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飓,你知道吗?我没有你想的那么爱明明,如果当初是你带我回国回家,或许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我也可以潇洒一些的放手,因为你向来就是不被束缚的人,所以对你放手我至少还可以说服自己,告诉自己看着你自由自在的也是一种幸福。可是,明明不一样,他认定的就会不顾一切,可是他却对我放手了,这只能说明他不够爱我,我的整个青春都献给了他,不论爱与不爱,至少他应该忠于我争取我。”何诗诗喝了一大口酒,眼泪流下来,“飓,我回不去了,我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来,我怕我没有办法活下去。你就当做从来没有认识过我好不好,不要管我好吗?从小,我就是个没人爱的人,我没怨过任何人,怪只怪那些给了我爱又拿走爱的人,还有抢走我唯一幸福的人。”
何诗诗跌跌撞撞的坐上出租车,明飓追出来要送她回家,她拒绝了。偌大的城市,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蜷缩身体,幽幽的说出了个地址,便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司机叫醒的。付了钱,下车,竟然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是辛薇的家。那个爱她胜过爱自己的女人的家。我何诗诗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为我,换了容貌不再歌唱,甚至深陷名利场不能自拔,辛薇,我真的对不起你。
明明收到意大利的邮件,打开看见的是杨尊月和那边签署的土地转让权,一张照片安静的躺在桌子上,照片上一个女孩正在商场里试穿鞋子,头发遮住半张脸,但是明明还是认出了她,那个女孩已经长成了女人,那个女孩的名字签在他户口本上配偶那一栏,对,就是玉然。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个阴谋,一场报复。原来他竟然将害死自己母亲凶手的孩子放在身边,原来他才是那个错的离谱的人。
那是用时间压抑下来冷却下来的恨意,那是比切腹断筋还要疼的恨意,那是就算躲到天涯海角都没有办法躲掉的恨意,他一个人承受不来,负荷不来。
多少个夜晚,他自己一个人承受着那种嗜心般的疼痛蜷缩在角落里承受如恶魔般的女人所带来的伤害,多少个夜晚逃出去了又被追回来了,然后变本加厉被刺伤……一切的一切不是时间可以平复的。这种恨,占据了心脏的角落,所以无法爱,无法靠近爱的人,一靠近就如走在悬崖边,害怕坠落,恐惧粉身碎骨。
玉然,既然你是那个畜生留下的骨肉,我就让她死不瞑目,让她看着自己的骨血偿还自己的过错。
夜深了,夏城在雪得映衬下熠熠生辉。玉然回了公寓做了晚餐,然后将文件和电脑搬到客厅办公,这样,最亮的灯光点着,明明回家的时候就可以看见了。
就快午夜,明明不知道自己站在公寓的楼下多久,脚下已是满地的烟头,浑身冰凉。只要坐上电梯就能回到他们的屋子里,屋子里有她做的饭菜,有她泡的咖啡,可是,美好的一切,都已经不再真实。玉然知道吗?她的妈妈害死了自己的妈妈。
明明打开门,看见已经趴在客厅沙发上睡着的玉然,轻轻的呼吸声在整个空间响起。明明忽然感觉到烦躁,伸手抓住玉然的胳膊用力提起。玉然感受到一股力量将自己脱离地面,睁开眼睛却只见明明一双愤怒的眼睛。
“明总?”玉然的睡意渐去,疑惑不解的看着对方盛怒的脸。
“还在装什么无辜?你这个骗子!”明明的话明显刺激到了玉然,她僵直了身体连大气都不敢出,等着下文。“我问你,你几岁去的意大利?”明明没来由的问,让玉然摸不清状况,只能如实回答,“七岁。”
“为什么去?”玉然更加迷茫,为什么去?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只知道那个时候玉盛陶和单丹对自己不管不问,老管家有一天突然对她说要带她出去玩,紧接着她就到了意大利。
那个时候语言不通的她只能闷在家里,有一位夫人对自己非常好,她让玉然叫她的Elisa,她便叫她Elisa。
Elisa对她真的很好,叫她英语和法语以及当地意大利语,会给她做好吃的家乡菜,会带着她去小镇上参加舞会,那个时候是玉然这辈子所享受到的最美好的时光,只是忽然有一天Elisa离开了,连一封信都没有留下,在与玉然朝夕相处的两年后。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去,明明到底怎么了?”明明望着玉然回忆的脸,安静的等她回答,可是过了这么久,玉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真当自己是傻瓜吗?还要瞒着他到什么时候。从一开始通过韩征耀接近了自己就是阴谋,现在回想起来,原来每一次,这个女人都是在利用自己的心软接近自己。
“好你个玉然,竟然对我耍手段,我那么相信你,你却背叛我算计我。说,丽莎还要你做什么?”
“丽莎?是Elisa吗?“你认识Elisa?”玉然脱口而出的话引来明明的厌恶的目光,许久,明明怒极反笑,那种笑像是地狱修罗般的邪恶,让玉然从心底凉透。
“我当然认识,就是她给我妈的手指头钉上图钉,就是她将刚刚剩下我的妈妈扔在大雨里,就是她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将我卖到妓院,就是她,就是你那个丧尽天良的妈!”
