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从麻袋里抖落出来时,身上的手机、手表均不在身上。站在寒气阴布而又不知名的大殿偏厅里,一下子发觉自己那么单薄,唯一能尽力的便是肢体相拼。然而这样的相拼纵使抵上了性命却依然如此无力……
陷于此地,不知由何入,又应从何处。如困入一口深渊。
插翅难飞。
这是我的潜意识。或许这根本就是事实。我那么清楚地知道,我不是特效电影里的人物,身上不怀绝技,唯一能依靠的只是自己的双手双脚。这一趟黑暗,无从知晓路有多长;几天的苦力,身体饥饿与疲惫感侵袭,一步一脚印,亦不知究竟能否支撑到看到光的时刻……可是如果听天由命,就真的插翅难飞了……
然而行至此地,体力已经不支。想要找见的出口却仍似天边难触及。
我在漆黑黑的深邃中有形无神地向四周望,所谓视线捕及到的只有空洞和,绝望。
深深地沉寂,每一寸都令人窒息,怖惧感渐渐蔓延,不安每一分一秒都在深入骨髓。
不安。愈是静愈是难以掩息的不安。
身体也已伏在地上很久,我觉得越来越受不了这种压抑感。摸索着,不知何时我已又找到了殿的壁,冰寒感即刻触手冻疼。扶着墙壁我试着缓缓地站起来。我不知前方的道路究竟还有多远,但我现在只迫切地需要起来伸展身体。即使看不见任何,仍然一片漆黑,我也不想再这般慢腾腾挪动,我需要快些找到出口。
纵使下一步就是无底深渊,也是我的命;我只知道时间不留人,我的体力由不得我再这般拖延下去。
我要克服内心由于看不见而本能对前方的恐惧。顺着墙壁,迈开大步,我在无所顾忌地前行。
大概走了十来多步,突然身旁扶壁处我的手一下落空,壁已然在此处没有了。这突来的变化使我又不自觉又要失去平衡,情急之下挥手乱抓,却是拽住了一段绸布,硬是靠着它的支撑才又站稳。
惊惶之后,这一变化使我的心境也改变了起来。因这一突然改变的质地手感对此刻身陷险境的我来着实不知是凶是吉,反而使我一瞬间不知如何断定自己的处境。
“我现在到了哪里?”我在心里暗问自己。同时手顺着这一段绸布展开来四下摸去,惊讶地发现这绸布要比想象地偌大得多,推想下,想必是分隔两个大厅的帘。
这么说来,这大殿想必又除了来时之外的另外的大厅。
我心下豁朗起来,如此一来,那么找到出路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然而正在我全神凝思之时,忽然,眼前漆黑的暗线红光乍现。我可以看清事物了,但这暗红色的光却使我的处境比起之前的漆黑一片更为诡异起来。
定睛之下,我看清了手里的绸布。是一匹落地的红色厚帘。凭手感可以判断它定是上好的质料。
相比帘这边,殿里较远的角落仍是漆暗。因为诡异的红光正是从这落地帘里透出。
而红色的光,告知我里面是一个落地厚帘隔开的房间,也将帘内一人的身影投映在帘上,帘上影又更暗地投在帘外正对的殿壁上。
我警惕地盯着那个突兀出来的人影,可以判断那人是背对着这边,而从其宽厚的肩膀和高大轮廓看来,应是一男子。那男子的背影,伴着投射的红光,散发一种森冷的气息。
抓着绸帘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我不由得屏住气息。
但凭直觉,我知道他还是发现了我的存在。
只是,那男子却就那样静静地背手站着,没有转过身,也没有表示任何想要的发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这样跟他在特殊的静谧中,静静对峙着。
“你是什么人?”我一直屏着气,仿佛随时可能听见里面的男人发出这么一句问话。
我的手心里捏出了汗。紧张地思索该要怎么回答这句话。我现在的身份可是逃犯,而眼前的这个人十有八九是绑我来的那些人一伙的。告诉他自己的身份无异于找死。这里的女人全部都是奴隶,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不同于那些黑衣人的装束,但凭他可以安然出现在这里,就可断定他与那些人是一起的。
只是他为什么迟迟不做任何表示?
