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是无话可说,她如果说她除了安胎药之外,什么都没有服用过,冷傲月会相信她吗?冷傲月根本就不会相信她的,看来,真是没有办法解释得清楚了,到这个时候,她怎么说,也没有用了。太医们都说安胎药里没有问题,她能说什么?
顾雪凄然一笑,道:“随便,随你怎么认为!你既然觉得这事,是我一人所为,那就治我的罪好了!”
冷傲月森然道:“你以为朕不敢吗?”
“我知道你敢!”顾雪淡然道:“反正你也不会在乎!不会在乎我,不会在乎这个孩子的死活!”
冷傲月本来真想下旨将顾雪打入冷宫了,可顾雪一提到这个孩子,他却又有些不忍心了,不忍心这么做,虽然,这个孩子,并不是他的,但他并没有想过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顾雪,这样的事,他实在是难以说出口,冷傲月缓缓地背过身去,沉默了半晌,道:“顾雪,朕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朕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威胁朕,尤其是用这种手段来威胁朕!你最好安分一点,少在这里兴风作浪,这次,看在那个孩子的份上,朕可以不治你的罪,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朕一定不会轻饶于你!”
“下次?”顾雪冷笑道:“若真有下次,不用皇上您治我的罪,我就没命了!”
冷傲月猛地回过身来,怒道:“顾雪,你有完没完?”
顾雪抬起头,一脸傲然地望着冷傲月,道:“我说的是实话!”
冷傲月一把抓住顾雪的皓腕,逼视着顾雪的双眸,道:“你口口声声说这后宫里有人要加害于你,证据呢?”
“证据?”顾雪反问冷傲月,道:“皇上,你以为仅凭我一人之力,能做什么?能拿到什么证据吗?你以为我还是当日的顾雪吗?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的,只能任人欺凌罢了。”
“胡说!”冷傲月推开顾雪,道:“这后宫里谁有理由会加害你?”
顾雪淡淡地说道:“这还用我说吗?皇上,你自己心里有数!”
“你……”冷傲月真有些窝火!顾雪这明摆着就是在说夏侯沁心要加害于她!现在,后宫里,除了夏侯沁心,就是顾雪怀有身孕,在后宫其他妃子都不得宠的情况下,也只有顾雪能威胁到夏侯沁心的地位。在后宫里,妃子们之间勾心斗角,自然会想方设法除去会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妃子,尤其是怀有皇子的妃子,最常被加害,防不胜防,滑胎、小产这是最常见的事,冷傲月真恨不得告诉顾雪说,她自己怀的根本不是皇子,夏侯沁心怎么会加害于她?更何况,就算她所怀的,真是皇子,以夏侯沁心的为人,也不可能会加害于她的!
冷傲月愤然道:“顾雪,你再胡说八道,朕就将你逐出宫去!这事,朕自然会差人调查清楚的!哼,你别让朕查出一些什么事情就好了!”冷傲月言毕,拂袖而去。
顾雪怔怔地望着冷傲月,简直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为什么,她被人这样迫害,冷傲月却一点儿都不相信她!反而还认为她是自己服下千色菊,自己扮演的苦肉计?他知不知道,她刚服下药那时候,有多痛苦,疼得她死去活来,她险些以为自己要死去了,如果不是还想着要见他一眼,她怀疑自己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可是,见到了,又如何?换来的,只是他的不信任和责备!
他根本就不会相信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她!就算她被夏侯沁心害死了,他也不会相信她,他只会相信夏侯沁心。
是,她所怀的并不是冷傲月的皇子,但是这件事,外人并不知道,而夏侯沁心就算知道,也难保不会担心。在后宫里,不管哪位妃子怀上皇子,对其它妃子来说,都是一种威胁。
夏侯沁心现在是集万千宠爱与一身,又要当皇后了,自然想要除去一切障碍了!她既然能为了皇后的位置连姐妹之情都不顾了,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顾雪想着,真觉得有几分无奈,几分凄然。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夏侯沁心为什么都不肯放过她,非要赶尽杀绝!难道夏侯沁心还觉得她是个威胁吗?看来,这个后宫,真是容不下她了!
冷傲月回到寝宫之时,夏侯沁心正独自一人坐在窗外,呆呆地望着窗外点点飘飞的雪花。
天色越发的阴沉了,似乎压迫着,让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冷傲月顺手拿起放在长椅上的锦袍给夏侯沁心披上,关切地说道:“天气这么冷,怎么也不多穿件衣裳。”
“皇上。”夏侯沁心回过神来,忙欠了欠身,道:“你回来了,顾小姐她怎么样了?”
