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民间传说中,马妖是唯一一种不怕阳光的恶魔,它有着美艳女子的外形,专事勾引英俊、健壮的,而且还是童男子身的男青年。”
“日本人对马的喜爱近乎疯狂,执著、溺爱,比欧洲贵族有过之而无不及,古代武士在接受武士道训练时,骑术是最重要的功课,传说中,马妖是马神与恶魔的结合体,最擅长于训练骑术,所以,武士们都已能得到马妖的青睐为荣。”
“但是,马妖训练骑士是要付出代价的,代价是——男孩的童贞,一名经过马妖训练的骑士,必须在训练完成后向马妖献出童贞,这是一次生命的冒险,假如男孩阳气不足,会被马妖通过性行为吸干元阳而死亡——既是医学上所说的‘性猝死’。”
“小里希特博格的日记虽然没有关于性行为的记录,但他所描述的‘八木叶子’行为,与传说中的马妖极为相似,文献记载中,马妖总是暗中挑选一名与马比较有缘的青年,选中者被称为‘种马’,马妖会花很长的时间,用很特殊的方式耐心调教种马,直至男孩称为合格的骑手……我知道,我的联想很荒谬,但我们实在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方式,不是吗?”
海德警官手捧图书,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那么,马妖完成一次训练工作后,会到哪里去呢?”
八木宫熊回答道:“也许,去寻找下一个需要她的人吧。”
红眼
中国人在海外过大年的故事
雪夜,东欧美女化身一只大白兔,消失在墓园中……
一、黄焖玉兔
记得以前桂林正阳门前有一家“黄记饭店”,招牌菜是“黄焖玉兔”。原材是郊区放养的草兔,加工方式结合了爆炒狗肉和黄焖鸡的手法,兔肉先煸干水,用二十几种广西特产香料爆油,然后猛火爆炒……再文火煨。
每天临近开饭时间,黄记煨肉的香气远飘到小十字街,正阳街上逛街的闲人都扯得过来。生意火爆是不消讲的了。
黄记老板黄老二和我是同学,我们常在一起喝茶。
老散我属兔,绝不吃兔肉。见他生意好难免眼红,于是吓唬他说:“玉兔是月宫灵物,随便乱杀会遭神仙恼怒,像你这种刚结婚还没生崽的,靠卖兔肉谋财不好……”
“有什么不好啊?”黄老二问。
“……呃,我听讲,孕妇吃了兔子肉,生下豆子鬼会豁嘴,兔唇,听讲过吧?”
“哪怕什么?明天我老婆有怀崽的时候,不给她吃兔子就得了嘛。”
吃兔肉尚且生兔唇崽,你一天杀那么活蹦乱跳的小白兔,天晓得会遭什么报应。
这话我没讲出口,本来还想吓他几句,但话讲太难听影响感情……算了。
一年后,黄太太有喜,十月临盆生下一个胖丫头,胎毛乌黑眼睛大,两片红嘴唇肉嘟嘟的,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喝满月酒时,老二给我敬酒:“喝大口点,堵死你的乌鸦嘴……讲老实话,去年你那几句什么‘还没生崽的,靠卖兔肉谋财不好’的话,确实把我吓得不轻。”
“嘿嘿……三哥,我这不是扯乱弹嘛,莫当真莫当真。”
哪晓得,丫头长到三岁那年,黄老三竟破产了,先是赌钱,赌输不少,后来又挨防疫站查卫生,遇到一位“生吃狗卵不放盐(死较真)”的猛人,揪住一位顾客吃了玉兔拉肚子的事不放,硬生生的搞臭了他的名声,搞得没食客上门,搞到黄老三关门大吉。
接下来,为还赌债,连房子都卖了……
那位痛打落水狗的防疫站检查员,天生兔唇。
二、川味黄焖兔肉
我到德国后,也认识了一位以卖黄焖兔肉的中国人。
这哥们姓屠,屠杀的屠夫……屠春开,32岁,四川人,圆脸圆眼元宝肚,挺富态的形象。
