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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男人味,女人味(1)

爱情酒店

原始的母系社会中,女人已经不断地主使男人的命运。再进化,也改变不了,就像蝎子一定要叮死人一样,不管男人对她们多好。打起仗来,女人的兵法比孙子还要厉害,到最后,她们以为已经统治天下。但是,她们还是需要男人。愈早明白,愈早投降,愈聪明。(蔡澜语录)

在日本旅行,车子经过乡下的路上,两边的建筑物最巨大的有两种,一是弹子机“Pachinko”,另外的便是所谓的爱情酒店了。

香港也有此种行业,多数集中在九龙塘,但近年来生意好像没落了许多。生活水平提高,情侣去大酒店开房,不再光顾那种让人有不舒服感觉的地方了。

日本的爱情酒店不同,当今已愈开愈大,房间里面有卡拉OK、DVD和“Plasma”电视。浴室装了耶古齐、桑拿,早餐吃饭提供的菜式数十种,已经不是单单为了性交而建立的场所,当成休闲胜地也行。生意做得下去的原因,是经营者学会了性行为那回事,占的时间非常短暂,事后的娱乐,还是最重要的。

当今日本全国有三万七千家爱情酒店,一天平均有一百三十七万男女入住。

以一次八千日币房租来计算,爱情酒店业一年赚的钱是四兆日币的天文数字。

东京迪斯尼乐园的入场者一年2547万人,加上中央赛马会的每年的收入,也只不过是三兆日币罢了,绝对比不上爱情酒店。玩和赌,都不是人生需要,没有性那么重要。

追溯爱情酒店的历史,是从“带人进去旅馆”这个名称开始的。

战败之后,日本政府内务省为讨好美军,建立了“慰安设施”,让人经营专门打炮用的简易旅馆,以方便娼妇接客。上野一带有多间这一类的场所。

人民收入转好后,在1957年又施行《卖春防止法》,旅馆转为做情侣的生意,由男人带头,女人跟着,所以有了“带人进去”的叫法。

这些酒店是专为性而设的,夏天没冷气,冬日无暖房,厕所公用。更谈不上有什么冲凉的地方。又黑又暗的走廊,给人留下阴沉的印象。

到了60年代的经济发展期,场所的名称改为“商业酒店”,但所谓的商业,只是性交而已。

什么时候才正式有“爱情酒店”这个名称呢?是由1969年大阪开的那家“Hotel Love”得来。当年屋顶上有一圈圈不停转的霓虹灯,Hotel转完到了Love,又转Hotel,日本人英文不好,就看成“Love Hotel”了。

后来在东京的目黑区又开了一间“Meguro Emperor”。房间里面布满镜子、旋转床、摇篮椅等等设备,当年是大开眼界的东西。最多人收看的电视深夜节目“11PM”也去采访,做司仪的大川一直叫它为爱情酒店,从此,这个名字就深入民心了。

这家酒店出现后,爱情酒店有如雨后春笋,涩谷和新宿多得不得了。新宿还不够地方开,移到离开一个火车站的大久保去,整条巷子都是爱情酒店。有的还是很简陋,房间里只有保险套的自动贩卖机罢了。

为了竞争,经营者各出奇谋,有些酒店还设有摄影机,让情侣把行为拍下,拿一饼录像带回去观赏。酒店当然翻下一个拷贝,剪接后当三级片卖到市场去。

当今的爱情酒店已完全摆脱了这种龌龊而有罪恶感的形象,房间漆的是中间色,灯光柔和,浴室里有大量的化妆品赠送,弄得干干净净,非常舒服。

改变的是从男人带女人进去,到女人带男人进去。

选爱情酒店的是女方,因为多数由她们付钱,让女性尴尬的环境和气氛,绝不允许。

经济起飞,80年代中的父母多数不会教儿子,只逼他们读书进入好的大学。从乡下到大城市来学习和工作的青少年,离开家后开始享受自由。他们的自由,也不过是沉迷于游戏机类的娱乐。样子一丑,很难有女伴。钱也不多,唯有靠色情网自我解决性苦闷。

