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自作孽，仇家上门
一十五人如此伴伴荡荡聊聊悠悠，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长江南岸，合雇了艘大船，人马货物一块上船，渡过了江面，上了北岸，时间已是申时之末。路漫漫走到太阳落山，来到屈原的故里，天色已完全黑下，赶路是不行了，只好找了间客栈落了宿。其时端午节已过去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然而市圩上粽子还甚有人买卖，街边民房门框上依然挂有艾草、蔓蒲之类，足见荆楚的后人对屈原的瞻唁之情尤为虔诚。
一夜无话，除了十二当家提防于谦半夜开溜之外，其他人俱是安心就寝，一觉睡到天亮。其时夏季夜短日长，寅时之末已见东方破白，大家嫌日里太阳过热，便商量好天蒙蒙亮就上路。那八个商人对此很过意不去，说为了他们的私事就误了好汉们的赏景游怡的时间，实在抱歉之极。于是开了顿丰盛的早餐，以作谢意！一十五人吃罢，将行李货品上了马匹骡背，就向北进发。
众人走得汗流浃背的当儿，看那太阳时，已热辣辣地过了树顶，正是巳时时分。那八个商人在路旁买来几个大西瓜解渴，正在凉快的时候，前面忽然有一伙人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跑在尾后的还有几个是受了伤的，都包了纱布，布上的鲜血十分殷红，显然是经历了一场群殴。四当家莫是会高声道：“喂，朋友，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只听那伙人的一个领首青年道：“妈的王八蛋，姓佟的欺人大甚，我们这就回去禀告老爷！”唐春开等人一听，不禁愕然相看。叶定生道：“又是佟安水！这老家伙看来是喜结冤家多树敌，自找灭亡！”十二当家道：“想必聚龙山就在前面了。”一问路边摆卖的贩子，还真是快到了聚龙山的脚下。十二当家对唐春开道：“三哥，小弟这就上山取玛脑去，你们在这等候一会，我去去就来。”梁先帝道：“既然都来到便一块上去吧，我们几个在明，十二弟你在暗，正好混进去，我们表面上与那姓佟的纠缠，着手之后你先开溜，我们断后，这样料那姓佟的无凭无据也猜不着是咱们。”唐春开道：“十弟这计使得，就这么办！”又跟那八个大理商人说了，吩咐他们在原处接应，犯不着一块上去。那八个商人倒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会武功，上去只会碍手碍脚倒给他们添乱，也就只好千谢万谢答允了下来。于谦对十佳丽人道：“上去危险，你留在这儿保护这几个商人。”十佳丽人当然能领会到他的用意，心中十分甜蜜，倒乖乖地留了下来。
六人来到聚龙山下，十二当家退后，五人先上。刚绕了一段山路，于谦便听见山脚下有人吵吵嚷嚷，接着见到有二十来个瘦条大汉背负大弯刀手提鱼篓打后飞步赶了上来。经过五人身旁时，领首的那个老汉斜首打量了于谦等人一翻，喃喃地道：“凑热闹来了。”于谦见这老汉满脸皱纹，然而眉毛斜上，眼含凶光却非善类，估计便是那井水不犯河水的鄂西水鬼汪水寒了。
待这帮人过去之后，叶定生便轻声道：“我们赶紧跟上去，不然等汪水寒领走了人，我们就很难滋扰出那个姓佟的了。”莫是会道：“说得对。”但汪水寒那帮人走得甚快，一溜烟的当儿便已不见了踪影。五人加快脚步，忽地听见背后风声响动，一个人影飞然飘至。五人齐地刹步转身，却见背后那人原来是十二当家。十二当家轻声道：“汪水寒果然够老辣，事先已约好帮手上来了。”梁先帝道：“你何以晓得？”十二当家捌了下头，示意他们看一下右边的山石丛林。五人会过意，道：“原来这些隐蔽的地方已经伏下人了！”十二当家点点头。
这时山上不远处有人朗声说道：“汪水寒前来赴约，请佟帮主赐见金面如何？”又听有另一人跟着说道：“湘南金善佛前来向佟帮主讨个说法，请佟帮主出来会会面！”唐春开一听，惊道：“噫，不止汪水寒一伙人，看来佟安水这家伙得罪了不少冤家。”莫是会道：“三哥，我们也上前去凑凑热闹，给佟安水这家伙添添麻烦。”话音一落，梁先帝已高声叫道：“佟大帮主，云南大理朱贵仙前来拜见，有要事向佟大帮主商量！”十二当家轻声道：“十哥你这么一说，我倒不用再混进去了。”梁先帝道：“一切看着我办。”这么说着，六人已到了五华帮的华尊殿前。只见殿前已站满了百来多人，阵势着实不小，再仔细一看他们的装束，原来都不是同一伙的。
只听汪水寒朗声道：“佟帮主，昨日咱们不是说好了么，如今为何不肯出来会见，莫不是想出尔反尔了？”华尊殿里突地传出个声音来道：“你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鄂西水鬼汪老英雄？”汪水寒道：“正是！”那个声音又道：“我佟安水何时与你约好，让你前来赴约了？”汪水寒一听，愣了一下，继尔阴森森一笑，道：“好，好，佟大帮主真有你的！你抓了老儿的侄子，昨天又收了老儿的十七枚凤丹珠，答应今日放人的，没想到仅一日的时间，佟大帮主就食言了？五华帮我看是不用混下去了！”里面那个声音又道：“荒唐，佟某迁帮北来还不满一年的时间，初来乍到，连水土都不曾适应过来，哪有时间与你们这帮人谈论买卖？说什么抓了你侄子，什么已收珠宝，胡说八道！”汪水寒气得浑身发抖，连说几声好好好，咬牙道：“我看五华帮是混得不耐烦了！伙计们，掏家伙！”跟他一块上来的那二十多个瘦条大汉纷纷伸手入篓，掏出了个拳头大的黑漆漆物事。汪水寒道：“佟大帮主，今日你若不将老儿的侄子送还，老儿可要铲平五华帮了！”说罢，接过一丸黑漆漆的物事，点燃了引媒，就向西边一厢平房掷了过去。只听轰一声巨响，那间平房蓦地炸了开来，尘土乱飞，碎石砖瓦冲天散落，都吓得在场的众人一大跳。
华尊殿的大门蓦地大开，几十个腰悬大刀的五华帮弟子快步涌了出来。接着有人喝道：“姓汪的，不得胡来！”一个国字脸，下巴上有个大红胎痣的中年人急步冲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