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弱的尤敏,被带回了夜家别墅。
这一次的营救行动,看起来,似乎太顺利了点。
不过,一向自负的夜影也没有来得及多想,他手下的人马,都是精英队伍,而他多年布置下的人脉和网络,也可是很庞大的机构。
回到别墅,云轩已经待命,准备好了必要的医用工具,等在了医务室兼研究室里面。
尤敏胸口上的伤口,皮开肉裂,惨不忍睹。
只是当夜影的视线,这才有机会,关注到受伤女人的脸上时,那张看起来妖艳的面容,与记忆中一张脸,渐渐重叠融洽在一起。
头,又疼了起来。
每次,当他受震撼,想去破除自己脑中的那道屏障之时,就会出现这样让他头痛欲裂的症状。
“少爷,怎么了?”云轩第一个发现了夜影的不对劲。
“头疼……”他没隐瞒自己的毛病,抱着头,挤压着两边,试图想让自己缓解一点。
“少爷,你老毛病又犯了,快停下思考,到那边躺上去休息一下。”云轩身为夜影的主治医生,对他的这种症状早已经见惯不怪了。
自从五年多以前,那个混乱的夜里,他家少爷一怒发狂,丧失理智,大病一场,醒来之后就失忆了。
而每每只要触及和过去有关的点滴事件时,他都会出现现在这个样子。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似要呼之欲出,夜影不甘心错过这样的机会,用力想,使劲想……
“少爷,这是药,水杯放在旁边,你把药先给吃了,我去看看那边那个女人的伤势。”
一时之间,狭窄的小医务室里,一下子出现了两个伤员,倒叫云轩,好不忙碌。
“敏儿被救回来了吗?人呢?让我进去看看她。”恰巧,凌司南得到消息,也匆匆地赶到了医务室。
这下,更加热闹和慌乱了。
“快点,你们快点放我进去!”他手忙脚乱地在外面高声嚷嚷,而守在那里的保镖,架住了他,不让他进来打扰。
被吵得不行的云轩,耳朵都快出现翁呜的症状了。
最终出声的是夜影的怒吼声,“出去告诉他,如果还想见到活人,就给老子闭嘴。”
头本来就痛,这下更加痛了……
“不许喧哗,少爷在里面,刚才发话了,你再吵再闹的话,永远让你见不到里面的人。”
凌司南这才蔫了,乖乖地闭了嘴,不吭声,可是那焦急的双眼,仍在外面,仔细搜寻着里面的动静。
奈何,什么也看不见!
放在手边的药和水,夜影都没有喝,脑子里,又闪现出了那受伤女人的面容。
尖长的瓜子脸,冷艳的大眼,妖娆的卷发,记忆中……
突然,又一阵剧痛传来,模糊的一些画面,在脑子里快速地闪过,有一些声音,他听不真切,很模糊。
“影,你真的会对我好吗?好一辈的那种?”
“影,明年春节,我们一块儿回乡下老家吧,山里的冬天,可冷,下雪的时候,太美了,我带你去北方看雪。”
“敏,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再接着,竟是撕心裂肺般钻心的疼痛袭来,远远比之前的头痛,更加入骨。
那是一种凄凉的,绝望的痛,来自心尖上的痛感。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有这样真切的体会,好象那些事情,曾经真实地发生在他身上过一样。
在最钻心的痛感里,他的记忆之门,意外地打开,关于过去的种种,如潮水一般的涌泄出来。
他,恢复记忆了!
那个女人,果然是他认识的,并且他们之间的关系,非一般的普通。
六年前,他和她相识,那时,她有一个很美的名字,玫瑰。可是,这么美的名字,却是个假名。
有一天,她决绝地亲口告诉他,“玫瑰,不是我的真名,我的真名,叫尤敏。”
那一天,他才方知,自己被骗了整整一年。
一年前,他和她相识,并且之后不久便相爱,两情相悦,就像这世间最普通的情侣一样。
他爱她的天真烂漫,而她,大抵爱他的温润善良,喜欢他的保护,喜欢他结实有力的胸膛吧。
他,是夜家大少,生来便优越于常人。对这份感情,他更是小心守护,天真得以为,两个人可以白头偕老。
昏昏顿顿的想着往事,而云轩那边,早已经手脚麻利地为那受伤的女人做好了清洗的工作,并且上了药,包扎了伤口。
忙完了那边,他记挂着这边的少爷,急急赶过来。
“少爷,你的药,怎么没有吃?”