女的也来了大城市,融入社会领薪水,家里不必靠她们寄钱回去,不像男人那么乱花钱在音响或新手机上。有点储蓄,选中一个男的,带他们去爱情酒店,就得付钱了。

住的地方太小,便在酒店中享受大浴室、按摩椅等,有些酒店的雪柜中饮品还全部免费呢。出国旅行付不起,住住爱情酒店,也是一乐。

上次去日本,遇到一个友人,开爱情酒店是他的家族生意。他告诉我说:“当今反而是男人小心,女的大意。忘记底裤的例子最多,有的还把整袋在便利店买的东西遗下,什么洋葱罐头及拉面一大包。我们在走廊上有闭路电视,看过女的把狗套绑在男人身上,逼他们没穿衣服到处乱走呢。当今的男子,实在没用。”

不可抗拒的魅力

真正爱一个人,会爱一生一世。能在一起固然好,要是那人爱上别人,你也得祝福,继续保护,这叫风度。但已经很少人听懂什么叫风度了。(蔡澜语录)

有则外电报道,说英国的一项研究,访问了4000个男女,各自列出异性20种最不可抗拒的魅力,结果是女的认为男性的微笑最厉害;而男的认为女性的身材,是最难招架的。

哈哈哈哈,微笑谁不会呢?而女性的身材,不喜欢起来,多好也没用呀!

在男性的20种之中,我跑到浴室去照照镜子,自问自答:第二位的幽默感,我认为自己是有的。其实大部分肉麻当有趣的男人,都以为自己拥有的是幽默感。

第三的体贴,那要看对方是什么人。有些八婆阴阴湿湿,奄尖腥闷(粵语,尖酸刻薄),怎么去体贴?

第四的慷慨,当今我有点条件。我做穷学生时也颇慷慨,有朋自远方来,拼命请客,他们走了之后,捱一个月即食面的事倒也有过。

第五的聪明,我自认缺乏。

第六的亲切,和第三的体贴一样,视人而定。

第七的懂自嘲,那是我无时无刻不在做的。

第八的放肆和调皮,我天生俱来,到了这个年纪,还在捣蛋。

第九的爱家庭,自问我孝心十足。

第十的健康体魄,全不及格。我这种抽烟喝酒不运动的人,谈什么健康体魄呢?

第十一的专注,我只对自己喜欢的事物专注,念书时数学没及格过。

第十二是眼神有长时间一点接触,我也有。别误会,那是因为我老花。

第十三的是热情,这我已经退化了。

第十四的强壮臂弯。又不是大力士,有什么好?不如以持久来代替吧。

第十五的对小朋友友善,那是应该的,但对那些又丑又作怪的小鬼,怎么伪笑得了?

第十六的积极,是我做人的态度,受之无愧。

第十七的穿西装有型,那是由别人来判断,自己怎么认为自己有型,都是假的。

第十八的自信,我每天都在学习新事物,累积下来,活到了这个阶段,才有一点。

第十九的宽阔肩膀,有了又如何?

第二十的留有须根,那还不容易,几天不刮胡子就行。当今留了须,算不算在里面?

至于男性认为女人不可抗拒的魅力也有20条,第一的美好身材,对于我,并不重要。

第二的乳沟,有些我还不屑一顾呢。太大的胸部,也让人联想到每一个部位都大。

第三的幽默感,啊,的确有魅力,这是我要求女人必备的条件。

第四的咧嘴而笑,要看对方牙齿整不整齐。

第五的逗人发笑,是丑女最大的武器,连这个也没了,就失去了求偶的希望。

第六的丝袜和吊袜带,有了更好,没有的话也不影响性的冲动。

第七的可爱傻笑,很好呀,有些时候,少了一条脑筋的女人,笑起来的确可爱。

第八的香味,最好别搽贱价的香水。一个摄影师曾经问我,女友身体很臭,怎么办?我回答说爱上就不觉得了嘛!难道你要把羊奶芝士洗了之后再吃吗?

