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在外的可是萧族长？”姜楚早已通过无率箭意察觉到了专属萧勇的率，不过考虑对方既然偷听，想来也有其用意，干脆不去戳破，礼貌地问道。
被姜楚这么一问，萧勇脸上登时有些挂不住，带着尴尬的笑容，他走到房门口，佯作轻松道：“想不到你的感知这么厉害，连我都瞒不住你。”
之前虽然答应古云深，会向姜楚好好请教关于率的道理，但是萧勇身处高位已久，实在拉不下脸来对一个后辈讨教。此刻见姜楚没有纠结在这个话题上的意思，他立刻说道：“既然没什么事，那你自便吧，我先走了。”
“萧族长且慢！”姜楚连忙起身，来到房门口。
“你还有什么事吗？”
“呃。。是这样的，那一日看到在你的助力下，九霄煌炎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我想向你请教关于力量控制方面的问题。”姜楚说完，背后闪过一阵妖异的青光，无魇魔体一脸惨白，转过身来。
萧勇略感讶异：“这又是你的一个分身？”
“是的，这个分身对于能量、空间都十分敏感，且极具天赋，所以还请萧族长。。”
萧勇微笑道：“没有问题，当前我只是坐镇萧族，暂时无事。”
道了一声谢，姜楚这才问道：“如此一来，萧族长有什么求我的事情，也不必再觉得不好意思了吧？”
这问题着实震撼，萧勇愣了愣，苦笑起来：“瞒不过你这个人精啊，我起先确实有关于率的东西想要问你，不过刚才看到你施展的那一箭，我突然就懂了。”
姜楚了然，萧勇在此道上的积累坚实无比，只是苦于缺少新的思路，寻不到突破的契机而已。刚才那一箭，确实包含了自己完整的箭意，萧勇全神感知，所以得以突然领悟。
当下也不再浪费萧勇的时间，他微微躬身：“那就不耽误萧族长的领悟了，姜楚还有些私事，得出去一趟。”
“嗯，这分身就随我来吧，不急着用吧？”
“不急。”
“好。”萧勇带着无魇魔体，走向了别的密室。而姜楚松了口气，转头看凌烟瑶是否要同行，但见她盘坐在原地入定，便独自走向了这个奇异空间的出口。
空间变幻之后，姜楚不再停留，将外显的身体换做鬼云之身，以最快速度离开了内界，来到萧族外界。
他刻意将寄身珠夹在指间，化作一道乌云，趁着萧族边防的军队不注意，偷偷自地缝里溜了出去。
之前感谢张先在寄身珠和凌烟瑶的灵魂上做手脚，姜楚便做了独自一人当诱饵的打算，他其实很怕死，但留了一个分身在萧勇那边，他就不怕了。
在这个位面，交手层次越来越高，如果自己仅仅出谋划策，却没有什么实力参与的话，那带来的最大问题就是判断形势的失误。
因为很多时候，对方究竟有多强的实力，不能单靠己方人员的描述。
此次有了螭吻的龙珠，他底气足了不少，他很想看看自己借先天龙气，加上原点之道和无率箭意，能够在这个位面处于什么层次。
况且，如果自己真的能打出一番战绩，那也相当于己方多了一名强手，这在注重实干的姜楚看来比什么都重要。
他刻意放缓了速度，在距离萧族边界一里左右的地方，大摇大摆走了出来，他要传达给对方的意思也相当明显：我身上有魔渊的气息！！我很可疑！！快来找我！！
魔渊的人当即就找上了门。
那个一头海蓝发色的少年，正准备潜入萧族，却突然感知到熟悉的气息出现在萧族外头，他见鬼似的和身旁两人对视了一眼，便赶了过来。
他见到姜楚的第一眼，就发觉这个姜楚和之前去取源气时不太一样，气息完全不对，和自己反倒是极为相近。
视线周转，他看见了姜楚手中的寄身珠，继而问道：“你也是圣灵？那颗珠子是从何得来？”
姜楚笑着将寄身珠收起来，仿佛完全没听到刚才的问题，他悠闲地取出石剑，然后对着少年咧嘴一笑。
这样的举动，落在对方眼里，意味着你必须打败我，我才会回答你的问题。
少年眼睛微眯，他想着之前领头的教诲，稍稍压下体内汹涌的毁灭本性，耐着性子又问：“我叫殿倾海，你呢？”
嗤——
殿倾海话毕的同时，右肩已被剑意斩过，虽然伤势转眼就恢复，但他终于被激怒，一杆冰蓝色长枪被他用力一掷，对着姜楚的心口飞射过来。
他紧随在枪身之后，一声长啸，滔滔不绝的瀚海之势惊变为海啸的异象，向姜楚汹涌席卷。宛若真实的水珠溅洒开来，落入荒地，为这片早已断绝生机的土地送上了虚假的希望。
枪尖在胸前一寸处，石剑轻撩，却是如风雷迅疾。
