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看着李兰清吩咐了几路人马去找接生婆,她并没有阻止。可是,心里终究是有了深深的惶恐,她在内室里来回走动,手抚摸着凸起的圆肚,感受着里面小生命的灵动。从李兰清告诉她有孕那日起,最初的第一反应,她是震惊。或许每个女孩变成母亲的那步,都是一样的震惊。然后,她一直是淡淡的,不喜也不悲。无人能知道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而康居王呈弥的反应也是淡淡的,只是派人来慰问了下,远不及对新宠锡夫人怀孕的着紧。
玲珑身边的人都有点忿忿不平,但,她自己却很平静,没有气愤也没有嫉妒,只是平静的在江都宫里过每一天,平静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天天变化,平静的感受着身体里的小生命在成长。然,到这临产的一刻,却不能平静了。
生孩子对每个女人来说都是鬼门关。这是玲珑听来的。现在她就要赴这个鬼门关了。非常确定的鬼门关!如果找不到接生婆,那么,她真的很危险。
为什么她会疏忽这么重要的事?她叹口气,懊悔已经无济于事!
她望着窗外,天色已经很暗淡。冬天的草原,阳光很稀少,很短暂。
“公主,你要歇息了吗?”云棠轻手轻脚的走进她的身边。
“好吧!”她垂下头。
忽然,外面响起了狼嚎声,先是短短的一声,然后,是长长的一声,又是接着长长的一声。
玲珑叹口气。那是米修斯。她已经熟悉了米修斯的声音,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草原上那么多狼,她却能分辨出米修斯的声音。
“云棠,我们是好姐妹,现在,我要你做件事,不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能做到吗?”
“公主,你尽管吩咐吧!”
玲珑在云棠耳边说了几句话,云棠的脸色瞬间惨白,但,嘴里什么也没说,只是,答应了声,随即出门,带着一脸的担忧。
米修斯出现了,就是他来了。从上次匆匆来过后,他再没有登门扣扰,但,每隔几天,在晚上,她就会听见远处传来狼嚎声,并不会整夜嚎叫,只是一会儿后,草原就又恢复平静。渐渐地,她竟然习惯了在睡前听到几声狼嚎声。
如果上天让她能明了狼的言语,她是否能听明白米修斯的嚎叫声中,隐含着无尽的思念呢?不,她从不让自己去深思这个问题。
“公主,将军来了!”云棠极轻微的声音响起,她回身一看,云棠身后那个高大的身影已经大跨步来到她面前。
云棠默默的退出去,仔细的关好门,她站在门外,只觉得眼睛酸酸的,似乎是没来由的。
阿提斯最初看到玲珑是发愣的,但很快,他跪下来,跪在她脚边,伸手抱住她的腰,然后把脸贴到她的大肚上,他闭着眼睛似乎在倾听。
她看着他,一个那么高大魁梧的男人,跪在她脚下,脸贴着她的身体,看去像个温柔依恋着母亲的孩子。她坚持了会儿,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抚上了他的脸,尽管那手还在颤抖。当她冰冷的手触碰到他冰冷的脸时,她整个人都抖了下。
他马上意识到她的异样,他站起来,和她面对面,手轻柔的捧起她的脸。
“我的爱,今天你大不一样了。”他的脸上,眼睛里,满是极度的惊喜和爱恋,“就像了最初的你。”
“你不喜欢吗?”
“我恨不得乞求神能让我们每天都像这样!”阿提斯的眼睛里有着深深的渴望,还有因渴望而来的痛苦。
“我的爱,你不恨我了吗?”
或许他不该问这句话!
她顿时有点清醒,很快挣脱出他的怀抱。他抱得并不紧,因为顾忌着她的身体。看她离开了,他马上有点懊恼。
“原谅我真傻,玲珑,我只是,太想见你了,我想你,你永远不会明白这想念带给我的痛苦。”他从她身后抱住她,只是还是轻柔的。那轻柔让她很快就感受到,她不再挣扎。
“阿提斯,以后不要再来了,没有用的,也没有必要了!”说完这句话,她忽然从心里涌上一阵悲凉,那是一种面临无法避免的死亡后的悲凉。正因为如此,今晚,她才放纵了自己一次。她让云棠从后门偷偷把阿提斯带进来。人将死,或许真就是无所畏惧了。只想着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只想见自己最想见的人。原谅我吧!上天!小柯!
