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勒和克克、小青都围在了帕蒂的身边,帕蒂虽然睁开了眼,眼睛却没有看着任何一个人,眼中满是空灵和迷惘,也不理会费勒的问话。
“帕蒂姐,你醒了,觉得怎么样,想不想吃点东西?”小青非常高兴 ,赶紧把刚熬好的米汤端上来,帕蒂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小青想多少喂点东西进去。
“我想回家。”帕蒂却不理会他,就像从来不认识他似的,声音十分微弱但很清晰地说。“帕蒂姐,这是刚熬好的米汤,喝点吧,对身体有好处的。”小青并不死心,执着地努力尝试给帕蒂喂米汤。
“我想妈妈。”帕蒂的声音依然弱弱的,完全不搭理小青,不多时眼睛又合上了,眼角滚出了两滴晶莹的泪珠。 “你的家在哪里?”费勒插了一句。“在很远的地方……”帕蒂的声音依然空灵而迷离:“我想见妈妈。”说完眼睛又合上了。
“帕蒂姐,帕蒂姐。”小青连声呼唤,帕蒂却再没有回应。片刻,帕蒂突然全身抽搐起来,任小青怎么推,却是不醒,小青紧张地连声喊:“费勒大叔,费勒大叔,帕蒂这是怎么了?”费勒闻声连忙上前,手抚帕蒂的额头,眉头一皱,唤小青和克克:“你们把她扶起来。”
小青二人协力将帕蒂上身抬起,并努力稳住。费勒深呼一口气,双掌平合,喃喃有语。不多时,费勒手掌便泛起淡淡的白光。小青虽然隔了两、三个身位,却能有一种暖暖的非常舒坦的感觉。小青不禁好奇地问克克:“你父亲在干什么?”
克克很自豪地说:“这是最好的治疗魔法,很不容易练的,不过这种魔法很伤身体,不是逼不得已,父亲也不会轻易用。”
费勒不理会两个小孩的对话,专心治疗帕蒂。他将掌心对准帕蒂头顶的百会穴,凝神不动,不多时,额头上已是微有汗珠。克克和和小青见费勒非常凝重的神情,知道是在紧要关头,都安静下来,连多余的动作也不敢做,唯恐有所惊扰。
与小青热切的期望相反,在费勒尽心治疗下,帕蒂的症状并没有好转,相反脸上的红晕渐渐地褪去,出现不太正常的惨白色,甚至连旁边的小青都分明能感受到帕蒂的痛苦。
“大叔,情况好象不对。”小青忍不住怯怯地说。
费勒闷哼一声,掌心的光芒大盛,令人几乎无法直视。然而此刻帕蒂的身体却剧烈地抖动起来,甚至连柔美的脸颊也在抽搐,显得极为痛苦。
费勒见状就是一愣,须臾脸色大变:“克克!你们快退后!”
克克和小青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全都糊里糊涂地看着费勒,仍然扶着帕蒂没有动。费勒也不多做解释,一把一个,将二人扯过来护在身后。然而两三把撕去帕蒂本来就不多的衣物,帕蒂皎洁的胴体上已经出现异变,一幅幅线条繁复的图案在少女凝脂般的娇肤上隐隐约约地浮现出来,部分图案似乎在迅捷地旋转,仿佛要脱肤而出。而帕蒂的周身,亦明显有黑焰丝丝蒸腾。小青觉得周边的温度急剧下降,令人如坠冰窖中。
“父亲,怎么回事?”克克有些惊慌地问。
“魔法阵!”费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啊?魔法阵竟能画在人的身体上?这不可能!”克克大惊。
“快拿魔法卷轴,我已经挡不住了。”费勒已经顾不上跟克克解释,神情已是有几分焦急。克克显然与父亲有极好的默契,飞快地从身后包裹中取出一堆魔法卷轴,不待费勒吩咐,已经一幅幅麻利地甩开:“防御”、“弱化”、“净化”、“火焰”,克克一口气连用四个魔法卷轴,帕蒂和费勒间不大的空间里已是电闪雷鸣,狂风呼啸,五彩缤纷的光芒四射。
小青目不暇接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脑子里早是一锅乱粥,刚刚还是费勒给帕蒂治病,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场魔法大战。小青完全不知道自已该做什么,傻立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费勒和克克忙碌。当然,费勒二人也全然顾不上小青,好在很快就风平浪静,费勒被克克扶在墙脚边倚靠着,重重地喘息,看上去已是精疲力竭。
小青和克克费力搭建的“床”已成了一堆杂物,问题是杂物上什么都没有,小青扑上去徒劳地翻捡着瓦砾、衣物的碎片、木渣什么的,只是找不到帕蒂,连任何遗骸都找不着,帕蒂竟然像空气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帕蒂姐!帕蒂姐!”小青带着哭腔拚命地翻弄,在他的眼里,帕蒂算得上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在他有记忆以来,只有帕蒂一直在照顾他,对他最好。
直到克克轻轻地拉住他:“别找了,帕蒂已经不在了。”
小青一把揪住克克:“你们把帕蒂怎么了?好好的人怎么就不见了。”
克克挣了两下没挣开,觉得小青手劲大得出奇,也就不挣了,任小青揪着:“可别不识好心人,为了救你的帕蒂姐,我们差点连命都没了。”
“那帕蒂姐呢,怎么就没了?”
