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们听到命令后,纷纷将背囊扔掉,沿丛林的小道中跑步疾进。阳昊他们没什么可扔的,就直接跟着跑。秦风在山野中跑惯了,倒也跟得上,阳昊就吃苦头了,刚开始还好,可随着山路越来越窄,草木越来越茂盛,阳昊的脚下就开始拌蒜了。
芳见状,回身牵着阳昊。好在那位女魔法师也跑不快,她想施展飘浮术,急切间却失败了,只好跟大家一起跑,但她显然没有经过密林中跑步行军的训练,跑起来比阳昊还狼狈,最后芳、阳昊、魔法师落在了后面。
托恩对魔法师的不满是显而易见的,但魔法师难请,许多小佣兵团能有个魔法学徒就很满足,好歹她还是个初级魔法师,魔法知识也算丰富,托恩不指望她能在战斗中起多大作用,但她的魔法知识却很宝贵,至少能帮宇文虎分析出魔族所用的魔法,指导些战斗中常用规避手段。
因此魔法师掉了队,还是引起了托恩的关注。
托恩停下脚步看了两眼,见芳和阳昊离她不远,也算有人守护,就随她去了。托恩决定不等魔法师,自己紧跑两步,跟上队伍,并不断催促其他佣兵们加快脚步。
阳昊很纳闷,本来队伍一直不紧不慢地,怎么一有响箭,托恩队长就让大家提速了?弄得自己很狼狈。魔法师回答了他的问题,说是暴风佣兵团内部的联络信号,表示遇到了麻烦,亟需支援。
托恩可以不理睬其它佣兵团的死活,但自家兄弟的呼叫,肯定不能坐视。阳昊想起最初遇到的洛克似乎曾说过暴风佣兵团派出了三队人来抓捕,应该是另一队了。
魔法师很快就跑不动了,芳见大队伍已经跑远,就索性和阳昊停下来陪魔法师,三个人掉在队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努力赶路,芳不得不拿出更多的时间去搀扶魔法师,有时候阳昊也得去帮一把。
魔法师长年累月与各种药剂打交道,身体虚弱出了名。但魔族的魔法师们不存在这个问题,他们身体强悍,与战士没多大差别,这让人类的魔法师很羡慕,也很困惑。
阳昊一行人转过一座山头,前方密林中的叫喊声,兵器的碰撞声、重物的坠击声响成一片,三人闻声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不过等他们赶到战场,已经是战斗的尾声。
远远的,阳昊就听见玲珑叮叮当当的高音在叫喊:“快放箭,快放箭,哎呀,射偏了!琴心,快施法,再来,再来!”
阳昊赶到的时候,果然见琴心双手虚拢,两眼紧闭,双唇翕动,身上宽大的袍服如有一个鼓风机吹风般波澜起伏,在她面前的弓箭手全身微微泛起一层莹光,箭手全力拉满弓,又是一箭射出,箭刚离弓弦,就神奇地消失了,然后就听见玲珑跺脚大叫:“真笨啦,差点射中自己人了!再来,再来……来不及了,他们跑远了!”
玲珑十分泄气地踢了脚身旁的树,秦风则在一旁冷眼道:“要不是你瞎嚷嚷,说不定人家早射中了。”
玲珑杏眼圆睁:“呸!你这个小屁孩,乱说什么呢,没人说你是哑巴。如果不是本大小姐赶到,你们这伙人还不知道被人杀成什么样。”秦风耸耸肩,轻蔑地说:“就你那两下了,还不够人家当菜吃的,魔人怕的是琴心姐吧。”玲珑正要反击,被琴心拉住:“我们到前面去看看吧,那几个魔族应该跑不远。”
阳昊则一把拽住秦风,问具体的情形。秦风说他们和琴心、玲珑从不同方向差不多同时赶到,托恩马上组织人对魔族进行围攻,但魔族极为勇悍,三人虽均已受伤,却互为犄角,顽强奋战,佣兵们很难靠上去。
琴心赶到后,就和魔族展开了魔法大战,秦风说起来两眼直放光:“刚才真是太他妈神了,琴心那小妞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扔个火球比吐口痰还来得快,你没看到,真是可惜,刚才满世界的风刃、火球、雷电和飞石啥的,那三个魔人招不住,就跑了。”
“是吗?”阳昊半信半疑。
“骗你是小狗!”秦风挣红了脸,正想继续说,托恩带着人回来了,他吩咐手下人收敛战死的同伴,救治伤员,自己则把老奔找来商量。
刚才的战斗,前一队暴风佣兵已经伤亡了9人,而且队长和魔法师都阵亡了,如果托恩和琴心再晚来几步,估计这伙佣兵难逃全队尽墨的命运。托恩脸色严峻地说:“老伙计,前面就是迷幻森林,这口肉不好吃,你说说怎么办?”
