲染。
有一天胖子跟我们班一个女生聊起我们寝室的人,她是我们班的班花。胖子一直吹嘘我有多么多么好,说我天天睡觉最安静,不打呼,也不说话,就是拿个锣在旁边敲也不会醒来。
然后又说到地包天,说地包天最喜欢聊的就是自慰。
这女生听了哈哈大笑。当时教室里只有我们三人,胖子问我说,是不是。
我说:“是,每天晚上我都会听到床咯吱咯吱响,响一会儿,忽然停了。”说完我就埋头写作业。
胖子和班花笑得人仰马翻。
不久之后,地包天见了我再也不开莫名其妙的玩笑了。总是用一种很敏感的眼神看我,我猜他肯定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