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微风吹过,一片花瓣飘落,在空中留下一段优美的弧度,最终落入湖中,泛起阵阵涟漪,随波逐流。
素手轻抚,墨发飞扬,衣袂无风自动。
记得第一次听他抚琴时,虽然见到了犹如盗帅般的俊美容颜以及优雅气质,料想到他的琴音也应是不错的,但真正听到,还是震撼了,痴醉了。即便是现在也难以幸免。
“此曲名为《湘江怨》,其曲调为黄钟调。相传虞舜南狩,崩于湘水之滨,娥皇、女英二妃哭泣,以泪洒竹,竹皆枯死,后人常称‘湘妃竹’。‘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此曲之精髓皆在‘相思’二字。”
君在湘江头,妾在湘江尾,相思不相见,泪滴湘江水。短相思兮无穷尽。早知如此绊人心,何不当初莫相识。湘江湘水碧沉沉,未抵相思一半深。昨夜梦中相见后,令人不觉痛伤心。①
「相思是吗?明,你又在哪里,我们真的缘尽了吗?传说中,在另一个世界会有另一个自己在做着相同或者类似的事。那么在这个世界呢,会不会有另一个你?」
“悠儿,你来弹一遍吧。悠儿?”
“啊?”悠然一脸的茫然。
洛禹有些无奈地笑笑,抚了抚悠然的头,道:“都两年了,还没看够吗?”悠然的呆愣被洛禹误以为是贪恋他的美貌,孰不知,却是爱徒忆起了故人。
“洛先生,”正尴尬间,一把温和磁性的声音从走廊传来,“不知小女近来可有给先生添麻烦啊?”
“庄主哪里话,悠儿资质聪颖,小小年纪有这般程度已是不错。”不知是他的习惯还是风的缘故,洛禹轻轻抚弄着一缕鬓发。
“呵呵,先生过奖了。悠儿啊,不如你就为爹爹弹上一曲吧。”君轼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可是……
“啊?现在?”回应她的是点头。这可难着她了,古琴可是很难的,好吧她承认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能怪谁,怪自己没毅力,唉。
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硬着头皮,上了……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不当初莫相识。②
在这临湖而建的洛君亭中,一旁摆放的香炉升起袅袅青烟,为抚琴之人蒙上了一层轻纱。君轼看着自己女儿用稚嫩白皙的小手勾挑拨拂着,一时之间竟看见了另一个人,一个在他心底最深处的人。思及此,君轼心中不禁隐隐作痛,面上微微露出遗憾痛苦之色。
开始时,琴声断断续续地溢出,悠然汗颜啊,这《秋风词》可是古琴曲中最基本的曲目了。之后弹着弹着,不自觉地就想起了明,想起他的阳光笑颜,想起他的悲伤孤独,想起……他死前那一抹红……
而洛禹则是在一旁坐着,若有所思。
一曲终,悠然已然收起情绪,然而却看见二人神色各异,心中诧异,只好唤了一声。
“咳,嗯,悠儿琴艺有进步。午膳后来思嫔阁见我。”说完就匆匆地走了,留下一脸茫然的悠然。
思嫔阁,那不是“禁地”吗?
回忆倒转三年。
“学会”走路没多久的悠然决定开始熟悉现在所处的环境,只是这个山庄真的是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得多,没有一会自己就晕头转向了。不过这里处处透着神秘的气息,直觉告诉她,这个山庄里有她想要的答案,一个关乎她前世今生的答案。
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力量在召唤着她,不知不觉中竟来到了一片竹林,只是这竹子……有斑点的,竟是“泪竹”?抬头望向前方,隐隐有什么被竹林环绕其中。正欲进入竹林时,有个声音突然响起:“悠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快跟娘回去。”洛水碧的眸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阴沉,但很快便回复,仍然是笑吟吟的样子。
是她的错觉吗?那一瞬,她看到了狰狞的神色。
后来悠然也曾多次明里暗里地尝试进入那里,都没有成功。每次不是被人叫住就是被困在竹阵中,没错,据丹琴说,那里用竹林摆置了七弦绝阵。那么只好去求最宠自己的爹爹了。犹记得当时爹爹摸着自己的头,温柔的眼眸闪着忧虑,说:“悠儿还小,还没有办法进入周围都是危险的思嫔阁啊,等悠儿再长大点或许就可以了。”尽管知道那不过是骗小孩子的理由,但面对待自己如此好的父亲,悠然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只能甜甜笑道:“真的吗?那一言为定哦。”然后蹦跳着走出爹爹的书房。
“老师,你说……老师?”回神的悠然偏头想询问洛禹自己弹得怎样,却发现洛君亭中早已只剩下她一人。
奇怪,才一眨眼的功夫啊……怎么神出鬼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