小屠的餐馆名为“兔儿爷中国餐厅”,开在柏林南区斯戴克里茨大街口,门前有一座宽阔的中式庭院,在以巴洛克建筑为主格调的前西柏林老城区中,格外耀眼。
吸引这帮饕餮客的是老屠的拿手好菜“川味黄焖兔肉”。
按理说,德国人是不吃兔肉的,但兔儿爷餐馆德国食客络绎不绝。
兔肉是中国人的美食,西方人的猎物。
西方人猎野兔只为显摆枪技,一般不端上餐桌。在他们眼中,兔子是复活节的吉祥物,又是孩子们的宠物……再扯远点,《圣经》记载,上帝认为兔子会像牛一样倒嚼食物但又没有牛的两瓣分蹄,长一对魔鬼爪,不洁净,不能吃。
不过,美食当前,德国人早吃不误,我问过一位德国食客,他回答说:“法国人认为,家兔是鬼造的,野兔是神造的。你们卖的是家兔,吃它可以驱鬼。”
还真能找理由。
我吸取在家乡时的教训,没敢再乌鸦嘴,天气晴朗的日子,“兔儿爷”是我们一帮住在南区华人朋友的聚集地,我可不想得罪大伙儿,自讨没趣。
没人阻止,但屠春开还是遭到了报应。去年圣诞节前,尿尿不爽,到医院一查,膀胱长了个瘤子。医生一挥笔,把他送进了癌症病房。
屠春开临动手术前,我约了大陈和小东一道去医院看他,才住院一星期,这小子整个人瘦得像一只打过霜的茄子。
“我快死了……哥子.”小屠拉着我的手,泪眼汪汪。
“讲点别的……”我安慰说,四川方言与桂林方言很接近,我俩都用方言交流:“这不是还没动手术嘛,切了克就好起来了嘛。”
“切了也没用的,癌那东西,回游走的哦……还有啊……我都看到死神了。”说到这,小屠脸上泛起一片阴云,本来发紫的脸色更显昏暗。
“我告诉你们啊,这个地方硬不是人住的,天天死人。”
我们都无语……那是,癌病房,天天死人不奇怪。
小东好奇,打破砂锅问到底:“死神?你怎么看到的?长什么样?”
屠春开欠起身子,喝了一口水:“说出来你们也许不信……”
三、死神来了
“那是我住院第一夜,大约下半夜,我怎么也睡不着,突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不像人的脚步,很轻很轻,而且节奏也不像是正常人的步伐,貌似在蹦蹦跳跳的样子,我很好奇,起身开门出去一看——刚好看见一条白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千真万确,我看见的是一只兔子,很大很大的一只兔子。”
“第二天一早我就听说,隔壁病房的老太太死了。”
“兔子,什么颜色的?”
“白色,大白兔,比人还大。”
“呵呵。你看见的是护士查房吧?”我笑了,护士都穿白大褂。西方女孩个子高大,小屠个子不高,加上睡眼惺忪,当然会有错觉。
“问题是。第二天下半夜,我又见到了……这一回我开门快,那兔子都还来不及从走廊尽头消失……是一只兔子没错,长耳朵短尾巴,全身毛茸茸的……没多久,便听见医生在隔壁做电击抢救的声音,三点多,隔壁的海因里希先生被送进了停尸房。”
“第三天,还是一样,对面房的伍德先生去世了,第四天没事,昨晚也没事……谁知今晚会怎样啊,唉,我是活不了咯……”
一席话说得我们仨面面相觑,一股寒意涌上脑后。
这家医院很有点历史,哥特式外表,厚实的红砖墙,走廊悠长阴森,病房空旷惨白,四周格外宁静,这种地方发生点鬼鬼怪怪的事还真有可能呢。
四、护士斯特拉坦
一个声音飘来,打破了病房内的沉寂。
“下午好,屠先生,您该吃药了。”
一听这声音,屠春开像换了个人似的,刚才还拉得八寸长的茄子脸,唰的一下挤成了圆甜瓜:
“下午好克里奥帕特拉—斯特拉坦小姐……我今天吃的什么药啊?”