老奔喝了一口酒,听到迷幻森林也皱了下眉:“这三个魔族均已受伤,既跑不远也跑不快,如果不追下去,前面那么多人就白死了。特别是你们暴风佣兵团的兄弟也不在少,你如果就此打回,恐怕不好向你老大交待。何况那个小姑娘居然是罕见的魔法天才,就我看,少说也是个大魔法师,完全能够压制魔族的魔法攻击,拿住这三个魔族还是有把握的。迷幻森林是魔法师们的试炼地,每年还是有不少魔法师从里面活蹦乱跳地走出来,未必如传说中的那么可怕。只是,我们要小心黑虎山的盗贼,听说最近他们很活跃。”
托恩点点头:“黑虎山的盗贼无非是要钱,万一碰上来,并不一定需要用武力解决。我们暴风佣兵团虽非顶级佣兵团,在江湖上还是有一点小名气的,我们和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只要小心一点就好。”
托恩找了根树枝在地上随手划了几笔:“我们分两队,我带一队尾随追击,你带一队绕路在这一带截击,以响箭为号。如果让这三个魔族跑掉的话,就是我们人类武士的耻辱!”说完,将树枝重重一扔。
老奔一挥拳说:“他们跑不掉的,就按你说的办!人你分一下,我们马上行动。”
阳昊和秦风、芳、茜都随老奔行动,琴心和玲珑则跟着托恩。阳昊他们的任务还是保护魔法师。
没多时,老奔一行人就率先进入了迷幻森林,阳昊并没有感到有多少特别,只是觉得雾气稍多了点,沿途的树木上的苔藓也在渐渐增多,一些粗大的树干被雾气浸染出浅灰色的锈斑,记录着岁月的沧桑,别的也没有什么不同。倒是老奔神色十分的凝重,一路上不住地要求佣兵们做好标记。
阳昊好奇地问芳:“芳姐,为什么这里叫迷幻森林,好象没啥不同的?”
芳压低嗓门小声说:“传说这片森林面积极大,比许多人类的国家都大,不知何因常年为雾气笼罩,树木生长怪异,人在林中常用的辨别方向的法子,如看年轮的疏密、树木枝叶的茂盛等,在这里是不管用的。而且天气多变,常年难见阳光,人在其中特别容易迷路。最可怕的是,传说森林中有许多强大的魔兽,进入迷幻森林的任务级别通常都要特别加级。”
秦风在旁闻言有几分紧张:“这么说,俺们挺悬的,要不要喊上那两个丫头,咱扯呼?”
芳苦笑道:“我们已经走太远了,现在退出,危险反而更大,随大队还安全些。再说玲珑她们跟着托恩,也不清楚她们到什么地方去了,若没有宇文虎这样的追踪者,我们根本找不着玲珑她们。我们和魔族仇深似海,能有机会干掉一个是一个!”
