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读的日子不比以前,其实诗雨复读的目的不仅仅只是表面上跟外人说的那种目的——家里希望她能考上个好一点的学校,及自己对前途的期望。
在耳濡目染的现实社会准则中、弱肉强食的社会风气中,弱者会被人瞧不起,善良的人不会得到感激。
诗雨已经亲身体会到这种生存准则了,所以每一次受委屈、每一次被歧视、每一次因为往日的不堪而自卑对诗雨来说是一针疼痛强化剂,每一次疼痛加剧都会坚定诗雨为了未来而努力的决心,为了让一些人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而努的决心。
报完名之后,老师要求诗雨搬到学校住,因为复读的时间太紧迫,三年的学习缩到一年弄完。这反差实在太大了,两个月前,每天想多早睡就多早睡、想多晚起床就多晚起,现在老师的要求就是每天早上6点上早自习,晚上10点半下晚自习。
尽管这要求对诗雨来说有些困难,但是就像是得了绝症的病人,要想活就必须得听医生的话,诗雨现在离二本的分数线还差近两百分,这分数还去复读在亲戚和邻居们眼里简直就是个笑话,他们都觉得诗雨复读只是浪费时间,但他们的讽刺只会激励诗雨前进。
报名那天晚上诗雨就入住学校了,学校只有公共浴室,诗雨实在不习惯就下了晚自习回家洗澡了,第二天五点多一点就起床去学校,那是诗雨第一次只睡了不超过六个小时,以前都是要么8点多睡觉,要么在网吧通宵后白天在学校补觉,再怎样彻夜玩,一天也够健康睡眠时间八小时以上。
就这样诗雨艰难地适应着为了高考而受的各种折磨,复读后没多久,博润家就为了庆祝他考上大学大摆酒席,诗雨心里想去祝贺博润,但是被理性制止了,正好又有复读这个借口阻挡自己的“随心所欲”。
但是诗雨忘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博润和杜昇曾经是初中同班同学,且有可能关系还很好。
“诗雨……今天我们放学去博润家玩吧?他就要去读大学了,我们去祝贺他呗!”杜昇第一节课下课走到诗雨的位置旁拍醒正在利用下课十分钟补觉的诗雨。
“嗯嗯……”迷迷糊糊的诗雨边睡觉边敷衍着外界的一切,包括杜昇的问话。
杜昇的话在迷迷糊糊的诗雨脑袋里转悠了两分钟后,忽然诗雨就惊醒了。
“你怎么知道我认识博润?你是博润的初中同学,是不是博润告诉你有关我的事?”诗雨想象着博润初中时因为太想念她而在同学面前提起她,但是杜昇的回答既让她失望又让她惊喜。
“没有……是听另一个同学说的,他叫禹成,是其他班上的,初中时候经常跟我一起打球的,算是球友吧!他向我打听博润的事,说是你叫他打听的,所以……”
“还有……我问了他很多有关你的事情,所以我了解你的很多事情……还有……我想理解你所有的开心或不开心……”还没等诗雨反应过来,杜昇又继续着自己的话。
诗雨失望了,只是因为博润从来没有在任何同学面前提起过她,甚至可以说可能都把她给忘记了……诗雨觉得惊喜与宽慰,只是因为还有人-杜昇会想着她,但诗雨对他的感觉并不是对博润的那种,这种感觉只能让她忽略杜昇那超越友谊的感情。
“初中开学后,我才知道你在县城里读书,因为被你骗了,我生气了好长一段时间,但是却依然不能把你忘记,反而越发觉得呆在那个学校很没意思,因为经常会经过那个小学,经过那个小学就会想起你,我想象着在校门口看着你曾经来学校的方向,但是却等不到你,失落总是溢满心脏……”杜昇一直说着自己的话,不给诗雨插嘴的机会,也完全不顾旁边还有其他同学。
“即使知道你在哪里读初中,我也不敢来找你,总觉得你把我忘记了……后面我就去市里面念书了,就是觉得去远一点的地方就不会再想起你……可现在我们又相遇了,这就证明是缘分,所以我……”
“叮铃铃……”杜昇的话被上课铃声给制止了
诗雨被杜昇的一连串的话惊呆了,旁边的同学也在起哄,杜昇一下就意识到自己的举止了,瞬间脸就红了,迅速跑到自己位置上坐着。诗雨的脸也因为害羞而红了,全身发热,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这是诗雨读初中后第一次脸红吧?这算是诗雨对杜昇有超越友谊的情愫吗?或许大概连诗雨自己都不知道吧?
