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省永寿县,是刘正蓉他们这行人的最终目的地,从江苏肖仁的老家出发到这个地方要穿越好几个省,几乎就是横跨大半个中国。从地图上看看就那么一段路,但放到现实中,真是一个悠长的旅程。
还好,大锅也能开车,于是,一路上就和肖仁两个人轮流着开。为了赶时间,两个人晚上也开到很晚,然后才找个酒店或宾馆住下来。
这一路直往西,明显的,车窗两边城市的建筑,看着是越来越差,越来越破旧,越来越呈现出落后地区的风貌。刘正蓉无精打采的看着车窗外,这派景色让她忽然有点后悔来了。
“嗯,现在到底是有点发展了,丝纹,我那次带你回家的时候还很差呢!”
丁爸爸却边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边赞叹着。刘正蓉心里那个惊讶啊,这就叫发展?那三十年前是个怎样的鬼样子啊?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这样子?
“丝纹,蓉蓉,你们别撇嘴,这里是西部,哪里能像我们东部沿海城市那么发达的?这里闭塞交通又不好,然后城市本身条件又不好,当然发展慢了!”丁爸爸耐心的解释着,毕竟在这里下过乡,待过段时间,怎么着都会有点感情。
刘正蓉讲礼貌,不跟老人家争辩。
然而等到他们到达目的地后,刘正蓉明白丁爸爸的话并没有错,那时看到的景色是能叫发展了的。眼前这个小县城,就几条街,那房子也是低矮的跟刘正蓉眼睛差不多高。
好不容易找了家宾馆,想洗个澡,却发现那水龙头是在掉眼泪,不是在喷水。打电话问前台,解释说这个地方就这样,水是最稀缺的。
只有水吗?那食物就好了?刘正蓉吃了一口就吐出来,想喝口服务员倒来的水,“噗”全喷出来,全是怪味。万幸还有超市,于是就方便面饼干矿泉水度日了。估计住一二个星期的话,几年不用减肥。而丝纹更好,两天时间就把那奶缩回去了,倒减掉了涨奶的痛苦,人也反而比在家里活泼轻松,倒是因祸得福啊!
不光她,那大锅也是春风得意的样子,没点路途劳累的迹象。刘正蓉暗想,哼,估计是得了性福了,这得瑟劲!
丁爸爸呢?满是旧地重游的感概和激动。
至于肖仁,就还是那副麻木的老样子,没什么激动也没什么不开心,刘正蓉常想,把他丢到热油锅里,也是会一样的麻木不仁,没点激情。
这说下来就刘正蓉最郁闷了,而这郁闷只有她自己知道。
小县城还不是真正的目的地,当初丁爸爸是在县城外的一个小村捡的丝纹。好吧,那就再前进吧!
找了个向导,一行人就奔乡下了。出了县城,一路上满是荒凉,眼睛看到的就是黄土和黄土墙。一到乡下,丁爸爸傻眼了,虽说没发展,但依然有大变化,物是人非啊,他认识的那个老乡不在了,子女也搬走了。一问村民,老乡还有个侄子住在村里,于是去了那侄子家,那侄子倒很热情,马上拿出家里的好东西招待起来。
没一会儿,得知来了大城市来的客人,村里的人都涌到那侄子家,甚至连村长也惊动来了。那村长姓严,年纪不大,但看去一脸沧桑。其实这些村民都是一脸的沧桑。也许是这风沙吹的吧,刘正蓉早在叫苦不迭,后悔没带口罩来,心想等回去估计这肺部的黄沙够砌个一居室了。
人多了也好,丁爸爸正要问事呢,他拿出丝纹小时候的那些东西,问着村民,可是没人知道,年纪大的人也有,可当年这件事也不是人人皆知的,剩下年轻的更不知道。
丝纹的脸上满是遗憾,谁不想知道自己父母是谁呢?就算那孙悟空摆明了石头缝崩出来的,可人家还渴望着能有父母呢!
刘正蓉也替丝纹遗憾,忽然她脑中崩出个卑鄙的想法,或许丁爸爸本就不想让丝纹知道呢,要不,三十年前干吗不就问个清楚呢?非等到漫长的三十年后?