一阵凉风悄然袭过,秦风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嘀咕道:“这里总让人觉得糁得慌。”他下意识向右侧一回头,不由得惊叫一声。
阳昊忙顺着秦风的眼光瞧过去,也是吓了一跳,右侧二十余步远处的青岩上,从飘荡的雾气中隐约间伏着一只黑黄相间的老虎来,铜铃大的眼球闪着荧光盯着他们呢。阳昊后退一步,拔出弯刀来,全心戒备。
老奔听见秦风的叫声,三两步就奔到他们身边,观察了片刻,摆手示意阳昊和秦风不要乱动,果然那老虎盯了一会儿,也许觉得这群人不好惹,向后一跃就消失在雾气中。阳昊不由得松了口气,将弯刀收回鞘中。
老奔拍拍秦风:“迷幻森林的魔兽都有几分头脑,不会轻易攻击人类。遇事不要慌,你越怕,它就越敢扑上来。你沉住气,它反而要考虑一下。我们的主要目标是魔族,魔兽不惹我们,我们也不要去招惹它。”
在迷幻森林中穿行了约三、四个时辰,老奔要求众人保持安静,也不许生火,他判断魔族应该比较接近了。这时天色已晚,大家在昏暗的森林中默默咀嚼些生冷的干粮。四周不时有虫鸣鸟啼,偶尔还会有几只魔兽前来窥探,但对峙片刻后都不约而同地选择悄然离去。
在静默中,突然右前方的林中一群飞鸟惊起,老奔急促地喊:“魔法师、弓箭手注意了!”话音未落,处在右前方警戒的佣兵发出了一声惨叫。芳闻声立即将阳昊、秦风掩在身后,自己则拔出十字重剑上前一步作好迎敌准备。
在阳昊身后的魔法师站起身,将法杖高高举起,准备施法,突然一阵锐利的风声破空而过,茜尖叫道:“小心!”奋力从六七步远的灌木丛中跳过来欲推开魔法师。那魔法师却向后一仰,白皙的脖颈陡地血如泉涌,飙出了四五步远,秦风躲闪不及,被喷了一脸。
阳昊上前想扶住魔法师,她却如面袋般瘫倒,阳昊还被带了个趔趄。魔法师嘴里嘶嘶作响,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阳昊徒劳地拚命捂住魔法师的伤口,企图阻住鲜血的喷涌,片刻间,魔法师就不动弹了,只是年轻的眼睛还失神地凝望着这个世界,留下最后的眷顾。
茜一把将阳昊强拉起,搡到一株大树后,急促地说:“魔人已经冲过来了,注意藏好。”
佣兵们的叫喊声和兵器沉重的碰撞声已经响成一片,躲在树后稍稍平静下来的阳昊觉得体内一股热流在喷涌,战斗和复仇的意志渐渐压倒了恐惧和悲伤,他将手上的血擦干净,鼓足勇气从树后探出头来。
不远处,有三个高大的身影成三角站立,都持半人高的方盾,盾牌上都雕刻着狰狞的兽首,挥着约两尺长闪着幽蓝光芒的铜剑奋战。三人都着披风,覆胸甲,罩头盔,显然是魔族军队的制式装备,头盔都带着面甲,仅露出眼、鼻、嘴,眼神中全无恐惧、悲伤、痛苦和疲惫,有的只是战斗的狂热。
佣兵们将魔人围住,在老奔指挥下轮番冲击。魔人以寡敌众,毫无慌乱,进退有序。佣兵们攻了三四轮,非但没伤着魔人,自己反而又倒了两个。在守在一旁的芳的指点下,阳昊渐渐地看出门道来,围在魔族周边的佣兵虽多,但受攻击面的限制,上前进攻的总只有五六人,人再多的话连兵器都挥不开。
而魔族三人的配合周密而灵活,面对魔族的佣兵不仅得防着正面魔人的攻击,还得防着两边魔人的侧击和随时出现的魔法攻击,四面攻击的佣兵协调稍有偏差,魔族就会抓住机会反击,造成佣兵们的伤亡。
魔人虽连场恶战,却动作灵活有力,看不出有受伤的表现。老奔也非善茬,他不慌不忙地指挥佣兵稳住阵脚,攻击的协调配合一轮比一轮要好,不断地给魔族施加压力,并不急于求成。阳昊看着看着手也痒起来,他悄声问身旁的秦风:“你的抛石器带来了没有?”
秦风见佣兵们的阵形稳定下来了,也不紧张了,咧嘴一笑:“你也想上?”
阳昊点点头:“宇文虎不在我们这一队,扔几块石头过去试一试,应该不会有人在意的,说不定有奇效呢。”
秦风摸索着从怀中解下抛石器递给阳昊,阳昊则在周边寻了几块合用的石头,选好了攻击位置,将抛石器高速旋转起来,寻隙扔出一块石头。那石子就像长着眼睛一样穿过人缝,飞向当面魔人的面门。
那魔人在刻不容缓间偏开头,石子仍重重砸在面甲上,顿时脚下打了一个晃,尚未立稳,又是一块石头高速飞来,正中面门,鲜血四溅,动作陡地呆滞起来。老奔立即觉察到魔人的变化,顾不上寻找攻击的来源,反正对自己有利,立即虎扑上去,鬼头刀一闪将那魔人劈翻。
另两个魔人并无慌乱,迅速判明威胁的方向,不再恋战,一人一盾顶开老奔,两人合力从佣兵的包围线上撕开一个缺口,在茜的惊呼声中冲向了阳昊……(未完待续)
作者:陈忠厚、陈清贫,联系QQ:146288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