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一道长从人群中走出,外围人群立即让出了一条道路,十六年的风雨沧桑并没有让明一道长看上去容颜衰老,反而看上去更是精神豁朗,仙骨不凡。
道长来到审判台前一捋拂尘,参拜郡王:“贫道明一参见郡王。”
郡王看到明一道长,先是惊叹,然后由惊转喜道:“道长不必多礼,自打上次从清虚观一别,已经有不少年头了吧,今天道长到来莫非是为了五郡主一事?”
“贫道正是为此事而来,今日法事场上,我感觉东南方向冥光闪现,而在冥光中忽隐忽现一道暗线攒动,感觉郡府一定有事。我随冥光而来,万万没想到是从药王府发出。从街上行人口中得知是郡主出事了。”
“道长可有办法查出凶兆祸端,还烟儿一个交待,好让她在九泉之下瞑目?”郡王急切地问到。
明一道长长叹一口气说道:“道家以无为立本,请恕贫道无法断定功过恩罪,我只想探寻天然法则,以求世间存无。存在之物不会失去,丢失之物无须找回,得失一念间,相差万万年。”
站在厅院外围的百姓个个听得一愣一愣的,根本不知这个怪道所言何物,所讲何事。
郡王端坐案前问道,那你所说的道符证据在哪里,它又能说明什么呢?
“郡王,十六年前,药王曾找过我讲明过他的经历和兆言印证,世间的姻缘巧合又有其必然法则,当时我用符箓和其所剩一块鸳鸯佩作结,以起到降妖除魔之功效。”
明一道长从袖中取出一条符箓,继续说道:“这张符箓就是当时我给药王那个符箓的副本。至于那个正本道符是如何丢失的,本道也无从查询,但我要说的是,药王殷氏所谓在新婚之夜不顾伦理纲常守在门口也是贫道所指明的法术,他的确没有害五郡主之心,更没有因此事而生谋逆造反之意。此事贫道可以作证。”
站在一旁的慕容达道:“好个老道,你莫非是殷家的同僚吧,那殷真仁给了你多少好处,你竟然为他如些开脱?就凭你那个破道符又能说明什么呢?拿个破笔在纸上一划拉就能到这里混淆视听?你可知道干扰法场是什么罪名吗?!来人呢!把这个妖道绑了,听候发落!”
“慢!”郡王下令道。随即问道:“我来问你,即使你所说的符箓威力存在,又能如何证明殷真仁的确向你征得了符箓呢?”
“当时药王去清虚观向我求符时,我特意在符箓的下方印了一张一模一样的副本,为的就是把它贴放入功德簿,以证天地仁德之心。如果殷氏父子的确能按照我说的去做,并且没有外界的干扰破坏,殷公子和五郡主一定会没有生命危险的。”
“怎么知道殷氏父子确实按你的交待做了呢?”郡王问道。
道长说道:“刚才我听说那玉佩虽有伤痕,但总体完好,如果殷氏父子确实把符箓与玉佩合体相依过,那玉佩上一定有个乾坤的‘乾’字,只有举玉佩对着日光方能辨认,而这‘乾’字正好是我主道符的第一个字所印照,让鉴字官来鉴别,玉上的‘乾’字和我这副本上的‘乾’字一定笔迹相同,如若不同,那就请判贫道干扰法场,那贫道甘愿受罚。如果那玉上没此字,贫道甘愿与殷氏父子同赴法场。”
这个时候,现场的围观百姓仿佛看到了希望,个个面面相觑,议论纷纷。站在审案台两侧慕容将军和宣判人姚广表情焦虑不安。而对于郡王来说,好像对郡主遇害一事有了新看法。殷氏一家更是不用说,那简直就是一根救命的稻草!
