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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聊天(2)

6点下课,学生一个个回家了,负责画室的刘老师刚好不在,诺大的的画室只剩下古筝一个人,高三的一名男生秦杨最后一个准备走,临走之前貌似不经意地问道:“古老师,你一个人行吗?要不......我送你回家?”

古筝抬起头冲他温和的笑了笑,这个平日里阳光帅气的男生嘻嘻哈哈,却不想还挺会关心人的。其实,在古筝看来,多的时候,孩子真挚的关心要让人感动的多,那些未经尘世沾染的心灵最是单纯真诚不过。

她坐在凳子上,抬头仰望着这个平时爱笑的男孩,说道:“没事儿,待会儿......会有朋友接我!”

下午的时候,孟剑不顾古筝的“反抗”,硬是把她抱进了教室,教室里响起了一片喧闹声......这些早熟的小破孩,看到孟剑之后,便大声喊着:“古老师,喜糖~古老师,喜糖~~”

古筝本就很不好意思,可是,那个坏剑却偏偏还不忘煽风点火,临走他冲着全班说道:“要是你们替我好好照顾古老师,我会给你们双份喜糖!”

“好!”

全班异口同声的回答让古筝着实吃了一惊,她有些搞不清楚,就一会儿的功夫,这些家伙竟然胳膊肘向外拐?

听古筝那样说,秦杨轻轻“哦”了一声,然后他打开速写簿,开始涂抹,并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古筝笑了笑也不再催促,安静的接受了这个学生留下来陪自己的好意。

随意的翻着手中的画册,孟剑还不见来,古筝有些打不起精神,中午因为时间紧,所以,她只吃了一个面包,下午又受了伤,因此,此刻她早已是饥肠辘辘,身体不觉有些虚弱。

没留神秦杨来到她的面前,一杯热热的牛奶放在了古筝的手心里,她惊讶地抬头看着还在大口喘着气的秦杨,他额上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了,在灯光底下发出温暖的光。他笑的有些腼腆,他说:“最近的那家商店里便当卖完了,只有热牛奶......老师,先喝了垫垫底吧!”

古筝感激的接过牛奶,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她是在是饿极了。

当古筝再次看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钟,抬头,看见秦杨正站在窗户边透过窗玻璃看着外边的灯火。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十分的好笑,不是早就明白对任何人不能生出依赖吗?那么,现在的自己这又算什么呢?古筝有些沉重地低下了头......等到她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完全的坚决并且淡然。她对着秦杨的背影轻轻说道:“秦杨,看来老师要拜托你了......”

秦杨回过头来,灯光下,他嘴角的笑十分明显。

在电脑上敲完最后几个字,孟剑终于抬起头,此时外面已是一片漆黑,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9点半,他看了看表,然后燃起一根香烟,一边悠闲地吐着烟圈,一边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工作以后,在电脑前呆的时间也是越来越长,信息化的时代,我们方便快捷的同时,在一定个程度上也已我们的健康做了代价......孟剑抽着烟,皱着眉头,他隐隐觉得今天他好似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是,想了半天他还是没有记起,就索性不去想了,将目光望向了窗外。

窗外,茫茫黑暗中,灯光装点起一市繁华。此刻,这样的安静,这样的温柔......这座城市,终于不再像白天那般沉闷、死板、了无生气......此刻,宛若着了新装的少女,她明眸皓齿,红颜青丝,一举手一投足间全是青春的气息。

孟剑暗叹,其实,现代化的城市多半夜景才会更为动人一些。这些灯光啊,真是城市的福音,也许,所有生活在城市的人们都该感谢这些灯光,因了它们,在夜间,他们才能够有幸面对一种和白天不一样的景色。

目光触到一个地方,黑暗中,孟剑微微眯了眼,辨认了好半天才确定,发出淡蓝色闪光灯的地方是商厦顶层的广告牌,他隐约记得那上面还有宏远集团的招商电话。

收回目光,他重新回到电脑旁,确定文件保存之后,他关上了电脑,准备下班回去。

这时,他的肚子突然咕噜噜地响了几声,工作大半天,肚子都有些饿了,晚饭吃了些什么?一想到晚餐,孟剑恍然,为了早点赶完工作,他居然连晚饭也忘了吃......“??”

