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把不住,刹那换真情(1)
怀中这女子的尸身开始渐渐发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上星星撒满了天空,欲圆欲盈的月亮也挂了出来。忽觉背后有个女子柔柔地说道:“你还要抱她多久才肯放手?”这男子正陷入一种深邃的遐思当中,蓦地里听见有人说话,吃了一惊,回头去问:“谁?”身后那名女子背着月光,瞧不清她的容颜,但月光衬着她那高挑而匀称的身躯却是曲曲优美。“是你?”这名男子放下怀中的方红,转身过来道:“你跟踪我不放,无疑是想杀我报你义妹之仇。适才我全无防范之心,为何不下手呢?”那女子道:“别忘了我也曾救过你,我若要杀你为何还要救你多次?”这男子道:“你究竟想怎样?我于谦最不喜欢绕道子说话,有话直说吧!”那女子哼了一声,道:“你问我想怎样?我想怎样?”说着,抱起地下的方红,走了开去。于谦赶紧道:“她与我非亲非故,你连死人也不肯放过吗?”那女子走到竹树林底下,放下方红的尸身,道:“她既然与你非亲非故,那么我对她怎样也就与你无关了。”说完,用手去刨地下的泥土。于谦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是想安葬了那名峨眉弟子而已,不禁轻轻地舒了一口气,道:“这儿崖石甚多,你一双手又能挖出多深的坑来?”那名女子道:“那借你的软剑一用如何?”于谦即时默然,要知道杀手的剑是轻易不离身的,更何况眼前这彩屏绝杀恩仇两并,意欲如何尚未明确,如何能借剑予她?彩屏绝杀道:“你若放心不下,也就算了。君子度量能容百川,小人胸怀针眼难藏!”于谦道:“你!?”便拔剑抛了过去。
十佳丽人接过软剑,笑了笑,道:“其实你并非是像你表面装的那般冰冷无情之人,之所以这样装,是因为你独来独往从不相信别人,心中无凭无籍,没有把握!就如借你软剑,我一激你就借过来了。”于谦愕然,道:“你爱怎么说便怎么说,那是你的想法。”十佳丽人忽然道:“我十二岁那年,家中遇难,父母双亡,幸好伟源德伟老前辈及时出手相救,我才幸免于难。这十多年来我孤苦一人伶俜无伴,这当中的悲苦辛酸寂寞煎熬也就只有我一人才知道。你也是同路中人,我相信你也能身同感受!”于谦道:“我的路走得比你长,我的苦痛也只有我一人知道。我五岁那一年被生母遗弃,从此流落江湖。因为偷摘人家的桃子而不幸跌倒失忆,小小年纪就杀人染血。后来有个无知妄人,自诩是武林武祖,他收养了我,致力于培养我成为一名冷血杀手,打遍天下无敌手,找他师兄比武报复。他训练的手段极为残忍,与禽兽不相上下。十年之后我武功有成,忍无可忍,一日便暗算了他,毁了他的武功,伤了他一只眼睛,逼他发誓,叫他有生之年以乞讨为生,见了我要磕头叫师父。我混入江湖之后,劣性难除,便以杀人为生,成了名副其实的冷血杀手。直至有一日,一个仇家找上门来,一掌将我震飞到了江对岸,我脑袋震动,恢复了五岁时的记忆,迷迷糊糊的似乎知道了我是谁。但这十年的杀手生涯当中,我曾杀死了一个与我同名同姓之人,如此一来,我又确定不了我究竟是谁了。我这人独来独往,无所束羁,打心里就喜欢这种秉性意为的杀手生活,但我的家世、父亲的名望声誉却是不允我这么做。我夹在这正与邪之间,不知何去何从,心中一度迷茫悲哀过。我还未完全解开我的身世之迷,也不知道这究竟是谁造成的错,也许只有找到我的生母才能得知吧?适才这名峨眉派女弟子误认我是她的心上人,对我讲了一番情意缠绵的话语,倒是给了我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这种感受就像小时候母亲唤我回去吃饭一样,迷茫中有了方向,浪荡不羁的心忽然得到了着落,一下子充实了起来!”
十佳丽人听他讲得含糊其事,似有意隐瞒,倒也不便询问追究,只是心想:“像他这么孤傲之人也肯向我吐露心声,倒是十分难得!”不禁心中暗暗欢喜,说道:“其实你也不必悲哀,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想问问你,今后你还会再当杀手吗?”于谦沉默良久,方道:“现在想想,以前我之所以狠辣无比,完全是秉性恶劣,无所挂怀,如空中一粒尘埃飘飘荡荡,只有以发狠来填实心灵中的空虚。自从恢复了记忆之后,迷迷糊糊中得知自己的身世,我已感觉到我现今的手段已完全及不上昔日的狠辣了。在我尚未确定自己的身世之前,对我而言我的前半生究竟是福还是祸,目前我还不敢妄加断言。也许当我得知我并非是他的儿子之后,我又会恢复往日的冰冷与无情,继续我的杀手生涯!”十佳丽人双眸凝在了他的脸上,道:“假如事实真如你所言,你真的不是他的儿子,你会当回原来的那个你吗?”于谦道:“会的!浪子无所缅怀,自然是最适合过这种杀手的生涯了!我别无选择,无情才是我独立的凭柱!”十佳丽人道:“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认为?孤独一定要无情吗?”于谦道:“错了,因为无情才会孤独!”“倘若有情呢?”“我永远不会有情的!”“这就是你当年杀死紫金虹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