第九的懂得自嘲,那是幽默感的一部分,重要的。

第十是可靠,有哪个女人可靠了?没听过“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句古语吗?不害你已经谢天谢地,其实男人也是一样。

第十一是短裙,当然比遮掩起来好看,但也要看对方的腿粗不粗才行呀。

第十二是长靴,那也要看她们的腿长不长呀。有被虐狂的男人,会特别喜欢吧,我看到满街都是穿长靴的矮肥女人,有点倒胃。

第十三是邻家女模样,这最骗人了。和邻家女青梅竹马,没上过战场的男人,一碰到更好了,就临老入花丛。

第十四的是爱搞鬼,不错不错,调皮捣蛋的女子,总好过死死板板的。

第十五是长腿,这我举手赞成,但要配上腰短才行,东方女人多数是相反。

第十六乐观,其实不应该排在第十六,排在第二、三才对。

第十七是好的聆听者,这也很不可靠。起初也许扮得出,女人一与你混熟后,多是喋喋不休的。

第十八是知性对话,很重要,总不能老是搞,那会脱皮的。

第十九凝视的眼神,那是她们拍照片时的招牌货色。

第二十善于理财,这不是什么魅力,是她们天生的。

最后,觉得很奇怪,互诉对方的魅力,怎么不提有没有钱?真那么清高吗?大概访问的对象,都是有情饮水饱的十七八吧?

剩女

男女一起生活,是一场停不下来的斗争,要看最后谁是强者。一般人却配合得很好,有时女的胜,有时男人说话大声一点。大家的性格起初因为年轻,都很刚强,后来越碰越软,也变成所谓的互相迁就、互相容忍的老夫老妻,虽极不合理,也是必然的无奈。(蔡澜语录)

亦舒又在另一期的《明报周刊》专栏中,写了一篇《感情》,提到我说过:“所有感情的烦恼,都因为当事人爱得不够。你若爱他,不会遭遇第三者,不会分居两地,也不会认为爱上不该爱的人。诸多踌躇,均因爱他不够,爱自己更多。”

我说过很多关于感情的话,已不记得,好在亦舒提醒。但感情事,也会因时间而变,你虽然有过金玉盟,一旦对方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那么可以取舍的。因为你的承诺依旧,可是对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人。离开了,是可以谅解的。

至于文章中提到,把年纪大了还未婚的女人,称为剩女这回事,我也同意观点是无知的。当今是什么时代,不结婚就不结婚,结了婚也不代表是完美,有什么所谓剩与不剩?

问题是克服自己的心魔,人家说你,你就自以为是剩女。那么,神仙也救不了你。要是你不管其他人的批评,你才是一个真正的自由人,一个好的女人。我身边有很多这种好女人,她们有空了就去旅行,探望远地的老友,爱读书,喜欢看电影。这些精神伴侣,都比一个坏老公强得多。

我尊敬她们对不结婚的态度,不被世俗捆住,不向制度低头。而婚姻,是一个极野蛮的制度。我们都是动物,动物之中没实行一夫一妻。你虽然说人类的智慧,高于其他动物,所以婚姻制度才产生。但另一方面,高度的智慧,也因某些统治者造成了一种非常不合天然的道德水准。而这种水准,因时代而变。

我一向认为,一夫一妻是一群性能力很弱的卫道者想出来的,他们连一个人也应付不了,所以创造出这个制度来保护自己。

谈到性,似乎对亦舒不敬,她从来不提。不过她在近作中,描述把男人换了又换的剩女,趣味性极高,推荐你一读。

不再罗嗦

友谊的建立,在于真诚。男女间的感情,不能理喻,一段关系疲倦了,也不难理解。只知道应该对活着的人好一点,对已经走了的,也没什么失敬之处,点到即止。(蔡澜语录)

空中服务员员长,通常负责用英语和粤语广播机长通知,她们多数是很资深的。说资深,是客气话。

据说退休年龄已经推迟到六十岁,我没有什么话好讲,要是叫她们早点不干,必饱受批评。人家自愿做下去的,关卿何事?

只有这么想才得到心理平衡。亚洲女人看起来比较不容易老,你看看美国航空的那些老太婆就知道了。这还不算,美国飞机除了老太婆,还有带着狐臭的老太公,他们永远歧视东方人。歧视你又怎么样?你敢炒我鱿鱼吗?他们脑子中想:法律给予我们保障,伟大的法律,人人平等。做哪一行都是一样,空姐空爷不可以有老的吗?

