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省省吧,得罪她?你没见她在茶点晚宴上的能耐吗?飞墙走壁,未卜先知。过去只是听说,这次是公开武艺了。你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一向低调做人,这次为什么不低调了?岳飞是她的结拜兄弟,没有杀了我们,已经是沾了自家孙女的光了。论算计,你算得过她吗?她不仅饶了我们,还没有公开作对,已经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了。这次,她刚刚回来,刚刚举行册封大典,就清洗了眼线,是全部换人,而不是揪出眼线,已经是不让大家难堪了。总之,你不想被满门抄斩的话,再也不要有为难她的念头。”
“难道她有三头六臂?她总有出宫的时候,在外面暗杀,不可以吗?”
“不要不懂装懂!你给我出去!”
“你能耐了?竟敢发老娘的火!我就不信,我收拾不了她。这事,你不要管了,我自己来安排。”
“来人!”秦桧愤怒了。心想,老子年轻时是曾经仰仗过你娘家,如今谁仰仗谁?
“你想干什么?”王氏心虚了,从未见他如此对她发火。
“干什么?关押你!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她不仅单枪匹马,冲进千人敌阵,救出人来,也曾经在万人阵前,眨眼之间就取了苗都统性命。连金兀术对她都忌惮三分,你凭什么?我告诉你,没准这会你我的争论,她下一刻就知道了。她的数十侍卫,个个高手。你我过去所有的暗箱操作,一言一行,她都有详细纪录。赵构,曾经拿出来,摔我面前,给我看过。赵构的意思,就是证据在他手里。你现在,清楚了吧。为了保全全家人性命,我怎么就不能关押你”
“我不过这么一说,你气什么?我不就心里有气罢了。你想啊,咱们孙女,为她吴家都生儿育女了,她还是不肯见她的弟媳,连同吴益,也不上门。咱们孙女,怎么地也是相府千金,还委屈了她弟弟不成?前几天这么大的宴席,吴益硬是没来。”
“她吴皇后,宁可取平民女子做弟媳,也不要咱们秦家女儿,你懂了吗?要不是当年我让秦如追到明州,拿下吴益,我秦家,早就完蛋了。不仅吴益不上门,连同秦如,回娘家几次?而且每次来,都是来去匆匆。人家就是怕你带坏了她的弟媳。吴家,是行善人家,你今生都干什么了?连你自己的表妹李清照,都不屑上门。你好好自省吧!所以,管她见不见,秦如乃皇后弟媳,这就够了,你别不知好歹。”
“好了,我清楚了,保证不招惹她,行了吧。”
“你不嫌自己命太长,最好说到做到。别弄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哦,忘了告诉你,王御医来了,我让他在外面候着。”
“让他进来吧。”秦桧说完,挥挥手。
御医王继先一进来,秦桧就没好气道:“不是要你,让王三力来就行,不要自己来吗?”
“秦相公,你有所不知,三天前,吴皇后突然来到太医院,扔下一句‘哦,黑虎丹世家传人,院正王继先,是吧?’就走了。我直接就懵了。她从来没有来过太医院,怎么一眼就知道我是谁。而且,我家祖传的黑虎丹,我改名‘仙灵脾’了。这个,连我的远房侄儿王三力,都不知道,仙灵脾就是黑虎丹。你说奇怪不奇怪。更令人害怕的,皇后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十分不好。”
“你坐下吧。”秦桧的脸色,更加严峻了,默然暗忖。
这可如何是好。看来,什么都瞒不过这个神奇的皇后,简直就是万能。
自己乘她“失踪”期间,威比利诱,硬是收买了张去为、王继先。
因为,要想对赵构的一言一行了如指掌,途径无非三条。
一是控制太医院。让赵构离不开王继先的“仙灵脾”丸子,而王继先却受他秦桧控制。
二是控制太监头子。控制赵构近侍太监,以押班张去为,达成沟通了解赵构的“隐桥”。
三是沟通中宫渠道。通过张去为,安排眼线进中宫,至少可以做到知己知彼。
如今,沟通中宫的“隐桥”垮塌,沟通御殿的“隐桥”动摇。控制赵构的药丸,眼看就要失效
想到这,秦桧道:“皇后只是提个醒罢,你也不用太紧张。毕竟,皇上还是希望,可以通过你的丸子,治愈不育之症,不是吗?是故,皇后她也不敢承担这个风险,强行让你停药的。是不是?”
王继先心里暗暗叫苦,什么治疗不孕不育,那就是壮阳药。不仅不会治愈,还会导致更加不育。当年为了成为太医院,院正,自己就对秦桧瞎掰了。现在如何是好,说了一次谎,为了圆谎,只能一次次,千百次继续说谎,真是悔不当初。
“秦相公说的是,我不能自我先乱了阵脚。我只是过来,向秦相报告一声,好让相公心里有个数。届时要真出事了,还望秦相搭救。相公毕竟是吴皇后的吴家亲家翁,这点面子,想必吴皇后还是会给的。”
“那是自然!”秦桧虽然心虚,还是舔着脸皮,说大话。
王继先告辞,王氏又马上出来“官人,如何是好?吴皇后是不是准备对我们下手了?”