他在说什么?玉然听不懂,这都是怎么回事,明明到底怎么了?“明明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玉然艰难的说着,她拉住明明的手,却发现他的手和自己的手一样冰凉。
“我在说什么?我在说你的历史,玉然,你听好,你根本不是玉盛陶和单丹的女儿,你只是她们收养的野种,你的亲生母亲是一个高级妓女,玩弄别人的女人,估计她都不知道你的新生父亲是谁吧。”
“怎么可能?你是说Elisa是我的亲生母亲?她为什么丢下我?”玉然已经处于混沌的状态,她只反应到自己的亲生父母的问题上,根本注意不到明明的痛楚。
“因为她爱我的那个爸爸,她不惜一切代价报复我妈,这一次你懂了吗玉然,你就是那个贱女人生下来的野种,你根本不配在这里指手画脚说什么玉家是你的责任,你根本不用证明自己的能力,因为你无论怎么证明,你都是个野种,都是个没人要的野种。”明明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只知道用最狠毒的话刺痛对方,自己的心才能好过一些,“现在,GameOver,玉然,滚回你肮脏的世界吧,不要在出现在我的身边,否则我见到你一次就摧残你一次。”
玉然整个人都僵住了,明明的话像是毒针,生生扎在自己的心上,心脏没跳动一次,针就往里面伸进一点。
“滚!”哪里还有力气滚。玉然缩在地上,眼泪簌簌的掉下来,她不知道天堂和地狱的距离是那么的邻近,昨天她还是玉盛陶和单丹的女儿,今天却成了野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明明用力拎起玉然,他能感觉得到玉然的颤抖和僵直,但是怒气已经无法让自己冷静与理智了,但是他还是改变了方向,他拖着玉然走到卧室,用力将玉然扔了进去,“不要招惹我。”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拨了何诗诗的电话,那边响了几声接起来,“明?”
“是我,到酒店来。”随即挂断电话。
何诗诗从辛薇身边坐起身,默默的穿衣服。辛薇睡眠向来很浅,早在电话响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这么晚还出去?”何诗诗背对着辛薇,将最后一件外套穿好这才转回身,望向和自己相似的脸蛋,“明明找我,而且我也想他。”
“恩,去吧。”辛薇闭上眼不再说话,还能说什么,还用说什么,那种苦涩不是在一瞬间就能消化的,那么久让她去吧,她终于,也实现了她的计划的第一步了不是吗?应该替她高兴才对啊。
何诗诗来到了她找到明明的那家酒店,轻轻敲敲门,过了好久明明才打开了门。昏暗的廊灯映着何诗诗的脸有些微红,明明眯起眼睛望着她,酒精让自己站不稳,但是理智还在,怎么给何诗诗打了电话呢,暗骂自己糊涂。“诗诗,对不起,我打错电话了,你走吧。”明明正要关门,何诗诗却推开门,扑到了明明的身上。
吻很缠绵,可是还是和那个女人的吻有区别。何诗诗盘在明明腰上的手慢慢向衣衫里滑去,瞬间,明明清醒过来,一用力将何诗诗推出门外,“滚!”一声怒吼响彻了整层酒店。
关上门,明明抓扯自己的头发,强忍住的眼泪终于决堤,这是在做什么?那些伤人的话,怎么可以对玉然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吗?怎么就丧失理智了呢?
明明,你这个混蛋。
静谧中,手机震动,屏幕上闪烁的不是心里想的那个人,深吸口气,还挂着眼泪的脸上扯出了一抹冷笑,既然送上门了,那就不客气了。“明?你在哪?我想你。”电话那端辛薇娇媚的声音响了起来。
门外,何诗诗望向失去一只鞋子的脚,面无表情的离开。那只鞋是刚才拉扯的时候掉在了屋子里的,就像早些年自己的心掉在了他那里一样,不想捡回来,也不想踏进去。说是贪婪也罢虚荣也好,何诗诗一直以为只要自己想要和明明在一起就总是还有机会,不论分开多久,无论爱与不爱。可是如今看来,似乎不那么简单了。但是没关系,她依旧是明明第一个打电话的女人,这就是机会。
掉进地狱的天使弄脏了翅膀,堕落的魔鬼疯狂嘲笑,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么的肮脏,什么是纯洁又什么是污浊,本就不需要去分清,需要分清的只有自己的和别人的,这就是足够了。
他在昏暗的房间里醒来又睡去,反反复复的不知多少遍,这个人瘦下去一圈,知道胃出血被送进医院。再次醒来的时候,明明的脸上只余下微笑,那个笑容冰冷残忍,暗含嘲讽,初看时,明飓被这个微笑惊得没说出话。
“怎么还没死呢?”这是明明说的第一句话。明飓终于知道,他这是在作践自己,又是什么事情呢,让他这么痛苦。
从小到大,明飓知道明明是不幸的,知道杨尊月对明明的憎恶,所以只要是能给他的,他都以一个兄长的身份尽量满足他,可是他还是那么不幸,明明从国外回来后,明飓让人去查了当年的事情,所以他了解明明为什么有自闭症为什么偶尔情绪不稳定,也知道明明是悲情的受不得背叛的,所以他对何诗诗放手,对公司集团放手,对明明想要的一切放手,就连,就连玉然他也要了放手了,为什么,这个弟弟,还是那么的不幸呢?