“为什么这样说?我不明白!”阿提斯有点不解,今晚的她是让他开心和喜欢的,可是,也是更加的捉摸不透。
她没有回答。
“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我会每天都来,即便看不到你的身影,能看见你的宫殿,我就已经满足。”他负气的说。
一滴清澈的眼泪夺眶而出,但,只是一滴。
“就由你吧,只是,也不会长久了!”她的声音黯然。
“什么意思?我的爱,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事了?”阿提斯忽然预感到什么,“玲珑,是不是要生了,你有点怕?”他说出了自己心里想到的。
她眼睛一酸,差点就要放声哭出来。但终究没哭。
她半转过身,把自己的头抵在他的胸口,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那特别的气息。
“不要怕,女人生孩子是平常的事,不会有事,我保证你绝对不会有事。”他的声音越加的温柔。
“我也想这样想,可是……”她说不下去。
“可是什么?”他马上追问。
“没有什么,只是我一时的胡思乱想。阿提斯,我好累,我想歇息。”她离开了他怀抱。他看看她的脸色,确是掩饰不了的疲惫,他心疼了。
“好吧,我的爱,那我告辞了!我还会来的。”他又补了一句,当他刚迈出一步后突然又转回来。
“让我吻你一下,好吗?”以前的他想对她做什么时,从不会提前说。然而现在不同,他顾忌到她的身体。
听了这句话,她没有回答,脸上的反应也是平静的,于是,他就知道她默认了,于是,他低下头,轻柔的吻住她的唇,刹那间,两个人似乎都失去了意识,只有那美好的感觉环绕着他们。
他想起她的疲惫,终于放开她。恋恋不舍的又看了她一眼,终于离开。
她摸着唇上他残留的温柔和温暖。上天,就让我永远停在这一刻吧,我已无欲无求。
云棠深低着头,默默的引着阿提斯出宫。
“公主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快告诉我!”阿提斯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强迫她面对他,一边恶狠狠的问道。
“是的,将军,公主快生了,可是夏都里的接生婆都被接到冬都去了,现在要再去找,怕是来不及了。”云棠本就怕阿提斯,再加她想这件事说了对公主也不会增加害处,于是,很快就全说了。
阿提斯听了非常震惊,一阵无法克制的恐惧涌上来,似乎他从没这样过。
然而,他突然想到什么。脸上竟然轻松了,他快速放开云棠。
“快回去告诉你家公主,就说明天我会把一个接生婆送过来,让她不要担心!”他边匆匆说,边大步迈出门去,一出去,马上跨上马向远处的黑暗奔去,在他的身后,一个黑影紧跟在他的马后跑着。
“小媛!快开门!”阿提斯急急的奔回了郅支城,已经是深夜,万籁俱寂。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把刘正蓉吓醒了,她已经熟睡。这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在郅支城的生活,尽管是没有自由,又那么不尴不尬的。但能怎么样,人总要生存。
她听出是阿提斯的声音,马上惊喜异常。深夜来找她,还能有什么事,多半是对她有好处的事。
“阿提斯,是你来了?”她打开门,几乎是把阿提斯半抱着拉进来的,而,今天的阿提斯似乎也任由她这样做。好兆头。
“小媛,明天你跟我回康居去!”阿提斯一进来就说了句让刘正蓉大惊和慌张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他又要让她回康居。有好长时间他没有来见她,也没再提让她回康居的事。
“我要你回去为你家公主接生!”阿提斯不多说一个废字。
“什么?”刘正蓉快速的在脑子里思索着。那公主有孩子了?要生了?然后要我去接生?可是为什么要我去接生?她们又并不知道我原先是干这行的。难道康居国里没接生婆吗?那康居的孩子都是自己从老妈子宫里爬出来的吗?
“为什么要我去接生?我又不是康居的接生婆!”刘正蓉提高嗓门。
“康居的接生婆现在都在冬都,公主现在很危险,所以,你明天必须给我回康居去为公主接生,听明白了吗?”阿提斯的口气非常不好听。
哦,刘正蓉完全明白了。估计康居有人捣鬼,想让那个公主倒霉,好啊!关我屁事!巴不得她倒霉,最后死翘翘。
“我不去!”
“你不去,我马上杀了你!”
“好啊,你杀啊!杀了我,你再去找另一个接生婆!”刘正蓉说这句话原本是抱着说说看的意思。但没想到,她看到阿提斯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手上也没有任何动作。突然,她明白,他们真的找不到其他接生婆,所以他把她看做宝了。太好了!
“你到底去不去?”阿提斯满腔怒火,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又没好气的追问。
“我不去!除非……”刘正蓉并不是个真正的傻子,放着眼前绝好的机会不加利用。
“除非什么?”
“除非你让我做你的女人!我的意思是真正的做你的女人!”刘正蓉完美的开始了她的要挟。
“你疯了?”阿提斯哭笑不得。
“随便你怎么想,你只要说,你答应不答应!”刘正蓉把球抛给他,自己优哉游哉的像没事人一样,又钻回到温暖的被窝。
阿提斯的脸一阵极白,一阵极红,他的手紧捏着佩剑,却始终没有动作,终于,他仰天叹口气。
“好吧!不过,如果,公主和孩子有什么闪失,你的命也就保不住,你明白吗?”
哼,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算我答应你,去为那个公主接生,可是,生孩子会有很多意外,我怎么能保证得了大人孩子都平安?
“你要发誓,我为公主接生后,你不会过河拆桥!你要用你母亲的名誉起誓!”先不管以后,先管现在得到他再说。这个完美的男人,我死都不能放过。刘正蓉恨恨地想。
“我起誓!”阿提斯的眼睛似乎想把刘正蓉瞬间就杀死。可是,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到最后,都忍下来照做。
“好,你既然答应了,那就实现你的诺言吧!我说的要做你的女人,是从现在就开始的。”刘正蓉又给他加了把猛火。果然,他一听这句话,那样子像是气疯了,突然,他拔腿像是要走,但走了两步,他还是停下。
过了一会儿,他转身向刘正蓉的床边走来。那双深蓝的眼睛里满是怒火。然而,刘正蓉却完全顾不得这怒火,她只是已经被兴奋刺激得浑身发抖。从她看见他站在床边,慢慢脱去衣服,露出一具完美的男人的躯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