风雷撩动了瀚海，整片高卷数十米的海浪被斜斜带出，泼在姜楚身后左侧的土地上。
他未沾半点。
殿倾海神色微异，他右掌一拉，那杆斜插在地的长枪便即倒飞而回，眼看便要回旋着划入姜楚的肩膀。
此时姜楚才勉强看到，在他的掌中有一根轻丝直直连在枪尾之上。
他无需转头便知道背后的一切动静。
他蹲身，突进，挺剑。
异常简单的动作，却流利的令人发毛。
天策剑意本质上虽是后发，却能破解神意，于是后发就成了先发。他的剑一刻未停，殿倾海急退，从圣灵的本能而言，殿倾海预感到如果被这一剑刺中，会发生令自己后悔一生的事情。
浓稠的水汽突兀地出现在两人之间，像是层出不穷的柔纱堆叠在空间中，伴随着两人一进一退，拉出了将近十多米的白雾长带。
白雾开始翻卷，如蛟如龙，姜楚的剑也跟着偏移，殿倾海借此拉开距离，手中噔的一声，已将长枪紧握。
姜楚并未停手，身处白雾，剑跟着翻卷，搅出一片片剑花。
随势而成的剑意将凝滞半空的白雾绞得支离破碎，失去生命般坍塌下来，向着四周涌动。
一剑破雾而出，重又刺向殿倾海！
殿倾海瞳孔微缩，手中的长枪在头顶转过，以横扫千军之势，打向姜楚的左臂！
姜楚顺势蹲身，在枪身扫过头顶的疾风中，左手迅捷抓住了枪杆，旋身而起的刹那，右臂一展，石剑已点到殿倾海的脸颊。
撤枪！
再退！！
右脸颊带着一点伤痕，殿倾海狼狈地站稳在两丈之外。
剑尖沾染着海蓝色的液体，姜楚凝神片刻，发动了天策剑魂，一柄透明的巨剑拔地而起，顺着意念无情斩下，声如裂帛，响彻四野。
殿倾海闻之色变！
他不甘地咬着牙，若非这奇妙的剑意，让自己惧怕无比，姜楚根本不是自己一合之敌。
面对着巨剑的斩击，他海蓝色的双眼忽然明亮若星，体表水汽蒸腾，隐约间如有飞涛拍岸，浪声恣意。
这里陡然化为了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
澄明的天空渐渐暗下，狂风吹起，倾盆暴雨眨眼便至，壮阔的雨帘将天地化为水的世界，碧浪涌起，似要将天空也给湮没。殿倾海的身影在其间消逝，不知究竟在何处。
天策剑魂斩在了海中，那一片被斩中的海浪骤然停止，如同一块坚冰与四周崩腾的景象格格不入。
静止开始扩散，像瘟疫漫开，姜楚站在空中，毫无胜利者的喜悦。
天策剑魂固然破解神意，几乎是一切的克星，但问题在于自己这个施展剑魂的人。
人力有尽时，瀚海无停日。
在无量面前，果然自身的力量还是太过渺小，他没有犹豫，引动了早已沉浮在气海中的螭吻龙珠。
龙柱形成的同时，他高举石剑，又有一柄巨剑擎天，但这柄剑太过庞大，光是剑柄就从海面直达云层，无法看到的剑身更不知其所止。
石剑斩下，巨剑便跟着斩下。
森寒的剑锋破开云层，宏伟的剑身仿佛直入天外，压下的剑尖斩到了天的尽头，还未斩入海中，这片大海就已经分隔成了两片。
姜楚曾有抽剑断水，如今一剑断海！
所以海不再是海。
殿倾海半跪在那道大海分隔出的剑痕中，颓然地撑着身体，在此刻他觉得自身的力量之源离他而去，自己再也不是受人尊重的魔恸海圣灵，而只是一个普通的生命。
眼瞳化为金色，姜楚体内闪烁起不绝的雷光，他正准备一击干掉殿倾海时，背后已多出了两道气息。
“姜楚，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是圣灵之躯？又为何有我魔渊的气息？”入眼的是一名老人和一个青年人，那老人仿佛利剑般的双眉不怒自威，他虽是对着姜楚问话，眼神却停留在那殿倾海身上。
完全不去理会身后，就见一缕电光闪到了殿倾海身前，在老人惊愕的目光里，殿倾海的头颅高高抛起，跌落在旁。他看着自己的尸体摇晃数下，颓然栽倒，意识再如何不甘也只能黯淡下来。
“倾海！！你在找死！！”老人暴怒，一掌便要拍下。
但他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物。
有一柄无法估量长度的巨剑，横在天空中。
“这是！？”他没察觉到自己的音色都变了，他只知道这一剑绝不是普普通通的无量，否则殿倾海身为海之圣灵，又怎么会被割了头颅却无法修复？
此刻，天地间回荡起一声剑鸣。
巨剑破空斩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