“先松手,你快把人揪得喘不过气来,你慢慢听我说。”
小青闻言松开手,满脸疑惑地盯着克克。
克克坦然直面小青尖刀一样的目光:“你的帕蒂姐身上被人刻了变形和自毁的魔法阵,刚才就是魔法阵被触动了,差点把我们都一起给毁掉了。”
看着克克真诚的眼光,想想刚才费勒的确是在全力治疗帕蒂,小青倒也信了几分:“那是谁干的呢?”
“这就要你来告诉我们了,你们老板究竟是谁?”
小青是一脸的茫然:“老板是奔流演出团的老板,是帕蒂的父亲。”
“他叫什么名字?”
小青摇摇头:“我不知道老板的名字,我们团里的人都叫他老板。”
“你是谁?”
“我是小青,艺名七龄童。”
“你们到温斯来想干什么?”
小青一脸的疑惑:“我们是演出团,当然是来表演节目,挣钱的。你不是在怀疑我吧?”
“你难道现在还不明白帕蒂是什么人?”
小青更是糊涂:“帕蒂姐是老板的女儿,嘎布拉表演的人靶。”
“你别问他了,他肯定什么都不知道。”费勒充满沧桑的声音传来,平息了两个小孩的争论。
“大叔,帕蒂姐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到哪里去了?”小青并不死心。
“帕蒂是一个魔族。”克克抢着说。
“魔族?恶魔?不不,帕蒂绝对不是魔族,她是一个很好的人,心地也很善良,你和她没相处过,她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小青有些急切,在这个大陆上,魔族一向没有什么好名声。
“帕蒂的身上有永久变形术的魔法阵,在这个世界上,众所周知,只有魔族的身体能承受住这种魔法阵,人类的身体是不行的,刚才帕蒂在消失前已就已现出原形,你难道没有看到?嗯,说不定你也是个魔族。”说完,克克迅捷地跳到一旁,拔出了战刀,没等小青会过神,锋利的刀刃已经搁在小青的脖子上,小青已经能清晰地感受到战刀森森的杀气。
“克克,你放开他,他如果是魔族,刚才肯定无法经受我的圣光术。”
克克闻言收回刀:“那他是谁,为什么和这群魔族混在一起?”
费勒重重地喘了口气,摆了摆手说:“他顶多是一个幌子,那个演出团充其量只有三、四名魔族,其他都是真正的人类。永久变形术是一项代价高昂的魔法,听说每次要耗掉一名魔法师毕生的功力。魔族的魔法师虽多,也不会轻易作出这种牺牲。”
克克坐在费勒的身边,轻轻地给他捶背:“那他们来温斯做什么,好象这里没有什么神器、秘宝之类的东东,连传说都没有。”
费勒苦笑道:“我也想不出来。自毁术是魔族间谍常用的魔法阵,不过那都是负有重要使命的间谍。魔族不会做无谓的事情,所图必大。”
“温斯、安德鲁城堡,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魔族来关注……”克克喃喃自语,两人都陷入冥思苦想中。偶而,克克也瞟一眼小青,指望能看出点什么,但看见小青一脸的茫然和无措,知道既看不出什么,也问不出什么。
费勒则面色严峻,他很清楚这里面一定有一个大阴谋,他一定要找出答案来。
“父亲,记得您以前说过,安德鲁的城堡中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就是全国的山川要隘的地形图!这是推罗帝国三位英主名王历时五十年之久才完成的,在兵家的眼中,这可真正算得上无价之宝!”克克找到了一个答案,一脸兴奋地看着费勒。
费勒赞赏地点点头:“不错,魔族要找的东西应该就是它了,魔族蛰伏多年,此举必有大用意。唔,安德鲁城堡平日里守卫森严……”
“那是因为安德鲁大人多年的搜刮全在城堡里。安德鲁才不会把这个地形图当宝贝呢,据说安大人一直嫌它占地方,若非是皇家之物,又是祖先留下来的,早就被安大人给扔出来了。”克克情不自禁插了两句。
费勒一笑,并不接茬:“安德鲁城堡只有在有大型活动,而且活动有重要人物参加,才是它守卫最松懈的时候。算计很精确呀!培养一个能表演嘎布拉的演出团并不容易,但非此不能吸引安德鲁大人的注意。安德鲁城堡既偏又险,如果不是主动邀请,安德鲁城堡并不容易接近,更不用说进去偷东西。很高明的想法,也很沉得住气,很有耐心,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行动,只是培养一个人类嘎布拉射手……实在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儿!厉害!这个老板确实不简单。”
克克一瘪嘴:“也不见得很高明,最后还不是被发现了。”
“这不过是脱身之计。安德鲁大人对自家城堡的防卫还是很用心的,若不乱,魔族想顺利脱身还是很困难的,更何况有演出团这么显著的目标作掩护。”
“这么说魔族已经得手了?”
费勒点点头:“应该是已经得手了。”
“魔族费尽心机拿这个东西,一定不会用作旅游指南。”克克脸上露出了忧色。
费勒叹了口气:“也许魔族对人类的大规模的侵袭,很快就会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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