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才的遭遇还让他心有余悸,没想到这么快又撞到了“鬼”?!但鬼怎么会有形体呢?折竹立马反应过来,解开那女人手上的绳索,把她从海水中抱起。
他看了一眼那女人的脸,居然是……
“冬妮娅!”
这个叫冬妮娅·奇奥鲁达诺的女人怎么会在这个岛上?
没过多久,冬妮娅就清醒了。折竹问她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是谁带你来的?但无论怎么问,她都回答说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正在码头上走路,突然被人用黑布蒙住了头,然后就被扔进了底层的船舱。船在海上航行的这段日子里,她每天都被强迫吸入大量的麻药。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她就记不清了。
折竹质问她道:
“你被关在船舱里的时候,有没有和水手说过话?”
“没有。有一个长相很可怕的人一直盯着我,我能听到的也只有海浪声。”
“那你听到过女人说话的声音吗?”
“这个……只听到过一次。我听不出那女人大概有几岁,但的确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没见过她?”
“是的。”冬妮娅点点头。
这姑娘双唇火热,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泪痕未干,粉红的肌肤就像鲜嫩的水蜜桃美丽诱人。只要是男人,恐怕都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而这正是她剧毒的伪装。
但冬妮娅的话也让折竹确信这岛上有一个身穿白色水手服的女人存在。但她为什么要利用涨潮杀死冬妮娅呢?这背后究竟有怎样的阴谋?
看来身穿水手服的女人和冬妮娅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折竹也忍不住开始询问冬妮娅的过往:
“你是不是杀过一个人?”
“怎么会……”冬妮娅不禁笑道,“我从没杀过人呢。”
骗子,你明明杀了自己的情夫还逃回了故乡。折竹欲言又止,他注视着冬妮娅的眼睛,发现这姑娘说谎后毫无怯意,真是奇怪。折竹被这个不可思议的女人所折服了。伯安知道冬妮娅也在这个岛上,既高兴又兴奋,与刚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他立即把那个有关那顶王冠的情况告诉折竹。
“你找到的这个东西非常重要。其实‘Mary Dyer’号上只有一部分财宝是从利马掠夺来的,其余的宝贝来自世界各地。你知道这是谁的吗?这是印加末代皇帝的王冠。”
“哦!”
“有说法称王冠其实暗示了一个地点。在国家危难之际,王族的人可以到这个地方去避难。”
“原来如此,看来这王冠还内藏玄机。”
“是啊,只要有这顶王冠,我们就能找出帕达拉库达的行踪和那两千块金板的下落。想不到这流传了几百年的秘密,今天竟然会在这座孤岛上得到解答。”
伯安感慨片刻,又说起了阿达瓦卢布王被处死那天所发生的一些事情。
“阿达瓦卢布王打算用所有的黄金来换取生命,皮萨罗本想答应他的要求,但因为诸多问题阻挠,最终还是处死了阿达瓦卢布王。阿达瓦卢布王在被押送到名为‘Garroto’的绞刑架下前有一个要求,他说他讨厌在被吊起来的时候还戴着王冠,于是他就走到隔壁的房间脱下王冠,把王冠交给一个名叫‘Vil lac Umu’的贤者。
“后来,国王又说了一段话:‘——达拉库达逃走了吧?如果我死了,就永远也不知道她会逃往何处。’
“说完,国王就走向处刑室,而那个接受王冠的贤者也消失了,没有人再见过他。王冠上暗藏着避难的地点,这件事只有国王的近侍知道,西班牙人当然没听说过。等西班牙察觉王冠和黄金有关时已然晚了,贤者早带着王冠藏了起来。帕达拉库达的行踪也成为一个谜。现在的问题是,该怎样解读这顶王冠。”
说着伯安便指向王冠上鸟头的雕饰。那只鸟看上去就像鹦鹉,但伯安却说这只鸟叫“Coraquenque”。
“克,克拉,快快?”真是个古怪的名字,折竹有些在意自己的发音是否正确。
“还有另外一种叫法你肯定知道,其实就是黑鹦鹉。至于哪里才有黑鹦鹉,你应该知道得比谁都清楚。呵呵,就是神狂之河魔域内,一处名为‘Manan Pasanchu’的地方。”
折竹仿佛被迷住了似的沉默不语。“Manan Pasanchu”是神狂之河的第一道天险,离“脐之绪”的不远处。用当地土人的语言解释,就是“无法穿越的灌木带”之意。
拉玛比博士曾在他的报告中记载了黑鹦鹉的栖息情况,可惜的是博士并未对此地详细调查,与印加的黄金失之交臂。或许博士根本就没想到这种鬼地方会有什么黄金。
黑鹦鹉,顾名思义就是黑色的鹦鹉。而要穿越“无法穿越的灌木带”也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总之……”伯安打破了沉默,“这顶王冠应该归出资者罗德里克斯先生所有,至于他怎么打算也是他的事。”
“这还用说吗?有哪个商人不贪财的,你如果告诉他黄金的事,他百分之百会去把金板找出来。我感兴趣的只有魔境。如果能穿越‘无法穿越的灌木带’那最好了,但我真正的目标却是神狂之河的中型地带,‘剧毒夕阳’。”
看来是非得到这神狂之河去闯一闯了。折竹眺望着碧蓝的海面思绪万千。而一旁的伯安面色凝重,他或许是想到了冬妮娅。
“冬妮娅杀人的事是真的吗?”