冷傲月淡淡地说道:“还死不了!不用担心她。”
夏侯沁心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可太医说,她只是暂时没有事而已……她腹中的胎儿能不能保得住,还不知道……”
冷傲月不耐烦地说道:“那也是她自找的。”
夏侯沁心一错愕,道:“皇上,难不成你也认为,是顾小姐自己服下千色菊的吗?”
冷傲月道:“我问她,除了安胎药之外,还吃过什么,她自己也答不出来,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安胎药既然没有问题,那一定是她还服用过其它东西,她既然说不出来,哼,那就是心里有鬼了。”
“啊……”夏侯沁心怔了怔,喃喃地说道:“会是这样吗?”
冷傲月道:“行了,不要去管了!我会想办法,尽快把她送出宫去的。”
“可是……”夏侯沁心迟疑道:“皇上,现在朝廷上下可都以为顾小姐她怀了皇子,你现在让她出宫……这个……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
冷傲月冷冷地说道:“那皇子又不是真的!”
夏侯沁心低垂下眼帘,轻声道:“皇上,你若现在将事情真相抖露出来,顾小姐那可就是欺君之罪了,她本来就已经是戴罪之身,再加上欺君之罪,那她一定会被打入死牢的!”
冷傲月烦躁不已,道:“这又不行,那又不行!那你说了,要怎么办才好!她留在宫里,真是个麻烦!当初就不该把她带回宫的,净会惹事!真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夏侯沁心轻叹了一口气,道:“事到如今,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呢?皇上,让顾小姐出宫之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冷傲月冷笑道:“别让我查出来这件事是她自己扮演的苦肉计!否则……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她留住宫里了!”
这天,是千夜和曼莎大婚的日子。
天微明,秦王府已经是热闹非凡,宾客满堂,千夜身为冷傲月的亲信,又得到了冷傲月亲自赐婚,可以说是北齐国的新贵了!他的大婚,文武百官自然是悉数到场,齐齐庆贺,不少官员还是从外省远道而来,专程来给千夜道贺。而就两国而言,千夜和曼莎,一个是北齐的王爷,一个是南诏的公主,两国联姻,也是举国欢庆,南诏国还专门派了使臣来庆贺,并送上来的丰厚的嫁妆。
清晨,整个皇城就下起了大雪,鹅毛般的雪片纷纷扬扬飞洒而下,虽然天气寒冷,王府里的喜庆热烈似乎都要将那冰冷的寒气给融化了,让人不但不觉得寒冷,反而还有暖意融融的。
千夜跟随冷傲月多年,两人名为主仆,实则有如兄弟,所以,冷傲月此番到王府来给千夜道贺,只穿着便装带着夏侯沁心一起到场祝贺,还特意告诉所有的官员,免去一起礼数,因此,不少外省来的官员,不认得冷傲月的,竟还都不知道他就是当朝君王。
荣王和荣王妃也到场庆贺了,荣王妃见到夏侯沁心,也还是这么的淡漠,像是不认识她一般,连话也不曾说,夏侯沁心看见赵诗儿没有一起来,有些不放心,便趁着荣王妃在和几位官员的夫人说话的当儿,悄悄的问荣王,道:“父王,诗儿呢?她没来吗?”
荣王道:“诗儿昨夜开始便说身子有些不舒服,一直留在房里。”
想来也是,毕竟今日是千夜大婚的日子,说是身子不舒服,只怕是心里不舒服吧?夏侯沁心轻叹了一口气,道:“父王,您有时间,就帮我多劝劝诗儿吧!”
荣王道:“行了,心儿,你放心吧,诗儿她没事的!这些天她不一直都是好好的,就算现在心里有些不舒服,过些日子也就好了!倒是你自己,你现在可不一样了,怀着皇子,可千万得要小心身子呢。”
夏侯沁心微微一笑,道:“父王,您放心好了!宫里都有太医照顾着,孩儿好着呢!”夏侯沁心说着,忽而看见两个俊美男子自翩然而至,竟然是东方和慕染尘。夏侯沁心看见他们二人,真是惊喜异常,忙迎了上前,道:“慕公子,东方公子,你们也来了?”
慕染尘微笑道:“秦王大婚,我们能不来吗?”
