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个该死的毒贩住在哪里?”丁原秋树拍案而起,他异常的敏感反应这么大,让其他人吓了一跳。
然而没有人回话。
“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他若是做出什么偏激的事,谁来负责。我提议,不能再等了,立刻实施抓捕。”他的拳头紧紧握着,愤懑异常。
队长看了看他这个样子,慢条斯理地劝他:“我不知道你跟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有什么私人恩怨,不过,不要把个人感情带到工作中来。”
“你们都不去,我自己去行了吧!”虽然这么久七志川并不怎么待见自己,但对丁原秋树来说,七志川的死活他没有办法不理会。
只强行让七志川从那里搬出来就好,至少得让他活着。丁原秋树转身离开座位的时候,这样想着。
“擅自行动影响全局计划,是会脱掉警服的。”队长的声音沉稳而厚重,听起来就知道是异常威严的人,他的工作部署还没结束,这种特立独行的个性,让这个一纪律严明为守则的组织的原则受到了侵犯。
“绝对不会影响你的大计划,队长。记我旷工就好了。”他一定是吃错药了,平时他绝对不会得罪上司惹出这样的麻烦。
他今天不详的预感极其强烈,哪怕只是远远看他一眼,只要确认七志川平安就好。
然而在路上,消防车擦身急速向前驶去,他彻底慌了:
“快点,师傅,麻烦快点。”
他在车上坐立不安的时候,七志川也是在出租房内备受煎熬。
因为喝醉酒的缘故,格外困些。而隔壁偷情的男女声音太大,几次被吵醒后他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的打算去洗手间洗把脸,再下去喝几杯。可无奈洗手间的门怎么也打不开。以为里面有人,他又去跟房东老头要了几粒安眠药,决定,还是回去再睡一会。
深秋窗外的枫叶红的似火,烧着晚霞半边天,不一会,七志川就沉沉地睡了。
滚滚的浓烟从对门的窗户里冒出来,然而在这边的七志川,窗外仍然是湛蓝的天,不过七志川的睡脸安详,一切对他而言,只是沉着睡梦间。
出租房是正方型的结构,所以划分成左右两侧中间留出通道,尽头有公用的洗手间。
所以同侧的房东老头最先发现了异常。他过来查看时,房门半掩着的,推开房门时,单人床上堆满的衣服熊熊烧着,周遭凌乱不堪,放在窗户旁边的汽油桶开着盖子。眼看火势要烧起来了,秃头的老人捡起地上的衣服拼命抽打着火苗,但并不见火势被压下,反而是迅速的顺着衣服,窜到老头的手上,受了惊的老人赶紧甩掉手中的衣物,然而衣物落地的瞬间,大火迅速席卷了整个狭小的空间。可怜的老头儿这才发现,汽油味并不是从床边的汽油桶里传来,而是房子的每个角落,所有物品,都被浸过汽油了,只是床板厚实上面的物品都是没有被处理过的,所以火势在他进门之前,才没有蔓延开来。
老头儿浑身火舌撞开门冲出房间,因为接触氧气,大火也朝出租屋的公用通道扑来,一下子覆满了他全身,他被热浪冲击一个趔趄撞上七志川的房门。他扶着门拼命站起身子,向洗手见的方向挪,没想到缓缓开启的洗手间的门后,露出一张满是鲜血的脸,少年的脸被抓烂,浑身都是伤痕汩汩地往出冒血,他手中抱着油纸包静静地坐在马桶上,朝着老人狞笑。
而可怜的老人,因为受到这一幕的惊吓,双手捂着心脏栽倒在地。
被安眠药侵蚀睡得正酣,七志川完全没有因为刚才门被撞击的声音而受到丝毫干扰,只是门外火势越来越大,室内温度爬高,让睡梦中的他觉得闷热不停翻覆身子。
听到外面声响的隔壁男女也出门来一看究竟。然而密度板本身质量差些,中间夹裹的隔音棉已经被原先住户家的孩子,通过裂隙拽了出来,此时火势撩过易燃的堆积品直窜,迅速蔓延整个屋子,电线遇了火光噼里啪啦地在火光中扭动。
被这滚滚火势惊住的一男一女,一下子慌了手脚。男人只穿着花内裤,女人还裹着毯子,衣衫不整的两人一时间手足无措。
不知火是不是烧到了堆在门口,准备过冬用的的煤块箱,突然一股黑烟从堆积物上冲出来,呛得两人眼泪直流。男人赶紧拉着女人回到屋子里,用凳子顶住门。
“门口被大火封住了,我们从窗户跳下去吧。”男人撩起衣服捂着口鼻对已经愣在原地的女人说。
被黑烟熏得只看得见眼睛的女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啊?”被男人狠狠摇了摇肩膀,她才回过神来。
“再不走我们会被烧死的!”看着火势已经开始朝他们屋子蔓延,门缝间隙已经开始钻进火舌,男人拽起女人的胳膊就向窗户边靠。
女人挣扎着从男人的手里逃脱:“我不跳,这里可是四楼,会摔死的!”然而男人力气极大禁锢着她的手腕,根本无从挣扎。
“那我跳了,你一个人在这等着被烧死吧!”说着就松开了女人爬上窗户。
许是因为害怕独自被留下,一个人面对死亡,女人一下子就泄气了,她上前拉着男人,妥协说:“我跟你跳。”
两人站在窗户上,相互坚定地看了一眼。
而就在两人纵身一跃的时候,大火借着门口小型爆炸的冲力扑进了他们屋子。
在刚赶到的丁原秋树看来,就像即将被黑色的烟雾包围的贞洁的爱情逃出囚笼,邪恶的力量强大然而美好的事物终究会胜利。他的眼神却突然黯淡了,当两人重重摔在他面前不远处的时候,他不知该为两个生命的消逝叹惋,还是该为那不是七志川而庆幸。
他强迫自己静下来思索,这几天来七志川一直都是值后半夜的班,现在不是在睡觉,就是在酒馆喝酒,要赌一把吗?
如果自己去救他,他在屋里,可能救得出来,也可能跟他一起死;
他若不在屋里,自己也是,有可能出来,也有可能出不来;
但如果自己不去救他,他也不再屋里,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可他要是在屋里,就几乎不可能出来了;
如果是平时,他会冷静下来分析,再三权衡,然后做出判断。
然而,也许是大火烧掉了他的理智,也许是时间紧迫容不得细细斟酌,他只转身就冲进了大楼一片滚滚浓烟中。
一直监视的七志川的泽之尾真,在丁原秋树的身后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身边“咚”的一声,却突然打断了她的思路。
她回头看去,一个女孩怔怔地看着坠楼丧命的两具尸体,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的表情麻木,看起来受惊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