我不安地注视着里面的这个身影,神经绷得紧紧的。
“你就是这么担职的吗?”忽听里面一话语传来,声音中的冷酷让我全身不禁一颤。我正在纳闷他说这话之意,突然一股旋风般的力道袭击我而来,我未及反应,已经重重摔上旁边的石壁。
再从壁上掉落地面时,来不及惨叫,我只觉整个身体快要瘫垮,这一击便要将我半条多命夺去。
我努力挣扎,最终却只能勉强抬起头来去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呼啦”一下衣袍被风带起的声响,一袭黑衣映入眼帘。那黑衣人正对垂帘直直单膝跪下,那冷漠的音色一出,我便立时辨出这人正是先前那个对我轮了不下数鞭的那个头领。
“奕风疏职,让御君受扰了。”那冷漠的声音对着帘里的这个男人却是出奇的毕恭毕敬。
帘里的男子却照是背着身,不做任何动作,只有那冷酷异常的声音丝毫不带有半分情感地从帘内传出。“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了……我心里不禁一丝苦笑。原以为他迟迟不采取动作还期盼着那百分之一他是好人的可能,原来他不做表示是因为他知道会有人在向他汇报解释。什么百分之一?我竟如此天真期盼能碰到好人,眼前这个分明就是他们的老大,百分百,纯品的坏人!
他发问完,仍是没有要转身向这边的意思。我这才注意到他一直盯着墙上的什么东西,大概是在研究那墙壁上的字画。
看我这些,我愈发支撑不住,连抬起头颅的力气都再没有,最终完全倒在地上。
只听见单膝跪地自称为奕风的人恭敬地答:“这女人应是新来的奴隶……”边说着边站起转身,对着这边一声令:“架起来。”
随即我便感觉身后两边铁钳般的力量将我硬生生架起。
此时我已虚弱得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但心里却吃惊不已。需知我的身后就是冷冷铁壁,照常理是不会有人从身后出现。然而架起我的这两股力量却是应声而现,仿佛那奕风一声令下,便乍现而出一般。而且,那个叫奕风之人的突然出现亦是令我颇为不解——整处地方除了垂帘之后,就只有我来此的道路一个出口,如若他来此,应是自我身后出现,然而他却是在前方墙壁的死角出现……着实诡异之至……
正冥想之中,又觉一蛮力将我下巴扳起。
“没错。正是她,”
随后身后钳制力忽消,我松弱无力的身体只往前一扑,“噗咚”,又重摔在地。
帘中的声音冰冷而漫不经心。“一个囚犯如何进得来此处?”
“此人想必是混入进来的外敌,”叫奕风的人道,“我原先亦纳罕一般人吃我一鞭就该要消亡殆尽,这女子迄今已经领受我数鞭,却仍无恙。现在她又能够进得入冥储,如此看来,她必是混入进来的外敌了。”
什么外敌?什么冥储?什么进不进得来的……我心里打了一串疑问,然而却是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不过臣下刚刚已经给她致命一击,想她不能在此不端。”
“现在死了吗?”冷冷的声音道。
叫奕风的人好像转身看了看这边,然后答:“应该活不了了。”
“拖出去杀了吧。”漠然的话不带有一点温度。
“是。”
随即,我便感到一只胳膊被随便地扯起,借着整个身体开始在地面上被拖动着。我想要出声想要反抗,却只用不上一点力气。
我还没死……他们是猪吗?
这样拖下去我真的会被拖死的!
突然,拉着我胳膊的手一个激灵抖了一下,我的身体瞬时被松开,又瘫倒在地上。
“御君!她……她有脉搏!”惊惶的声音里充满着不可思议。
“她……她有脉搏!”
“什么?”那道一直定然的影子忽然地一动,我想他心里定是这样一声喊。
微微挣开了眼,换了一个角度后我却能更好地分辨帘内被称作御君的男人的举动。
他原本悠然赏画的姿势骤然僵住,定了几秒钟后,竟然这么长时间来第一次开始转身了!
只见他侧身转到一半。“你确定么?”声音冰冷带着一种质问的气息。
叫奕风的男人的气息从未有过得凝重,似是很努力才不让声音颤抖。“千真万确。”
帘幕后的人真个侧身都转过来了。
“弄醒她。”
身旁的黑衣男子低下身,却发现我微张的眼睛无力却炯炯地盯着他。他微一愣,随即又是冰冷的口气:“你是人类?”
废话。我虚弱却毫不客气地开口道:“我……不是……难道你们是?”
这分明是一句辱骂的话,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这两个黑团伙头目却没有丝毫气愤的表现。黑衣人明显不满意我的答复,急急一把扯起我的衣领:“你真的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