说话间,冷傲月、落惊鸿、千夜三人也一起过来了,东方和慕染尘齐齐向千夜道贺,冷傲月打趣道:“慕公子,东方公子,两位可是稀客呢!”
慕染尘亦笑道:“皇上该不会是不欢迎在下吧?”
冷傲月道:“慕公子说得是哪里话,今夜是秦王大婚,来的可都是客,哪有不欢迎之礼!”
东方笑道:“是,今日是秦王大婚,可在下怎么看,都觉得主角是皇上您呢?”
冷傲月歉然一笑,忙把千夜推上前,道:“可不敢抢了新浪官的风头!”
慕染尘道:“今日是秦王大婚,过不了多久,可就是皇上您的封后大典了……”他说着,目光落在了夏侯沁心的身上,有几分依恋,片刻,才又说道:“不知道在下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讨杯喜酒喝。”
冷傲月笑道:“门主大驾光临,自然是欢迎!还有东方公子,你也一定要到场!封后大典,可是朕与心儿大婚,你们谁敢不来,朕决不轻饶!”
慕染尘又是摇头又是笑:“瞧瞧,当皇帝就是好,随时可以发号施令,谁敢不从,呵呵,掉脑袋!”
众人都被慕染尘这话给逗乐了,都大笑起来。
侍婢们已经把酒端过来了,慕染尘先是敬了千夜一杯,还说道:“千夜,咱们两个还没分出高下呢!在下可一直都很想领教一下你的剑法,呵呵,有机会,还得请你多多赐教呢!”
千夜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笑道:“承让,承让。”
慕染尘转而又向冷傲月敬了一杯酒,道:“皇上,这杯,我先干为敬,算是给你赔礼吧!”
“哦?”冷傲月接过酒,甚是不解:“赔礼?赔什么礼?”
慕染尘道:“在青阳宫的事,皇上,您都不记得了吗?当时在下对皇上您有些误会,还出言不敬,如果不是后来在下回到青阳宫,再遇到东方公子,也不会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了!怎么样,皇上,这一杯酒,您可得喝吧?”
慕染尘这么一说,冷傲月可算是想起来了,当初,在青阳宫,慕染尘带着生死门的弟子到青阳宫救驾,本以为经过此事,两人之间的恩怨可以一笔勾销,谁知道慕染尘把顾雪救出来之后,态度大变,并曾责问过冷傲月,冷傲月当时还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慕染尘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现在慕染尘说起,他才回想起当初之事,想必慕染尘当时也以为是他对顾雪做了那种卑劣之事,才对他冷嘲热讽的,不管如何,现在也都真相大白了,于是,冷傲月笑道:“才一杯?慕染尘,这也太便宜你了吧!你至少得喝三杯!千夜,你说是不是?”
千夜笑道:“皇上所言甚至!慕公子,你不多喝几杯,可就显得没有诚意了!”
慕染尘哈哈大笑,连续干了三杯,才又说道:“今夜,东方和我可都是不醉不归的!”
冷傲月剑眉一扬,道:“好!我奉陪到底!”
落惊鸿亦笑道:“小王也奉陪到底!”
几人说着,又都喝了几杯,闲聊了片刻,东方转而对夏侯沁心道:“听说娘娘有喜了,不如就让在下以茶代酒,敬娘娘一杯吧!”
夏侯沁心含笑道:“多谢东方公子。”
东方问道:“你身子可好些了?”
夏侯沁心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既然强求不得,一切顺其自然吧!”
东方不禁叹道:“娘娘,你的从容真是令在下汗颜,在下曾经答应过娘娘,一定会为你配制出解药,在下一定不会食言的。”
冷傲月这些日子,也是一直在担心着夏侯沁心的身子,听东方这么说着,又惊又喜,道:“东方,莫非你已经有了解毒之策?”
东方道:“解药是有眉目了,只是还差一味药引,不过皇上,您别太担心,现在娘娘身子也好多了,一时半会儿毒性也不会发作这么快,在下会尽快配制出解药的。”
冷傲月赞道:“东方,你真是神医了!只怕普天之下,还没有你解不了的毒。”
东方摇着头,笑道:“身上的毒可解,心里的毒,在下却是无能为力的。”
因为担心着夏侯沁心的身子,冷傲月和夏侯沁心用了晚膳便先回宫了,尔后夏侯沁心又陪着冷傲月在御书房批阅了一会儿奏折,眼看夜已深了,冷傲月便说让夏侯沁心先回宫休息,哪知夏侯沁心还没走出御书房,小叶子一头闯了进来,还险些撞到了夏侯沁心,夏侯沁心“哎哟”一声,往旁边一闪,责道:“小叶子,怎么是你?”