云轩急呼,这药有镇静的作用,可以帮助处于狂燥期的夜影,安心宁神。
“不用了,我没事,已经痛过去了!”他纠结着眉头,却不是因为身体上的痛,而是心头之痛,被自己所爱之人陷害加背叛之痛。
“她怎么样了?”再望向那边同样躺着的受伤女人,夜影冷冽的眸子里,多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是爱,还是恨,亦或爱恨兼有,他也弄不清楚了。
“胸口中了一弹,耽搁的时间久了点,伤口有点感染,不过问题不大,只要有我在,我会让她很快就能活蹦乱跳的。”
云轩信誓旦旦地保证,试图想缓解和少爷之间这种沉闷的气氛。
“那好,就交给你了。等她醒了,记得通知我。”懊恼的夜影,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直接站起身来。
“少爷,你没吃药,真的没事吗?”看着少爷的脸色,好像怪怪的,有什么心事,云轩小心翼翼探问。
“无碍,我自己的身体,我比你更清楚。”他抬步离开。
门口,凌司南听到开门的动静,早已经从地上,一跃而起,眼巴巴地凑了过来。
“敏儿呢?她有没有事?”
看着这殷切的男子,满怀着关心,真挚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没有做假,没有虚伪,就像多年前的自己一样。
掀了掀眼皮,夜影冰冷答道,“你可以进去了。”
对这个男人,他现在竟无端地同情起来了,那个女人的真心,又有几分呢?或许,这个男人,不过又是另外一个她选中的对象或任务吧。
嘲讽一笑,也不知是笑当年的自己太傻太天真,还是该笑眼前这男人愚蠢可笑。
可是,凌司南得到了许可,却没有多想,急急地越过夜影高挑的身体,奔向了里面。
“敏儿,敏儿……”
每一声呼唤,都那么急切!
“她怎么样了?伤得难受吗?这枪伤在胸口上,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大抵这男人正在焦急地询问云轩,有关那个女人的伤情。
胸口,为什么又是伤在胸口,这让夜影,难得想起了小楼里的另外一个女人,那个前不久同样伤在了胸口的人。
只不过,一个却是枪伤,被人射中的,而另外一个是某女人执拗,自己弄伤自己的。
满腹心事地回到了小楼,小楼里的那个女人,安静而淡定上,正站在后面的阳台上,仰望着一树的粉红花瓣发着呆。
脚步声清晰地传了过去,惊醒了她的凝望,她惊然侧头回望,见是他回来了,又赶紧垂下眸子。
两人之间的关系,渐渐冷凝,甚至比之前,更为冷淡了。
那近在咫尺的娇小容貌,和某个记忆里的画面,竟有七八分相似,所有的记忆回来了,他自然也想起了,第一次,在那个酒店的外面,在青雪薇的生日晚宴上,他遇到她时,之所以特别留意了这女人,只因那有七八分相似的容颜。
可是现在,仔细想想,她和那个人,是不相同的,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以前,他把她隐隐当作了那个人的替身,在新婚之夜,他才会带着别的女人,莫不相关的女人,来借机休辱她,借此,以来到自己自私泄愤的目的。
而她,终究不是那个人,却莫名地替那个人受过了这一切的惩罚。
这对她,是不公平的。
一直以来,他都犯了这个明显的错误。
想到从前,他第一次,觉得在她面前,竟也无话可说起来。
要道歉吗?可他不是个娇情的人,对不起,这类的话,他说不出口。
就算是他的错,是他的失误,高傲的他,现在也放低不了自己的姿态。
而蓝魅儿,因为对这个男人一直恐惧,所以也小心翼翼地步步为营,在两人之间,竖起了一道冷漠的墙。
他在墙内,而自己在墙外,保持着最安全的距离。可是,她不想近他,而他也近不了她的身,包括心。
受不了沉闷的气氛,夜影再次抬步,静静地去了书房。
蓝魅儿盯着那远去的背影,又发着呆。
为什么,最近,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呢?
连她自己都想不通。
“妈咪”是蓝小宝雀跃而来,几乎是扑一般地扑向了她的怀抱。
还是儿子好,儿子永远都是她的依靠!
“又跑到哪里调皮去了?”看看儿子脸上一脸的小汗珠,蓝魅儿故意板着脸,又想要训斥他。
这小子,总是没有一刻是安分守已的。
“也没什么,小宝只是去看了那个娇艳的坏女人,她没死,她被救回来了,云轩还给她包扎了伤口,她中了枪伤。”
小嘴吱吱喳喳,没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