“应当不会。要动手,早就动手了,就不会微服私访去了。因为,皇后给秦府面子的原因,是次要的,主要原因,还是她不愿意违背皇帝的意思。我想,只要我们知趣点,静观其变,就会没事。所以,我才要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真要动手,十个秦府,也斗不过一个吴皇后。否则,就不是闹鬼那么简单了。你要谨记。”
“闹鬼,也是她安排的?”王氏,一个激灵,吓得发抖。
“不好说是不是,只是推测。也有可能真闹鬼,毕竟有那么些冤魂。所以,你还是多去庙里,偷偷超度冤魂才是。”
王氏,脸色更加苍白。一说到闹鬼,她就七魂散六魄。颤抖着说:“是,官人,我都听你的。”
“你去休息吧,我还有公务。你先把侍卫,叫到书房门口,也安排几个,守在你的寝室外,免得害怕,睡不着。”
王氏点头走了,秦桧坐着发呆。苦思冥想,如何是好。说句实话,当年的吴央,给他的印象是极好的。虽然不容易接近她吴央,但她也没有得罪他秦桧。
那就,井水不犯河水吧。秦桧,这么地下结论。
绛萼殿。辛永宗将黑虎丹配方,轻轻放在吴皇后书房案头。
吴央进来了,看着站立的他,温和道:“你坐下吧。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套。”刚刚坐下,蓝珪就亲自端茶进来。吴央重视什么人,他可是一清二楚。
“辛太尉,好久不见了,你请用茶。”蓝珪,面色慈祥,语气温和。
“谢谢蓝都知,虽然没有见你,但我们一直在暗中保护你的。这虽然是娘娘吩咐的,但我自己也愿意保护你,安度晚年。”
蓝珪听了,十分感动。原来这些年,他虽然过得寂寞,却也安稳的日子,是这样来的。老人含泪,无声地对着吴皇后与辛太尉,深深鞠躬,静静退出。
“娘娘,昨晚,张去为与王继先,先后去了秦府。”说完,将谈话记录,从怀里掏出来。
“好,等会,你吩咐蓝珪,派人将王继先叫来。”
她凝视他道:“30名护卫,减去10人。45岁以上,愿意退役的,就安置好他们,让他们衣食无忧。不愿退役的,转为皇城侍卫,一律提两级,这样俸禄高些。无论去留,纪律要强调,过去的特殊使命,一个字不能提。之前,派出几名要退役的,请他们退役前,到少林寺、五台山等,物色武艺强、人品正的人选,替换他们。新人出了问题,他们就有责任。”
说着,她拿出一面“大内”金牌,交给他道:“你制作这样的金牌21个,不要在一家做,分三家定制。我做的这个,你留下自己用。这个,是纯金的。你定制的,20个以铜为主,镀金即可;一个是为方便我与赵瑗、赵璩出宫,要纯金的。21个,要刻上号数,发给谁要登记造册。今后,退、转一个,收回一个。这20位大内高手,只执行中宫的使命,不执行朝廷的使命,并且,赋予他们生杀大权。他们杀人,无须立案调查。但如果滥杀无辜,则你可以私下处置他们。所以,他们当然还是归你掌管。”
她写下阿拉伯数字,交给他道:“就以这数字为号,应当无人看得懂。这是,1到22的番外数字。你的这个,是1号,我与赵瑗兄弟使用的,定9号。发放后,分别集中皇城侍卫,看一眼,命令持大内金牌的,任何人不得阻拦。否则,格杀勿论。”
她拿出一张万两银票交给他道:“银钱,专项用于我的侍卫,你看着用。安置退役的,过得去就行。金钱面前,没有人会嫌多,而我却付不起。过去的岁月里,一直用吴家的钱。今后,我只有造船场的进项,不能再向我父亲开口。永宗,失去岳飞,我只剩下你与李宝、吴盖了,而李宝、吴盖在外,联系不便,等同只有你。所以,一切以你的平安、健康至上。你,清楚了吗?”
看着双目衔泪的她,他也泪光闪亮“你也一样,平安、健康至上。如果失去你,我也活不下去”
“你我之间,心照不宣吧。你曾经说过,想放外任。你兼着,知温州,试试吧。不用驻扎温州,偶尔去过问一下就行。当然,须得你自己物色一个得力的助手,由助手向你负责即可。在温州,如何为自己赚些钱,不用我教你了吧。你只是利用地利之便赚钱,既不用权力之便,也没有伸手公款,无可厚非。当然,政绩,还是主要的,不能白白让你地方官一回。作为皇城侍卫都统,你是称职的,而作为守牧一方的知州,你同样是优秀的。我,只要这样的结论。就一任,届满就算。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
说到这,她专注地盯着他“这样安排,可以吗?”
“一切,按你吩咐做。我一定,不敢让你失望。”
吴央头一摆,示意他可以走了。永宗深深鞠躬,退出。
永宗一走,她换了一套衣服,转头向园子走去,准备对付那个庸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