小叶子一惊,连声说到该死。
冷傲月将奏折放下,有几分不悦,道:“小叶子,你干什么,冒冒失失的!”
“皇上……皇上……”小叶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公主,公主,她,她……她……不见了。”
“什么?”冷傲月听得莫名其妙,全然不知道小叶子在说什么:“你说什么不见了?”
小叶子气都喘不过来了:“回,回,回皇上的话……是,是曼莎公主啊……曼莎公主不见了……”
冷傲月霍然起身,又惊又疑,道:“曼莎公主不见了?小叶子,你给朕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叶子道:“皇上,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刚才秦王府来报,就说曼莎公主不见了!秦王也是,也是回到新房才知道,在新房里的那位新娘子,竟然不是曼莎公主,而是,而是……”小叶子支吾着,不敢再说下去。
冷傲月立即追问道:“到底是谁?说!”
小叶子低着头,小声道:“是,是湘和郡主!”
“什么?”冷傲月和夏侯沁心闻言,几乎同时失声惊叫起来:“是她?”
夏侯沁心马上问道:“那湘和郡主她人呢?现在在哪里?”
小叶子道:“自然还在秦王府啊。”
夏侯沁心望着冷傲月,有些不知所措了:“皇上,怎么回事,怎么会是这样?曼莎不见了,新房里的新娘子居然变成的了诗儿?这……这……诗儿,她,她……”
冷傲月剑眉一拧,道:“这肯定是赵诗儿在搞的鬼!不知道她把曼莎藏到哪里去了,自己却扮成新娘子,上了花轿……哼!难怪她昨夜就说不舒服,把自己关在房里,原来只是借口!她就是想躲过众人的耳目,扮成新娘子。简直岂有此理!小叶子,备车!摆驾秦王府!”
两人不敢迟疑,立即又赶回了秦王府。
留宿在秦王府的慕染尘和东方早已闻讯赶到新房,而冷傲月和夏侯沁心赶到后不久,落惊鸿和荣王爷也闻讯赶来了。
夏侯沁心原本还不敢相信,可当她见到那穿着新服,端坐于床前的赵诗儿之时,当真是惊骇得说不出话来,吓得脸都绿了。
千夜更是阴沉着脸,话都不说一句。
夏侯沁心立即冲上前,抓住赵诗儿的肩膀,大声地问道:“诗儿,你,你到底在做什么?曼莎呢?你把曼莎藏到哪里去了?”
“什么?”赵诗儿眼睫轻抬,不屑地看了夏侯沁心一眼,道:“尚宫娘娘,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儿也听不明白?”
夏侯沁心又急又气,道:“你别跟我装糊涂!我问你,千夜要娶的人可是曼莎,怎么会变成你在这里!”
“尚宫娘娘!”赵诗儿甚是平静的说道:“你没弄错吧?千夜八抬大轿,自荣王府把我接到这里来,他娶的是我,跟他拜了天地的人,也是我!什么曼莎,曼莎是谁?我可不知道!”
“你……诗儿,你莫不是疯了吗?”夏侯沁心真没想到赵诗儿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赵诗儿没疯,她自己都快要被气疯了。
“赵诗儿,我再问你一遍!”千夜怒道:“曼莎她到底在哪里?”
赵诗儿冷冷一笑而不语。
千夜怒极,冲上去,二话不说,便掐住了赵诗儿的粉脖,吼道:“你再不说!我就掐死你!”
夏侯沁心、冷傲月忙一起拉开千夜,劝道:“千夜,你先别冲动。”
赵诗儿狠狠地瞪了千夜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千夜,你掐死我好了!你掐死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千夜怒不可遏,全然不顾冷傲月等人在场,一把揪住赵诗儿的衣襟,将她拉扯起来,逼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快把我的曼莎还给我!”
“你的曼莎?你的曼莎?”赵诗儿大笑了三声,突然又停下,凝视着千夜的双眸,道:“那么我呢?我失去的一切,谁能还给我,谁能还给我!”
“赵诗儿!”落惊鸿推开千夜,一手抓住赵诗儿的肩膀,怒道:“你的事,本王管不着,但是,你要是敢伤害到曼莎一分一毫,本王绝对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