屠春开的笑容及其谄媚,配上一口带四川音的德语,听上去相当肉麻。
不过,当我回头见到斯特拉坦小姐那一瞬间,便原谅了春开的媚俗。
一位身着白色护士装的女郎郎站在我们面前,二十出头的样子,棕色长发曲卷,烘托出一张标准西式美人脸——大眼睛高鼻梁,肉嘟嘟的厚嘴唇;女孩身高至少在一米七以上,却不似一般德国女孩那般膀大腰圆,户外已是零下五度,室内暖气充足,给了女孩最好的展示身材的机会,白色护士大褂里面似乎只有一件黑色低开文胸,两丘浑圆的双乳挤得文胸满满当当,白大褂不厚,甚至看得出两弧黑色蕾丝花边包裹前胸。裙子是紧身加迷你。从裙摆下延伸出的曲张有致的腿线。
我瞄了伙伴们一眼,差点哑然失笑,这几个男人均做呆若木鸡状,其丑陋程度绝不亚于日本漫画中的无良大叔。
突然想到自己的嘴脸估计也差不多,不由得有些脸上发烧。
斯特拉坦显然对色男目光司空见惯,她很得体地冲我们几位笑笑,然后弯下腰,在病床边放好药物,伸手摸摸病人的额头,说了一句,“您很棒呢,明天手术一定没问题哦。”
当护士的手刚搭在春开额头上那一瞬间,这傻儿已经张开了嘴。护士掏出一只体温计,屠春开马上配合以狗衔皮球的嘴型。
斯特拉坦看看表,对我们再笑笑,转身走出病房。
小东说:“切……老屠,你看到的死神就是她吧——瞧你那副失魂落魄的德性。”
屠春开连连摇头,嘴里含含糊糊解释不清,大陈一把抽出他嘴里叼着的体温计。
“我……我他妈还不至于分不清兔子和大姑娘吧。”
五.红眼护士
第二天,手术进行得相当顺利,手术后切片结果皆大欢喜——肿瘤是良性的。
我们对屠春开的关心让他感动万分,我们几乎每天都去医院看望他,送去的花篮水果几乎把他埋葬,只把这小子感动得发誓诅咒,今后再也不收我们酒钱。
其实,我们才不在乎他那点病灾,我们关心的是医院给予病人的护理情况。
只可惜,不是每次都轮到斯特拉坦小姐照顾我们的同胞。
谈论这位女护士成为看病人时的主要话资,春开的脑袋似乎与他的油锅木柄没什么区别,住了20多天院,对护士小姐的资料掌握得极其有限。
克里奥帕特拉—斯特拉坦,21岁,罗马尼亚人,柏林圣保罗护士学校留学生,实习护士,住所不详,爱好不详,主要活动场所不详,甚至连年龄也是靠猜度得出的。
半个月后,屠春开出院,两个月后,他已经完全康复。
德国冬季漫长,二月初仍是整日大雪纷飞,没什么事好做,一帮人都泡在“兔儿爷”酒家瞎扯,关于死神兔子的话题又被提上桌面。
“死神还是每夜来勾魂……动过手术后,我起不了床,再也没亲眼看过,但我肯定,还听得见那兔子在走廊上轻微的蹦跳声……第二天,就有人被拉进停尸房。”
一名身材姣好、身着一袭黑衣裙的女孩走过我们身边,大家依旧眼随人转的目送她消失在餐厅大门。
那一瞬,我突然得到某种启发,正色说道:
“老屠,那位女护士有问题!”
一句话把大伙儿的目光全从大门拽了回来。
“你们注意到没有?那女孩头发丝棕黄色的,但眼睛缺是红的,简直跟兔儿爷没什么区别。”
“去……”大陈推了我一把:“女孩子长期值夜班,睡眠不足,眼球发红有什么不正常?”
“好吧,你们知道,为什么医生护士都穿白大褂吗?”我转了个话题。
六、制服渊源
屠春开答道:“染上血啊,细菌啊什么的,容易一眼看出来吧,跟我们厨师穿白衣服不是一个道理吗?”
我摇摇头:“错,厨师穿白大褂的确是跟医生学的,但医生穿白大褂却不是这个原因,从历史上看,西方国家医生护士统一穿白色制服始于1868年,那一年,英国开始推广“巴斯德消毒法”,此前,医务人员大多穿黑色制服,上手术台与参加葬礼一样的打扮。”
“那么,西方人参加葬礼为什么要穿黑衣服呢?你晓得,我们的葬礼讲究披麻戴孝,麻都是浅色的——那是因为勾魂的黑白无常怕麻布的缘故……”
小东插嘴问:“黑白无常为什么怕麻布啊?”