“她是杀了人,但那个男人是一个品质恶劣的流氓。当初冬妮娅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
“是吗,我知道了。”伯安感到为难,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冬妮娅,何况折竹还提到了那个穿水手服的女人想要杀冬妮娅。
冬妮娅在纽约杀死了自己的情夫,她和那个穿水手服的女人究竟有什么关系?看来这件怪事必须先从纽约说起。还有几个疑问,那个穿水手服的女人躲到哪里去了?冬妮娅为什么杀了人却如此平静?那个女人为什么要置她于死地?唔……这几个问题让折竹感到十分棘手。
三人回到利马,故事舞台也随之从孤岛转移到了罗德里克斯的办公室。
“呵呵,我果然没有看错。贪图钱财的人不是真正的学者,两位都是恬淡无欲、远离世俗的真君子。”罗德里克斯下巴上的肥肉随着说话的节奏抖动。他不住搓手,显得十分高兴,接着问折竹和伯安在黄金的分配上有没有什么要求。
其实,折竹对寻宝并不感兴趣,协助伯安工作也只是出自善意的援助。话虽如此,若没有折竹帮忙,别说那恐怖的灌木丛,恐怕连那座大断崖他们也无法穿越。伯安要求冬妮娅随行,冬妮娅是戴罪之身无法轻易出境,只有借罗德里克斯之手疏通。而现在冬妮娅则暂居在罗德里克斯的宅邸内。
“有关黄金的事,为了防止贪财者趋之若鹜,请两位切勿对他人提起。另外,折竹先生,您别忘了准备冲击神狂之河的大冒险哦。”
“您也会去吗?”
“当然了!我不去怎么行?”罗德里克斯瞪了一眼折竹,言外之意他还是不信任折竹和伯安,怕他们在黄金数量上做手脚。这一举动充分暴露出他的本性。当天晚上,伯安到罗德里克斯的宅邸找冬妮娅。
“我真搞不明白,为什么您会看上像我这样的女人?您是鼎鼎有名的伯安·泰·克劳德。和我这种不干不净的女人交往,难道不会给你脸上抹黑吗?”
冬妮娅穿得不多,以至于有些冷便抱起了胳膊。香烟缭绕,她冰冷的眼神注视着烟雾飘散的方向。虽然冬妮娅也爱着伯安,但她明白两人身份悬殊,所以时常说这样的话语来刺激伯安。
“我从来就没有在意过你的身份,你不要妄自菲薄好不好?我是爱你的,一直把你当成同等的人对待。”
“那是你不了解我。如果你知道我是怎样一个女人,你一定会讨厌我的。我是一个非常坏的女人。”
说着冬妮娅回身打开一个上锁的抽屉,在里面摸索,最后从里面抽出一个信封,扔在桌上:“看吧,我是什么货色,你看过就明白了。这是一个叫布里姿的皮条客写来的信,我以前曾是他手下的高级妓女。”
这几封信记载着冬妮娅的过去,里面写了冬妮娅在纽约当妓女时候的生活。
伯安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
冬妮娅惨然笑道:“怎么样,你一定觉得我很下贱吧。”
“没有。”
冬妮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发现伯安的表情一如既往。
“其实我早就想知道你的过去了,我必须谢谢你所做的这一切。”
“为什么……”
“你敢于告诉我你的过去,这就是爱情的证明。在我的面前你不用撒谎,你在我眼中是最纯洁的女性。”
听到这番话,冬妮娅低下头羞愧难当,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也深爱着伯安。
冬妮娅抬头朝窗外望去,刚好看见了一个让她感到恐惧的人。
“弗莱!”冬妮娅惊声尖叫。
“他是纽约的警察。”
“你还没告诉我他为什么会站在那里,其实我知道他是为了追捕你从纽约来的。”
“请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坏事。”
“只要你说,我就相信。”痴情郎伯安紧紧地注视着自己的爱人,生怕看漏了她的一颦一笑。
“我想那个警察肯定搞错了。你还是暂时留在这里比较安全。我十分期待即将出发的旅行。”
第二天,在利马郊外一座名为“Qquente”的山上,折竹和伯安发现了一件怪事。小溪对岸的山坳中有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享受热带日光浴。过了一天后她又出现了,第三天……
这个古怪的女人让折竹想起了那个在孤岛上碰见的“幽灵”。过了几天,探险队在巴西边境的“Cashiboya”准备完毕,大队人马开始向神狂之河进军。
探险队最初的困难来自于“脐之绪”,其源头是黑湖的无名川,两岸的悬崖峭壁高不见顶。据说这悬崖与安第斯山脉相连。