殷昊边听道长的叙说,边用手紧紧握着腰间的玉佩,生怕被什么不祥之物和不规之人抢夺而去。
郡王下令:“殷氏家人听令,明一道长刚才所说的玉佩在哪里,快快拿来给本王看看到底是何等宝物。”
殷昊镇静地说道:“启禀郡王,自郡主出事后,我一直系挂于身上。”边说着边取下玉佩,“请郡王过目。”
殷昊把玉佩放在前来领取的待卫端的盘中,那玉佩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光彩斑斓,甚是精美。
郡王接过玉佩,翻转抚看,并未见到任何字迹,只是一道崭新的划痕在玉佩上留下一道不和谐的痕迹。不过,那美轮美奂、光芒四射的玉身把那划痕显得微不足道。
“你所说的字迹怎么一点也不看不见呢?”郡王问明一道长。
“刚才我说过的,郡王需持玉对着日光仰视方能看到。”道长回答。
郡王半信半疑地举起玉佩,对着日光看去,本来以为阳光会通过玉体照得眼睛不适,谁料那光芒通过玉体照来,温存可鉴,有如夜晚的月光,那太阳仿佛一盘明月,那明月只是没有嫦娥起舞的丝带。在那闪闪跳动的明月边缘,分明一个清晰的“乾”字映入眼帘,甚为美观奇幻。
郡王容颜大悦:“看到了,的确有个‘乾’字在里面。”
在场的人们都惊叹不已,都对郡王所看到的景象充满了无限的想象,更对此宣判如何进展产生了丰富的联想。
郡王放下手中的玉佩,下令:“快传文房史官赵翰!”
不一会的功夫,文房史官赵翰来到了审案前拜见郡王:“文房史官赵翰参见郡王。”
“免礼免礼,你把明一道长手的符签拿过来,对照对照,看这玉上的字和符签上的字是不是同一笔迹。”
全场屏住了呼吸。
赵翰从道长手中取过符签,来到审案桌前,按刚才郡王的操作,举玉比对,然后将两样物件齐放回桌案,拱手回答:“回郡王,此玉上‘乾’字的笔迹和符签上的‘乾’字的笔迹不但行文笔顺完全一致,字的轻重偏颇及边缘渗渍亦完全吻合。”
全场顿时唏嘘不已。
郡王对明一道长说:“如此说来,殷氏父子及家人并没有蓄意杀害五郡主,那是有人从中作梗,怡误了殷氏父子的救人时机了?”
“请恕贫道直言,我所知道的便说,不知道的也不能枉下结论。纵观此事,双方各说各有理,但不论怎么说,郡主烟儿姑娘遇害,毕竟七分在天灾,三分在人祸,天灾在命,人祸在身,天灾难追究,人祸书中有。”
郡王听罢最后一句,默默地点了点头。
站在一边的慕容达说道:“什么天灾人祸的,说一千道一万,你个老道不就想为殷氏父子开脱吗?那天晚上,我们自始至终保护在郡主身边,是那殷氏父子百般阻挠,贻误了时机,让郡主丢了性命,更何况,郡主终究是在药王府亡故的,让这老道这么说来,莫非还要大加奖赏他们父子,让郡主白白丢了性命不成?”
明一道长转向慕容达说道:“将军言之有理,常言道:冤有头,债有主,五郡主的性命岂会白白丢掉呢?”
现场的众人都把目光转向明一道长。
明一道长突然对郡王提出了一个让所有人不解的要求:“郡王,贫道想看一看五郡主的遗容,可否准许?”
郡王道:“道长不必了,昨日已经让众僧道为烟儿超度过了。”
道长笑道:“郡王不知,我并非要超度五郡主。我的意思是想看一看从远山看到的冥光可否是从五郡主这儿发出的。”
郡王追问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是从烟儿的身上发出的,她还……”
“正是,如果那冥光确实是从郡主身上发出的,我可以断定,郡主并没死!”
全场像是炸开了锅一样议论纷纷。
那姚广已然沉不住气地上前一步说道:“不许你个妖道胡言乱语!自古以来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五郡主乃是千金之体,刚入灵柩不能亵渎,你胆敢忤逆不道,亵渎玉体?!”
郡王思量一下:“罢了罢了,明一道长先前也是医官出身,如今虽然五郡主即将出殡,就让道长看看也不防。来人呢,打开棺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