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欧非卿,管家想必不会认识我,当初江都王大宴宾客时,在下曾去叩扰过一次,只一次,管家定不记得我!”那屠户欧非卿带着淡淡的笑意。
管家是不记得了,不过不记得不代表不知道,欧非卿的大名管家是知道的,他是江都的一大奇人,从小聪明异常,三岁作赋七岁成文,至十五岁时,诸子百家,天文地理,没有不知道的,不光是文,武艺也非凡,剑术射箭,没有不通的,更奇的是据说还能占卜算卦预知凶险。当初江都王也是极想把他招为幕僚,好不容易请进府里宴请过一回,之后,欧非卿就再也没在王府里出现过。江都王失望之余,也只能释然,想着有奇才之人总是孤傲的。
“原来是欧先生啊,失敬失敬!”管家连忙行个礼,有才之人,谁都敬仰,再说他和王府也没什么过节。“欧先生何以成屠户了?”他想着欧非卿这样的人怎么都不会沦落到一个屠户的,要是如此聪明绝顶的人也要以卖肉为生,这世道可就真该绝了。
“管家有所不知,这是我一个好友的营生,只是他前几日去戍边了,不忍放弃这营生就让我替他看着,我却担心会把他的营生给坏了!”欧非卿爽朗的一笑,“管家想要精肉是吗?这块可不可以?”他把一大块腿肉要递到管家手里。
“太多了,太多了,欧先生,我就要一点点够了!”管家后退一步。这大块肉他怎么买得起。
“管家只管拿去,不必付钱!”欧非卿又一笑,把肉往管家手里一塞。
“这可使不得,我怎么受得起?”管家惶恐的推辞着。
“管家不必推让,我欧非卿从不是虚伪客套之人,我说给你,你就尽管拿去,我是爽快之人,也喜欢爽快之人!”欧非卿的脸上飘起淡淡的一点不悦。
管家一听他这番话,只得不再推让,赶紧着连声道谢,然后就告辞准备回府。
真正有学识的人,也必是品德高尚的人,管家在回家的路上心里不停的回想着这一日的遭遇。像欧非卿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人才啊,突然,管家的脑袋里灵光一现。对了,只有他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他会答应吗?他可是出名的高傲,乡里几次推荐他去京城,他都拒绝了,说,家有老母,不能远游,县官也拿他没办法,原还指望靠他这个奇才去京城当大官沾点光的。但他以孝拒绝,县官也没办法,当今皇上可是最重孝道的。
行不行,问问才知道,管家也豁出去了,抱着这大块肉转身往回跑,气喘吁吁跑到欧非卿的肉摊前,欧非卿看他去了又返回却有点诧异。
“管家,可是这肉有什么不好了?”
“不,不是,不关这肉,是我有件事想问欧先生!”
“是何事?管家尽管问!”欧非卿又是爽朗一笑。管家又请欧先生到一边细说,他也照做。
“先生想必也略知王府的情况,从江都王故去后,府里就剩下窦老王妃抚养着小翁主过活,眼下,窦老王妃操心着一件事,小翁主渐渐长大,如没有位好先生调教,恐怕她会变得粗俗,所以老王妃差遣小人去找个好先生,刚才,我去了酒肆,却被那帮文人无端羞辱了一通,现在,有幸遇见了先生,老朽想,要讲学识,整个江都也只有欧先生才配得上教我们翁主,只是我们王府现在的状况,老朽却又不敢对着先生说出这种话!”
“管家,你虽不敢说却已经是说了,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没想到送了块肉却得来个大难题,这买卖做得有点亏,可是,要想扳回来,是不是就只能继续做下去?管家,你说呢?”
“我?先生的意思是?”
“明天上午我会去府上拜访,我愿不愿意做你们翁主的先生,等我明天见过了你们翁主再说吧,她也有四岁了吧?”欧先生说到最后一句,脸上难得的飘过一丝恍惚。
“正是,我家翁主是满四岁了,那我现在告辞,我马上就去禀报我家王妃,就说明天欧先生会来府上,她准会非常高兴的,欧先生的大名,江都人人都如雷贯耳!”
“你先可别说错了我的意思,我最恨别人误解我!”
“是是是,一定不会!”管家是一路连走带跑回到王府的,手里拿着那大块肉,就匆匆跑到老王妃屋里,跟她说了欧先生的意思,老王妃也是一样的高兴,虽然先生还没有确认会当无忧的先生,但在老王妃看来,以她孙女的资质一定会让先生答应的,想到这里,她连忙让管家把小翁主找来,她要嘱托孙女一些事,好让孙女明天在先生面前表现得好一点。
“无忧,明天会有个欧先生来府上,他会做你的先生,教你读书,你要表现得乖一点,明白吗?”
“祖母,什么是乖?”小翁主跪在地上,面无表情。
“就是先生问你什么,你都要回答,而且要回答的好一点。”
“先生要问什么?我要回答什么?什么才是好一点的回答?请祖母告诉我!”小翁主抬起脸看着老王妃。老王妃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含糊其辞的回答。
“只要尽你知道的答就是了。”
“明白,祖母!”
看着小翁主离去的小身影,老王妃这会儿倒有点怀疑了,以小翁主现在的抵触情绪,她会给欧先生留个好印象吗?听天由命吧。
第二天,欧非卿真的如约而至,老王妃亲自到门口迎接,欧非卿向王妃行过礼后,跟着王妃来到客堂落坐。
“欧先生的大名我早已如雷贯耳,今天见到,更是觉得先生配得起这样的大名,先生真是少有的高尚之人,从我们王府遭难后,人人都见而避之,唯有先生还能屈驾光临寒府,如果先生以后还能教我的小孙女一点学识,那老身真是感激不尽了。”老王妃言辞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