那么......孟剑开始慢慢往回想,可是,越想越不安。他为什么要这么废寝忘食的赶工作?是因为他想在点下班。为什么要早点下班了?平常不都是这样早出晚归的吗?今天却为什么要特别的想早点下班?是因为......孟剑凝神想了好半天,突然,大脑的某个地方一滞......“咳咳~~~”

他被烟呛到了,他终于找到了没吃晚饭的原因,并且那也是他忘记的那件很重要的事情。于是,他站起来,匆忙灭了烟,抓起包和外套就跌跌撞撞地冲出办公室。

启动车子之后,孟剑拨通了那个“千辛万苦”得来的号码,但是,他听见的却是“对不起,您拨的电话已关机!”他心下一阵暗恼,怪不得心里总是好像记挂着什么,可是竟然都没想起来......孟剑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会是这种一工作起来便会“六亲不认”的人,以前Jack总是叫他“工作狂”,他没有太在意,可是,今天这件事着实让他沮丧,明明是自己自告奋勇要去接筝儿回家的,可是......“该死!筝儿该是生气了吧?”

想起古筝是不是流露出来的那种淡然生疏的眼神,孟剑不由皱了皱眉。他快速打了方向盘,将车驶向“夕阳画室”。其实,隐隐的,他还是希望古筝还能在那里等着他,至少能够等他这一次也好,就像曾经他等她那样,无论多晚,他都会在原地等着她的出现......初二,正是青春年少时光。可是,那段时间,孟剑发觉古筝总是有些闷闷不乐,也不怎么和人说话。孟剑想着她法儿逗,可是,古筝总是无精打采的,而且,她忧虑的眼神中满是孟剑看不懂的内容。

那天下午放学,像往常一样,孟剑等着古筝回家,可是,当他回头却没看见古筝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古筝已经一个人回家了,她没有叫他。于是,自那天起,孟剑和古筝十几年来第一次彼此单独上学,单独回家。

孟剑也发现古筝好似在故意的躲着他,有好几次看见她在前面,他都想追上去,可是,古筝发现他之后便会明显的加快脚步。因此,几次之后,他只好远远地跟在她的背后,古筝多的时候总是低着头,孟剑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使筝儿开始疏远自己?

他记得从小到大,不管是快乐还是烦恼,古筝总是事无巨细的和他分享,甚至,上初一收到第一封情书她也毫无保留的拿给他看......十几年来,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孟剑决定完了一定要去古筝家寻找原因。他隐隐觉得古筝这一次肯定还是和古叔叔,古阿姨有关......可好景不长,不知道为什么,学校里突然起了传言:“一中神话二人组”突显裂痕,可能分道扬镳......现在想来,那时的校园舆论肯定也是受了娱乐报道的影响,因此,他和古筝的事情被传得颇有些娱乐圈绯闻的味道!

其实,这样的传言本来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是他们的孩子心劲罢了。可是,学校的领导层却并不这么想,毕竟孟剑和古筝是他们一中的“神话”,两个成绩优异的孩子可是他们整个一中的“宝”,自从这组“神话”进了一中以来,全市的前两名绝对非他二人莫属,一中的“光辉”可绝对离不开这两个从小被视为天才的孩子,每次全市的前二名绝对非他二人莫属,渐渐的,一中成了全市学生中间的“香饽饽”,大家争相考取一中的很大原因是因为“神话”就在一中,一个是从小有“神童”之称的古筝,另一个是和和古筝青梅竹马的孟剑,他们是好多学生的榜样,是好多孩子在学业负担越来越沉重的时代当中找到的精神支柱,打个不太贴切的比方,这两个学生就好比当今乐坛的郑杰和玑殇......“离殇”组合,两个人本就是两个相互依存的因素,缺一不可。否则,离殇不再曲断人肠,“神话”不再一中传扬。长此下去,他们的升学率不仅会受到影响,而且还可能对一中的有所损伤。

因此,惊闻“分裂”传言之后,一中的全体领导都十分重视,校长马上派了教导主任出面解决此事。教导主任郑而重之私下找两个孩子了解情况,谈心......不久,年轻的“思想家们”又开始蠢蠢欲动,很快,“神话组合”解体原因在一中的空气下新鲜出炉:孟剑不甘屈居第二说;外校离间说;古筝厌倦孟剑说;孟剑移情别恋说……到后来,版本越来越夸张,甚至有些离谱,但是,终于,在那天下午的事件之后,众口铄金,一种据说十分可靠的版本得到了广泛认同......“神话组合恋爱说”。一天之内这一说法便传遍了各大中学的角落,于是,据说,一时之间有许多家长和老师开始担忧此事对其他孩子会带来不好的“影响”。他们担心,若此说法真实,则会在初中生当中引起“早恋”现象......然而,他们着急归着急,担心归担心,孟剑和古筝却似乎是置若匿闻,他们任然各走各的,各做各的,颇有些我行我素的味道。

