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这个女孩来说,这一刻便是她美好生活的终结。
当时父母并不看好她的男朋友,所以跟着他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她本来是打算,一定活出个样子,给父母证明他们错了。所以前几天吵架了也不敢回家里,一直在朋友家叨扰,一直被劝说。
两个人不受祝福的生活是不容易,她只以为只要两人都努力就行了。然而这次争吵离家出走,她有些明白了,生活并不是努力就可以了,还需要包容,还需要原谅,需要很多她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东西。就在她觉得这次的出走让自己反而成长了,准备回来好好找男友谈谈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幕。
他死了吗?真的是死了吗?还拉着一个女人吗?
这画面的冲击力实在太强了,她思考不过来,到底是该为男朋友死了而悲伤,还是为自己亲自捉奸到而气愤,亦或是她看透了这个人的真面目应该高兴起来?
她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她看见了,什么都看见了。
****着身体的两个人,正好撞上水泥板摔破的脑袋里流出的脑浆,像是宣示彼此亲密爱情的紧紧握住的手,最后一面没有见到她有些遗憾却又被痛苦覆盖了的他的脸庞。
在被火光惊醒透过窗户向下看的七志川眼里,却只是两个伏地不明生死的尸体,和一个抓着头发跑开的疯子。
就在他努力分辨地上的两人是不是已经摔死,犹豫自己要不要也跳下去的时候,房门“嘭”的一声弹开了。
从火光里冲出的浑身湿透的人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盆凉水,还不等他反应,就被堵住了口鼻从房间里拽出来。
一直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烧火的声音根本不敢开门的七志川现在才是亲眼看到了,这个屋子已经完全被火海湮没。然而在这火光之中,依稀看见一双明亮的眼睛对着他笑。
一种十分不详的预感充斥在七志川的心头。他似乎已经看出来救他的人是丁原秋树,虽然恼怒,但在生死之前,他还是决定先让两人活下来再说。
刚从屋子里出来,七志川一手扯了晾在楼道中的棉被床单朝楼梯上扔去,平时挡路的障碍物现在一下子都派上了用处。绳子被拽端挂在上面的被褥哗啦啦都掉了下来挡住楼梯上的去路。
而丁原秋树震惊不知七志川到底要干嘛,因为憋气两个脸颊涨红,七志川用力将他一推,紧接着自己也跟在他后面朝楼下滚去。
在他们撞到楼梯间的墙壁停下来的那一刻,屋子里同时传来“咚”的一声,紧接着整个他们站过的地方全部被碎裂的墙体覆盖。
两人蜷缩在一起捂着脑袋。
“这里快塌了,你快走。”七志川说着朝楼梯口使劲推对方。
感觉不对劲的丁原秋树看着七志川,并不是不相信楼快要坍塌的说法,而是有些怒了:“你还呆在这干嘛!”
“我刚才跳的慢了,腿有些伤,走不了路。”循着七志川的目光,丁原秋树才发现他的左脚被飞溅物炸伤,骨头都露出来了。
“费什么话,让你死在这我就不用来了。”说话间站起身子来拉紧七志川身下的棉被,“你抓住了!”朝着楼下迈开腿飞奔而去。
……
“我得救了吗?”七志川觉得不再有那么强烈的炙烤的感觉,他缓缓睁开眼睛说道。
“没事了,没事了。”丁原秋树安慰他道。虽然两人成功脱险,却都不同程度受了些伤。七志川看着丁原秋树的脸,从刚才的死里逃生中慢慢缓过神来。
“背叛我又来救我,你何必呢。”说罢满脸鄙夷地一笑。
丁原秋树不解,替七志川包扎的手停了下来,有些震惊辩解道:“你说什么!”
七志川也不顾伤势,努力挣脱丁原秋树的臂弯一副十分嫌弃的样子,想要离他远远的。他不是能把事情解释清楚的人,蓦地他想起了自己和泽之尾真的悲剧,也许就是从这一句的不说出口而开始的,便试着多嘴了一句:“你和她,我看见了。”
这不算是什么解释的话,然而对心知肚明的人来说,提醒已经足够了。
“你怀疑我跟她有染吗?”丁原秋树蹲在原地的眸子一沉,清澈的眼神一下子就深入海底。
七志川支撑着想要走开,头也不回只撂下一句:“我管你们俩有什么!告诉那个死女人,下一次让我见到她,一定会杀了她!”
“你还不明白吗?”丁原秋树一手撑着地缓缓站起身来,转过身对着七志川的背影说道,“你给不了七尾更好的生活了,现在这样,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
七志川停下了步子,长久地站在原地,仿佛时光的指针停止了转动,而后他缓缓转过身来,忍着伤痛一瘸一拐来到丁原秋树的面前,伸出双手拼命摇着他的肩膀:
“丁原秋树!我们虽然认识不久,可我以为你是理解我的。我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试图去杀了她,现在我知道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死她自己决定的,决定我的工作我儿子的未来,那我算什么?我的意见如何表达?或许真的因为这样,七尾有了更好的生活,但是亲情呢,有钱人家就能给得了吗?让七尾战战兢兢地活在那个冰冷的地方,就是所谓的更好的选择吗?你要知道,每次我想到这里,没杀死她的懊悔就狠狠折磨我。”
两人的四周嘈杂一片,求救的,逃命的,碎砖,血渍,七志川完全沉浸在自己义愤填膺的世界里,就像与周遭一切都格格不入的存在。丁原秋树双肩一松,七志川的手滑落下来。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手中的刀已经刺伤泽之尾真,七尾若是回来了,你觉得七尾凭什么要接受这样的事?”丁原秋树抓住七志川的胳膊,扶着他摇晃的身子,“这么久了,我也以为你已经明白自己的处境了。你绝对不能把七尾找回来,不但最俗的金钱你给不了他了,就是亲情你也给不了他。你已经永远失去养育他的资格了。”
“我知道当时对泽之尾真动杀心,是我不对。”七志川仍是强辩,“可是七尾就一定不会原谅我吗?我是他爸爸,总有一天他会明白,我那么做都是为了他。”七志川固执,让丁原秋树连连摇头。
“天呐,”丁原秋树仰天一叹,“我竟不曾发现你已经走火入魔到这种地步了。”
“是啊,我疯了,有人好好的等着你呢,你何必来救我!”大概是想起他们两人钻入车子离开的背影,背叛的愤怒让他的眼睛烧着火
话题又回去了开始争吵的时候,丁原秋树看到救护车在马路边停下,妥协道:“不要这样,我一定会向你解释这件事的,先去医院。”
七志川半信半疑,目光就像钉在丁原秋树身上,看着他帮忙把自己抬上救护车。根本无暇顾及,他们所谈论的女人就在不远处看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