从高耸入云的山巅直到深不见底的河堤,峭壁勾勒出一道漂亮的直线。从远处眺望,简直就像是一块巨石雕成的天然屏风。无名河的河水在数千尺高的大绝壁下缓缓流淌。
峡谷内幽深晦暗,以至于飞鸟也不敢轻易进入,更不用说不会飞的人了。好在峡谷中藤蔓茂盛,不然根本无处下脚。众人千辛万苦越过峡谷,才得以窥见亚马孙源流的树海之滨。
放眼望去,所见之处除了树只有树。浓密的绿荫将天空遮挡,甚至让人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错觉,为什么所有东西在一瞬间都变成了绿色。唯独那“剧毒夕阳”下的怪雾在“无法穿越的灌木带”后展现出异样的颜色。
“折竹先生,这下该看您的了,请告诉我们怎样穿越这道天然屏障。”
罗德里克斯说得虽然轻松,但要穿越这片“无法穿越的灌木带”谈何容易。阴湿的原野上,稀稀拉拉地疯长着几棵橡胶树。树下生长着一种名叫“克拉普”的带刺灌木。那种灌木生长得非常密集,让人几乎看不到泥土。罗德里克斯刚伸出腿就疼得哇哇大叫。
其实灌木地下的那些黑糊糊的东西并不只有泥土,还有很多枯萎的荆条。那些荆条还未腐烂,所以极有韧性,人一脚踩上去感觉摇摇晃晃的,走在后面的人要注意从前方反弹过来的荆条。灌木不但遮挡住了探险队员的视线而且极具杀伤力。人如果在没有防备的状态下碰到了这种荆条,十有八九都会见血。
“这些荆棘好像活的一样。喂!科嘉,快拿绷带来给我的肩膀包扎一下。”
科嘉是队里的厨娘,年龄大概在三十岁,是秘鲁人与印度人的混血儿。她在队伍里只是打打杂,很少说话,但绝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那女人的目光就像一只蜥蜴。”折竹曾对伯安说。
众人前进了一段距离,看见前方的灌木丛中有一段古老的石阶。从结构上来看,这段石阶是典型的印加建筑风格,这应该是一座建筑的基部。
“我的好运气总算来了。那到底是寺院的基石还是宫殿的台阶呢?说不定里面还有帕达拉库达的化妆间呢,哈哈哈。反正,大家先松口气吧。”
经过讨论,决定明天再开始发掘工作。当天晚上,折竹拉着一个正在生火的壮工走到角落里说:
“别装了,弗莱,把头巾摘了。”
“哎呀,露馅了。”
壮工苦笑着摘下头巾。猛牛弗莱发挥他牛皮糖似的黏性,盯住的目标无论走到哪里,他都要紧跟到底。
“我对自己的伪装挺有信心的,你看我脏成这样容易吗?唉,还是折竹先生您眼力好啊。”
“唉,你这颗牛皮糖黏上了就甩不掉。但我告诉你,冬妮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她不是个坏女人。通过这一段时间的认识,我相信人不是她杀的。”
“您别说了,除非您用柔道把我摔得站不起来,否则我不会放弃。你探你的魔境,我捉我的犯人,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弗莱的突然出现,让冬妮娅惊恐万分。就连温厚的伯安也感觉如临大敌,但不管怎么说,自己守护冬妮娅的决心是不变的。
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中,探险队开始挖掘黄金的工作。
一开始,他们的工程并不顺利,找了半天也没看见黑鹦鹉的踪影。
“再找不到老子可要打道回府了。”
罗德里克斯就像一只饥饿的老虎。他使劲鞭打着工人,不耐烦地挠着头顶上那几根杂毛。但无论他们搬开多少块石板,有多少工人被荆棘刺伤,却连块黄金的碎渣都没找到。
伯安看不下去了就说:
“这只是我们发现的第一座遗迹,您也不能断言黄金就埋在这里,不如再往前走一段路吧。”
没有人发现伯安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喜悦。因为罗德里克斯正在鞭笞他痛恨的人。那人是谁?就是紧追不舍的弗莱。
“妈的!走了这么多路,以为到头了,竟还要往前走。那死胖子最好快点找到鬼黄金板,老子还等着缉捕冬妮娅归案呢!”
第二天,负伤者留在原地,其余人继续向亚马孙腹地进发。越往前走,原始森林的气味也就越浓厚。
他们来到了“食肉莲大湿地”。
这鬼地方居然叫“湿地”?眼前那片沼泽就像是被野火烧过一样居然是暗红色的。要不是大水蛇吐着开叉的信子从众人脚下游过,他们还不敢相信这地方还会有水。不过那巨大的食肉莲倒是很吸引人的眼球。沿途他们已经损失了两头牛以及四个挑夫,全都是被水蛇给拖到了水里吞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