今天这个算好,三十几四十吧?广播时用英语,带日本腔,不是本地人。

她说她最喜欢吃,聊了几句,回头又来找话题,我反正已经睡饱,谈谈天也好。

“先生呢?”我单刀直入,到这个地步,她们多数已嫁人,在香港定居。

“哎呀,”她笑嘻嘻:“我还没结婚呢。”

“你们日本人,回乡下,叫父母替你们找个男的相相亲,就那么解决掉算了。”

“我也想呀,但是见了很多个,都谈不成。我妈妈说,亲戚朋友问起你,我应该怎么回答?”

“那你怎么回答?”我问。

她又笑了:“我向妈妈说,你就回答我已经有老公有儿子好了,反正日本离香港那么远,有谁知道?妈妈说:要我撒谎怎么行?她不撒谎,就轮到我撒谎。有一天,我打电话告诉她我已经结婚了,对方是一个香港黑社会头子,差点把她吓死,说哎呀,我愿意你独身下去。我说骗你的妈妈,从此她再也不罗唆了。”

《世界换你微笑》

喜欢独立的女性,自己养活自己那种,最好思想成熟,独立自主,温柔体贴。最尊敬的当然是母亲大人,因为父亲过世时,母亲没有哭哭啼啼,表现得非常坚强,减少了子女的悲哀。(蔡澜语录)

连续几篇关于亦舒作品发表后,许多亦舒迷传来电邮,说俗事缠身,离开了亦舒小说已有一段日子,要求我多介绍几本。

好呀,反正最近我看得多,两小时一本,已是生活的一部分。她一共有二百七十册,我可以一直跟着目录看上去,连旧作也一块重温,一乐也。

其中一本很好看的叫《世界换你微笑》,讲的是一位成功的女作家,因为爱上一个有妇之夫已经十年,离开了他之后身心疲劳,生活颓退。书上说:“看着纸笔,恐惧突生,越放越大:天呵,怎么写得出,写什么题材?天下百行百业,竟会选择写作,太可怕了!”

一切当然是虚构,亦舒本人对写作极有规律:早上坐在书桌前,一定写得出,而且每天写,一日复一日,一年过一年。

女主角的书被改编成电影,她的生活起了变化,竟然有一位电影男明星来追求。她起初拒绝,后来也被他的诚意打动而发生起关系来,但打从心底,她知道她没爱上他。

那个爱上十年的人也离了婚,回来要求复合;又有一个英俊的探险家来追,但女主角心已死。

小说最后才揭开谜团:女主角的母亲忽然出现,责怪女儿把她的私隐当成题材,揭发了和另一个男子的私情。原来两母女同时爱上一个人,他才是女主角的最爱,当然这个结局又是葡萄园主的男人回到女主角的身边,大团圆,皆大喜欢,以亦舒小说的一贯作风收场。

书中不缺乏精句,关于女人的衣着,亦舒说:“你应该知道他们其实不在乎我们穿什么,只要干净得体便行,没有男人会说‘你这件一万美金的晚服叫我心动’,除非你当着他们脸把衣服缓缓除下,他们脑子里的电路装置与我们不同。”

当然又是一再提到男人的体毛:“……这时才看到他腋下,性感汗毛浓厚黑鸦鸦一片……”

亦舒的书,好像无毛不欢。

黑脸神

表白只有三个可能性:她给你机会,拒绝你但继续跟你做朋友,或是跟你绝交。事情得到解决,真相大白,总比你暗自痛苦好得多。缘分这东西绝不是你等一下便到来那么简单的。你能认识她已是有缘,但并不代表你们有成为情侣的缘分。(蔡澜语录)

从前有位同事,整天黑着张脸,大家都以为他觉得天下的人都得罪了他。

但此君一出主意,必然突出,令我们不得不折服。做了朋友之后,才知道那黑脸是因为肝病造成的。

如果说是乱吃东西而染到,那是该死,谁叫他嘴馋?不过事实并非这样,等到他发现家里的人也一个个是黑脸神,才晓得那是遗传性的病,本人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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