“明,如果你要是再闹下去,我不会不管的。”明飓正色的说道。“呵呵,你放心,既然我现在活过来了,下面的事情我就要亲自处理。”
“什么事情?”明飓忽然觉得很不安,这样的明明是他所陌生的,明明的性格虽然偶尔阴冷,却不狠绝,而现在的他,分明眼里写满了狠绝。
“你以后会知道的。”明明说完,闭上眼睛,棱角分明的脸上再也找不出情绪。
高尔夫球场上,辛薇迎着明飓走过去,这个男人还真是难缠。
“找我什么事?”辛薇摘掉手套,理着头发问道。
“想请我们漂亮又性感的女神辛薇小姐喝一杯,怎么,不会是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都知道我和明明传绯闻,我要是见你,这不是属于见家长了吗?”辛薇望着明飓一脸痞气,高傲的气质尽显。
“如果非要这么理解的话,我也不反对,只是,”明飓伸手揽住辛薇的细腰,整个人靠上去,“只是今天,我是来制造第三者的绯闻的,走吧。”说罢,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明飓使力将辛薇拖走。
“不就是想知道明明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好,我告诉你,那天我喝了些酒,想明明了,就给他打了电话,然后他见了我,然后你知道的,男人和女人能做什么?天没亮我就去赶通告了,事情就是这样,还需要我给你说的再仔细些吗?怎么脱的衣服也要告诉你吗?”刚刚将辛薇塞进车里,辛薇就劈头盖脸的一顿说,说到最后一脸通红,明飓觉得她不像说谎,就没有说什么,车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辛小姐,接下来的每个字我希望你挺清楚。”终于明飓开口打破沉默,面向辛薇说,“我不知道你和明明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明明并不爱你,换句话说,像我们这样的男人会有很多女人,你就是明明众多女人的一个,可能你有特别之处,明明才会帮助你多些,但是你终归是会被抛弃的,所以,为了你自己,不要再和明明有瓜葛了,否则,眀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那么,现在你开个价钱,我们将账算清,一切就当没发生,怎么样?”
“哈哈,你们眀家都是这样的吗?怪不得,怨恨你们家的人那么多!不要以为钱能解决一切,你还不明白吗,我要的是明明,不是钱,钱我可以赚,而明明,那个狼心狗肺的明明,世界上只有一个。”辛薇咬牙切齿的说道,下车,大力的关上门,而后又打开门,对着坐在驾驶座上的明飓微笑,“明先生,告诉你,这一切都不会完,等完的那一天,我会让你看到什么是被踩着自尊生存,什么是得不到爱情,什么是,混、蛋!”
“咚!”门再次被关上,明飓讶然,这是他没想到的事情,没想到这个辛薇的反应会那么大,难道说她是真的爱上了明明了?但是为什么要说后面的那些话呢?本以为,她和那些女人一样为了钱才会接近明明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欲擒故纵?不想,这种情绪像是真的一样。
明飓驱车赶到圣明百货,玉然的办公室空空的,助理说是刚刚离开。明飓打电话,却是关机。
再赶回医院,看见玉然站在病房的门外,没有进去。
明飓站在不远处看着玉然的侧影,这个女人,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满脸的不安。
“飓,听说明明住院了?”何诗诗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吓了明飓一跳,连忙转身道,“胃出血,喝酒喝的,诗诗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不知道,那天明明给我打电话来的,我赶过去又给我赶出来了,我觉得不对劲,这几天一个劲的打电话,都关机,今天给公司电话,才知道明明住院了,我可是查了好多家医院才查到这的。”何诗诗边说着事情经过,边拉着明飓走向病房,站在门口的玉然将所有的话都听见了,心里不是滋味。
“玉然?怎么来了不进去啊?”何诗诗装作刚刚看见玉然一样,惊讶的说,随即轻轻掩住嘴巴做噤声状。明飓皱了皱眉头,这是怎么个情况。
“啊,你们先进去吧,我公司那边还有事情,过段时间再过来看他,先走了。”玉然尽量让自己不再慌张,绕过两个人就要走,明飓正要拉住她,谁知却被何诗诗拦住,“先让她走吧,明明能叫我过去,肯定是和她有不愉快,让他们静一静吧。”
明飓没有追过去,何诗诗的话让他觉得有道理,但是又觉得那里不对劲。
走出医院的玉然,忽然觉得浑身无力,这么多天,她一直在想,这些事怎么发生的,为什么只有自己像个傻子似的,只为了得到父母的肯定,就一意孤行的努力着,结果到头来,那些不被看好的事情不是因为对自己没信心,而是根本不想要对自己有信心,因为她不是她们的孩子,不是她们的骨肉。那,我是谁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