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儿,醒醒吧,山庄到了。”
她方一骨碌坐起,才觉得光线发暗,待掀了帘方才看见日落西山,暮色渐晚。
“我睡了一个下午?”
“差不多。”
“你醒了多久?”
“大半个下午。”
“你就一直未动?”
两人一言一语简单对答,妤姝问的惊讶,楚煜回答的平静。出了宫,二人私下言语常常不顾及君臣之礼。
妤姝惊讶的是,他为了让她睡得安稳,一动未动地偎在一起,换做自己是做不到这耐力。
他揉了揉被她压得有些发麻的半边臂膀,笑了笑,“知道就好。回头到了山庄,好好补偿我。”
当夜,山庄的人按照御用宴席给楚王和珍夫人行了接风宴。多日不曾有的歌舞,却在这里有了一场。
这舞女不是宫中的,皆是民间的路子,风格比较大胆开放。其中一女子,腰间裸露的纤腰有环佩叮当的金银饰品,似是胡人的风格。
楚煜望着那些舞女,忽而记起那年冬日,大雪阻路,在宛城遇见了与阿九想象的乔媚娘,也是歌舞做媒,才有了乔媚娘入宫。他眉间生出一股子寒意,心里头有些闷闷不乐。
因着一路车马颠簸,妤姝早累的很,这会儿喝了酒后,见楚煜目不转睛瞥向那裸腰的女子,心里头忽而就酸涩起来,甚或生了恼意。
于是,她便借口累了先回到住处,而楚煜却与随行的秦皓、卫景等亲信喝了酒至很晚。
待楚煜回去后,见房内黑暗,并无灯盏。
“夫人?姝儿——”黑暗中,楚煜有些担心地喊了她。
并无人应。
黄忠因着自己是个阉人,不大好进夫人已休下的房间,便出去寻了婢女进来,为王上燃了灯盏。
楚煜掀了帘子,榻上并无人影。忽而觉着不好,回身喊了句:“来人!”
“夫人可是回来了?”
下人开始支支吾吾:“夫人说要一人进来安歇,不让人进来……”
楚煜忽而脑子一热,酒意去了大半。他最怕妤姝离开他,不知何时,这种想法老是缠绕于心。从前,他失掉了阿九,如今他又害怕失去妤姝。
“来人!速速去各处寻找珍夫人!”
室内灯火通明,看样子她的确是来过这里,床榻上还被她翻过,连包袱里面的衣服都被动过。
他暗暗一咬牙,这丫头到底做什么!她来之前还向自己要定心丸,莫不是为了逃离自己?
她是为何要离开?因着她是樊妤姝,樊成虎的女儿?可她不是,她自己也清楚,她不过是樊无期寻来替身入宫的七巧,没必要为樊府的罪孽有担忧。而他自己更清楚,她不是七巧,而是失忆的阿九,卫公主。
曾经他以为阿九忆起了从前,后来各方面的暗示,才晓得她到底只是失忆的妤姝,从前的阿九没有回来。
楚煜并不晓得,阿九的记忆没有回来,但是卫公主的记忆却找了回来。他更不知道,此时他身边自己深爱的女子其实无比的危险。
山庄园子里,到处燃着火把,灯火通明。谁也没料到,王上第一次来山庄暂住几日,竟出现这么大的纰漏,珍夫人竟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