父母是找不到了,那就看看长相吧。
突然刘正蓉发现,那大锅同志不干别的事,尽是在注意那些村民的长相了,晕啊,他难道还不确定吗?怪不得丁爸爸一提出寻根的主意,他马上举双手同意。
“村长,你们这里的村民听说是从西边来的?”大锅同志憋不住就开口问了。
“是啊,是啊,看来关于我们村里的事情,全国人民也都是知道点的啊!”这一问,好嘛,一口大大的话匣子被打开了,村长拿出了所有的热情,“这样吧,你们远道而来,现在也累了饿了,赶紧去我家吃饭吧,我早让我那婆娘在做饭了,现在就去吧!”
那村长几乎是热情的把这行人赶去他家里的。想当年丁爸爸下乡时他还没出生呢,不会和丁爸爸有过交集,但人家西部人就是热情嘛!这是丁爸爸告诉刘正蓉他们的。
谁知这小村里的饭倒也不难吃,虽然没有什么蔬菜一类,刘正蓉倒也吃了点,那肉还不错,比任何城里火锅店的涮羊肉都好吃。
他们在忙着吃呢,那严村长就忙着说。
“我们这个村的祖先啊,二千年前是从欧洲的罗马过来的,所以我们好多村民的长相像外国人!”
这说法和之前丁爸爸说的差不多,但刚刚刘正蓉在那侄子家看过那些村民,也好像没看出什么特点来啊。
“是真的?”所以她和大锅几乎异口同声的问。
“当然,我是村长怎么会骗人呢?不过,现在有这些长相的人不多倒是真的,到底二千多年了嘛,还有啊,有些人出去打工了,所以看不到,不过,你们先吃,等下吃完我带你们去看几个小娃娃。”
刘正蓉这下有点劲头,有点兴奋了。巴不得立刻就去。
严村长带着他们去的地方应该是这个村里的学校了,很破旧,黄泥糊的墙壁,但里面的学生倒说不上少。严村长真的把几个小孩子带到他们面前。
小孩子都穿着破旧脏脏的衣服,那脸上看去也是脏的,但他们的头发却是黄色或是褐色的。
刘正蓉看看大锅,他一脸的激动。
“哇,这个女孩子的眼睛带点其他颜色的呢!”刘正蓉又有了新发现,一个小女孩的眼睛中有丝绿色或是蓝色,那不就和小莱莉一样?
“你爸爸妈妈也和你们一个样?”大锅在问。
孩子们大多摇摇头。
刘正蓉似乎听到大锅长长松口气。然后那大锅竟然掏出钱包,给孩子们发钱了,说是没带礼物,让他们去买个本子啊笔啊什么的。
“你们一直知道自己祖先是从欧洲来的?”刘正蓉又想到个问题。
“那倒不是!”这严村长是个老实人,“那是89年的时候,欧洲有个学者考证出来,当年古罗马出征到波斯的一个军团战败后失踪了,那么去了哪里呢?他就说来了我们这个村。后来新闻电视上播了,知道的人多了,来采访的人也多了,所以我们这些村民才知道原来我们的祖先是从西边来的。”
那村长三言两语就把一件本该很复杂的事情陈述了一遍。
“就一定是罗马?咱们中国西边的人本来就都长的西化,像那新疆人不是?可能就是新疆人吧!”这说话的是肖仁,一直跟着看,现在倒是说话了。
“是不是罗马那也不是我瞎说的,都是那些专家考证出来的,人家可都有真凭实据呢,今天晚了,明天我带你们去一个古城看看,那今晚就住我家吧,条件简陋,大家不要嫌弃。”
村长这个建议丁爸爸和丝纹都没反对,当然了,这个地方对他们父女都意义不凡,自然是想多住点时间。这样的话,大锅也就不会反对。
那刘正蓉呢也无所谓,反正那县城的宾馆条件不见得好。
然而到了睡觉时,她却难受了。白天有新鲜的地方,奇闻异事吸引着她的注意力,她是暂时把自己的烦恼忘了。一到床上,烦恼不请自来。
换个新地方,肖仁忽然性趣大增,一上床就粘着刘正蓉,而这次她却死活不让他碰了。
自从那夜的梦开始,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极大的改变,她忽然不想再忍受这没有爱的爱情了。刚才当肖仁的身体挨近她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很恶心,觉得他恶心,也觉得自己恶心,还有可耻。怎么能同时接纳两个男人呢?即便另外的只是梦中的幻影。
但她就是受不了!