诗雨是个从小就缺爱的人,对于杜昇的爱意,她有些手忙脚乱,她分不清自己对杜昇的感情是感激还是爱情,至少不是对博润一样的感情。诗雨纠结了,因为看到书上说心跳加速就是喜欢那个人了,但是诗雨见到博润和杜昇都会心跳加速,但对博润多了一份有意识的喜欢。
上课时候,诗雨都觉得老师也知道刚才下课的事情,整节课诗雨都不敢抬头正视老师。眼睛就辗转于书本与手机之间,看一下书又看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反复数次之后,终于还差两分钟就下课了,正当诗雨为快要下课而觉得放松的时候,老师发话了。
“我现在要对班上的男同学和女同学一些建议,男同学要注意了…要跟女同学谈恋爱先确定你自己有没有能力养得起对方并给对方幸福……女同学就不要被男同学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了,大学里面有更优秀的男生,不要目光短浅地安于现状……总结一句话,高考完了,随便你们怎么谈恋爱……”班主任说完,转身就走了,诗雨也不知道班主任说的是不是她和杜昇,她安慰自己说不是,其实……
“杜昇…诗雨…你们俩可得请全班同学吃糖哈…”老师一走远,班上的管家婆发哥说话了。
此时的诗雨头都伸到桌子下面去了,如果可以,估计她都想挖个地洞钻进去。诗雨感觉整个人都要燃烧了,脸、耳朵、脖子都在发热。
下课后,诗雨尽力让自己的脸正常一点,恢复了几分钟之后,诗雨在全班同学的目光下走到杜昇面前回绝跟他一起去找博润的提议,然后又迅速回到自己位置上坐着,并且要求杜昇不要在博润面前提及她。
放学后,杜昇就出去了,诗雨看书也看不进,就也跑出学校了,但是不是去见博润,而是去闲逛,跑到超市买了一大堆零食,吃零食是诗雨打发无聊时间以及缓解难过与烦躁的方式。
吃了两三个小时的零食,晚自习也到第二节课了,杜昇才回来,诗雨眼睛一直盯着书本,但是书本的内容却进不了脑子,这一天的时间就因为博润而浪费了。
“博润被本省的A大学的计算机专业录取了..”杜昇回来后刚好下第二节晚自习。
“哦……”这句看似敷衍的回应其实期待着杜昇提供更多有关博润的消息,但是杜昇却不懂。
“他什么时候去学校?”诗雨见杜昇没有继续跟她谈论博润的意思就直接把自己心里的问题说出来了。
“哦…他明天下午六点多的火车,你要去送他吗?”
“没…没有…”诗雨有种被杜昇看透的感觉而感到慌乱。
这一天晚上诗雨失眠了,脑袋里纠结着要不要去见博润最后一次。想着以妹妹的身份去见他,但是心里已经超越了妹妹对哥哥的感情,这样会不会被他看透?看透了就再也不能面对了。
那一晚诗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早上被学校催着早起的国歌给闹醒了,脑袋晕乎乎的,就像才睡着就被叫醒了一样。
一天都是晕乎乎地过着,就等着放学了,五点半放学,诗雨一放学就往外冲,幸好诗雨家在县城,大家都以为她急着回家,只有杜昇不这么认为。
一走出校门,诗雨连十分钟一趟的公交车都不愿意等,直接坐上出租车就走了。
一路上,诗雨想象着自己见到博润后的情形,假如她叫了博润一声“博润哥”,博润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喜欢她?然后用温暖的笑容表达他对诗雨的喜欢?
诗雨到了火车站也才六点钟,没有见到博润的身影,大概过了十多分钟才见到他和高考时见到的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女生,诗雨见到这一幕就躲在火车站旁边的超市里躲着,眼睛看着博润他们,直到博润进候车室。
诗雨满心失落地回到学校,彻底死心了,尽管自己没有向博润表达出自己的内心,但看博润与那个女生的感情,诗雨觉得博润应该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喜欢她了。
上晚自习时,杜昇时而看一下诗雨,诗雨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就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并且假装特别专注地看书,其实看了三个小时的书还是在那一页。
终于又熬到下晚自习了,诗雨跑向寝室拿起衣服去洗澡,这时的诗雨也顾不上公共浴室了,就这样,诗雨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习惯了学校的浴室,以前是担心别人会看出她非处女的异常,现在似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了,因为无论自己什么样子,博润都已经喜欢上别人了。
洗完澡之后,那一晚,诗雨流着泪睡着的,俗话说最痛苦的时候的表现方式是只流泪不出声,诗雨无声的流泪足以表明她有多难过了。不过难过之后是全身轻松,这些年的期待可以抛弃了,没有了期待就不会害怕失去。
第二天诗雨就把博润的离开变成自己努力学习考上大学的其中一个原因,她的看书效率更高了,因为已经做到心无杂念了,唯一的目标就是考到博润所在的那个城市去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