“哦,因为麻布颜色接近是猫头鹰毛色,黑白无常勾得了世间万物的魂魄,却奈何不了猫头鹰这种夜出昼伏,鸟不鸟兽不兽的动物。”
“西方传说则是另一套体系,他们人少神也少,勾魂这种工作也舍不得多派劳力,所以没有像黑白无常那样的哥俩合作,死神都单独出勤。”
“大家从欧洲古代绘画可以看到,他们的死神,一身乌黑,只有眼珠子红彤彤,稍有色彩学知识就知道,红色过滤不了黑色,也就是说,在葬礼上,死神只能带走他要带走那位倒霉蛋,他看不见送葬的大活人,穿黑色上坟场,安全啊。”
“细菌会感染人类,这是法国科学家巴斯德,在1848年发现的,但在此之前,意大利、法国的医生便已经开始改换服装,起因是教皇之死。”
“那一年,罗马教皇龙体欠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但教皇毕竟是教皇,教廷邀请了五位欧洲名医前来会诊,其中有两位法国医生、一位罗马尼亚医生、一位德国大夫,还有一名是法国人特意从奥斯曼帝国——就是现在的土耳其的民间医生,据说这位大夫有起死回生的本领。”
“会诊开始,四位医生照例穿黑色礼服入场,而土耳其大夫则披着他的白色阿拉伯大袍。”
“一进病房,土耳其大夫就要求教皇将身上覆盖的红色长袍换下来,换上一件白色睡袍。”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但令人意外的是,手术完成后,四名欧洲名医均在半个月内暴病身亡。”
“当时,正好有一位研究色彩学的物理学家提出一个观点——其实,红色是可以适当过滤黑色的,唯一过滤不了的是白色。于是,人们将五位大夫不同的衣着,以及土耳其大夫要求教皇换睡袍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得出一个结论——距离死神最近的人,不适合穿黑色衣物。所以,早在英国倡导普及医院白制服之前,法国人,德国人以及罗马尼亚、保加利亚等东欧国家已经开始穿白大褂。”
我滔滔不绝,一席话听得大家莫名其妙,小东问:
“你上半天历史课,貌似很有理,但……跟我们讨论的克里奥帕特拉—斯特拉坦小姐有什么关系?”
我说出我的推断:“你们不会没注意到吧?那女护士,白大褂下穿的是黑色内衣?”
“啊……”三哥们傻眼了。
“这……又有什么不妥?”大陈问。
“问题是,我们在医院见到的女护士不止斯特拉坦一人,你见又谁不是穿白色内衣的?”
小东故作正经地摇摇头:“没注意,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好色啊?”
我懒得理他,继续说:“克里奥帕特拉—斯特拉坦,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典型的罗马尼亚人姓名,刚才我说了,罗马尼亚人是最早普及白大褂的国家之一,身为护士专业学校学生,她不可能没有这个常识,不至于要性感不要命,对吧?”
这三小子半天没醒过神来,我又补充了一句:
“要知道,罗马尼亚,可是传说中的吸血鬼故乡哦。”
那夜,大伙儿被我吓得不轻,回家后我自己偷偷乐了三天。
老天知道,那什么魔鬼红眼过滤不了白色、白大褂的由来之类的屁话,全是我临时现编的故事,哈哈。
还没等我乐到第四天,屠春开真遇鬼了。
好几天我没去兔儿爷找哥们玩,大陈给我打来电话,说是得赶紧去看看老屠,那小子被什么事吓出毛病了。
七.月夜惊坟
“斯特拉坦真的是鬼,真的……”一见面,屠春开便拉着我的手说,他脸色苍白,一幅魂飞魄散的样子。
“怎么回事?你去医院找那女孩了?”
“不是,我哪有这闲工夫,再说,身体也还没完全恢复啊……”
“前天早上,我表妹——就是在店里当服务员那小张,要到汉堡会男朋友,这丫头为省钱,买的是早上四点半的火车票,死缠烂打要我开车送她去车站,我拧不过她,只好答应了。”
“四点多,我把表妹送到中央车站,然后开车回家。”
“前晚上天气还好,没下雪,天上圆月高挂,马路上没有车辆更没行人。快五点时,我到了威尔默斯多夫一带,到索恩大街那座小教堂附近时,见到路边人行道上有个女人在走路。”
“下半夜,马路中间结冰不少,我车开得很慢,有足够时间仔细看那人——那背影很眼熟。怎么看怎么像斯特拉坦小姐。”
“我有点激动,于是打算把车开到她旁边,停下来问问她要去哪儿,要不要我送一送……当我把车靠近她,刚踩下刹车还没来得及关车灯,她回过头来了……车灯路灯加月光,我清清楚楚把那张脸看了个明白……”
“是鬼?”我问。
“不是……就是护士小姐克里奥帕特拉—斯特拉坦,一点都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