“蓉蓉,你又怎么了?我这几天把你当菩萨似的伺候着,难道你哪里又不满意了?”肖仁一脸的不满。
“肖仁,我们需要谈谈,你觉得我们真的合适吗?”
“你什么意思?蓉蓉!”
“你觉得我真的爱你吗?”刘正蓉坦白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到今天这个地步你还说这种话?”肖仁脸色大变。
“我想你也知道,勉强的不会幸福,肖仁我不想骗你,也不想再骗自己,从一开始我就只是强迫自己把你当男朋友,可是,我发现不行,我强迫不了自己,我始终无法爱你,如果我不爱你,我怎么能和你结婚生孩子过一辈子呢?”
“*****,你这个疯女人,到现在来跟我说这些?”肖仁的脸发青,猛得从床上跳下去,一把抓起床上的被子什么的都扔到地上,“我******整天把你当宝一样捧在手心里,你想要吃什么就给你买什么,你想要去哪里就送你去哪里,你妈的你现在来跟我说,不想跟我过下去?你妈的,你知不知道我在你身上付出了多少钱?多少时间?多少汽油?”
“你放心!你付出的我会付钱给你的,可是我也是付出了的!”刘正蓉被肖仁现在这凶样吓到,但还是装着强大,回复他的话。
“你妈的你付出什么?你那干巴巴的身体吗?妈的我要出个一百找只鸡也比你那身体滋润多了!妈的,呸,真是倒大霉了,别人跟我说你这女人傻兮兮的,我想你长得还可以,工作也不错,反正女人也不需要聪明,能让我干活,能生孩子就行,没想到你这女人真是傻到家没救了!还谈什么爱不爱的,你以为演电视剧啊!”
人一旦撕破脸皮,那底下藏着的一副尊容,估计都是丑劣不堪的。
刘正蓉被这番话完全的震惊到,同时也彻底的灭了心里那点内疚。
“我不会后悔说这些话!”刘正蓉从床上起来穿衣服。
“你去哪里?”
“我去丝纹那里睡,以后都是!”
“你妈的你敢!你以为说这几句话就把我们分得干干净净了?”肖仁一把冲上来抓住刘正蓉,然后想把她往床上压,刘正蓉反抗着,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够。
“你放开我,不然我就喊了!”他们房间的隔壁都睡着人,刘正蓉的声音响了点,外面就传来动静。肖仁慢慢松开手,刘正蓉赶紧跑出门,边走边穿衣服。她敲了敲丝纹他们房间的门。
“谁啊?”
“丝纹,是我,我想和你睡!”
“蓉蓉是你啊?你怎么了?”
“进来和你说!”
“哦,那你等一会儿好吗?”
“好吧!”刘正蓉忽然往院子里走去,那大门只是用一根门栓插着,她轻轻拨掉门栓,来到外面。
夜幕下的村庄多了份宁静,那苍凉的黄土墙在夜幕下多了份神秘。天空中挂着一些星星,还有月亮。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照得周围不是那么黑暗。
刘正蓉叹口气,眼睛里不由自主的掉下眼泪。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就像是场梦,可是梦会醒,醒来就能像从没发生过,但这一切已经发生过,再也不可能抹去。她为什么那么傻?
突然,后面传来声音,像是许多的马蹄声,她惊慌的转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然后,风就大起来,吹起尘土扑上她的眼睛,她连忙用一手蒙住眼睛,另一手摸着墙往回走,所幸她走的并不远,也记得村长家的方向。
忽然,她的耳边传来话音,似乎是从墙壁里传出来的。像是人的喊叫声,还有刀剑的碰撞声,马的鸣叫声。她慌了,连奔带跑的往村长家跑。
门口远远就有人在喊她名字,那是丝纹看她不在出来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