那天的事情其实也原本很平常,那天早自习,古筝到学校到的比较晚。孟剑原本和古筝是同桌,可现在他和张小小坐在靠窗中间的位置,而古筝一个人则坐在最后一排。古筝从后门走进教室的时候,同学们正唧唧喳喳的说着各种话题,因此,基本上没有人注意到她,她低着头,悄悄来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刚刚坐定,她就感觉有人站在她的桌旁,她下意识地抬头,却正对上孟剑担忧的眼神。

古筝呆了呆,想起什么之后,她迅速低下头,用打开书包借以掩饰自己的窘迫。

孟剑后来想,那天古筝不知道其实在她来学校之前他便知道了前一天她们家发生的事情......古筝眼睛盯着书,可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其实,她在等着孟剑能够离开。孟剑站着站着,突然劈手夺过古筝手中的书,“啪”的一声重重扔到桌上,在那一刻,之前还喧闹的教室突然间一片死寂,几十双眼睛都紧张的看着这对“神话”。

古筝有些惊慌,无奈之下,她抓了抓帽檐,抬头看向孟剑,她发现孟剑好像十分的生气,她微微一愣,这十几年来,这还是剑第一次冲自己发火,也是她第一次看他生这么大的气。

孟剑看着古筝肿的高高的额头,还有红的像要滴出血来的右眼,突然很难过。虽然,古筝极力想用帽子遮住她的伤,可是,孟剑还是看的一清二楚。

也许,在很多年之后孟剑才明白,当时叫作“心疼”,因为她的他的难过是因为心疼,因她的疼痛而心疼,因为她遭受的伤害而心疼,因为帮不了她而心疼,因为她躲着他独自一个人面对一切而心疼......看着她有些忧伤的眼睛,孟剑叹口气,无视掉上课铃声和全班同学惊讶的眼神,他紧紧握着古筝的手带她离开教室,走出了众人的视线。他们走后,教室里炸开了锅,同学们开始兴奋的谈论这样刺激的一幕,直到代课老师走进教室出声制止之后,他们才暂时收住了话头。也就是那一刻开始,“恋爱说”不胫而走。孟剑和古筝在三天之后才知道这样的传闻,当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喊道:“胡说八道!”

其默契程度又成了下一个“口水话题”。孟剑有时候想,或许,每个人的潜意识里都有着“狗仔八卦”的因子,只是各人际遇不同罢了。每次想起当年他们班那些“八卦先生”,“八卦婆”,他总是忍不住笑,那些青春年少时的心情和故事呵,真让人怀念!

当孟剑和古筝从校医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开始上第二节课。孟剑在前面慢慢的走着,古筝跟在他的身后。刚刚孟剑拉着她找到校医处理了一下伤口,此刻,她的额头缠着一圈纱布,帽子戴不成了,她只好拿在手上。

他们没有回教室,孟剑心情不好,他想找个地方静一静,自始至终,他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其实,他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听见古筝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于是,暗暗舒了一口气,他真害怕古筝突然又跑开去,对自己不理不睬。

两个人一前一后漫无目的绕着学校教学楼走了一圈,经过篮球场,孟剑走进去,古筝只好也跟了过去。在篮球架下,孟剑停步,抬起头望着天空。

看到孟剑没有再向前走的意向,古筝呼了一口气靠着球架坐了下来。她抬头看了看孟剑,此时,她突然发现阳光下的孟剑的个头好像又窜高了一大截。看他站着未动,古筝叹口气,眼睛也望向了天空。

于是,两个人继续沉默,一个坐,一个站,只是,都微微仰着头,望着同一片天空。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剑突然听到笑声,不确定的低头看向古筝,他看见此时的古筝正望着天空轻轻地笑着。在她身侧坐下,孟剑望着古筝的脸,十分担忧,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剑?”

古筝突然出声唤道。

“嗯!”

他轻声答应,只是眼睛还是小心翼翼地留意着她脸上的表情。她的左脸没有被伤到,此刻,在疏离的阳光下有着一种朦朦胧胧的恬静。她正出神地望着天边,偶然眨眨眼,长长地睫毛微微弯起,就像一把调皮的小刷子,她的马尾有些乱,一小绺头发没有扎起,散落在肩头。

孟剑看着她,耐心的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他听见她说:“剑,究竟......什么才是快乐......什么才是幸福?”

听到她呓语般的话语,孟剑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他想告诉她答案,他多想告诉她那个可以给她安慰的答案,可是......这样一个问题,在孟剑之前的生活中,他从未思考过,甚至不曾触及。此刻,骤然被问起,心下除了一片深深的茫然之外便别无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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