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感激地点头,“多谢姨娘指教了,那棣哥儿怎么办?”
三姨娘犹豫了才说道,“棣哥儿先回府去吧,跟令堂将这事都说清楚了,看看令堂的意思再说吧。”
崔棣此刻哪里还有什么主意了,完全像丢了魂一样,任由人摆布,崔氏拉了拉他的袖子,“你听清楚了没有?赶紧回去,跟伯母将这事说清楚了,然后问问伯母的意思吧,最好尽快来府里一趟。”
崔棣木木地应了,却还是呆在原地,崔氏叹了口气,还是叫了银芳进来,叫她派了小厮送了崔棣回去。
这边,大夫来了,替四娘子诊治过后,才说四娘子撞得厉害,但还好没有伤及性命,头上也敷了药,开了喝的药方子,这才退了出去。
银莲一直哭着服侍着依旧昏迷的四娘子,崔氏看着大夫给四娘子诊治完,这才疲倦地向三姨娘道了谢,也自回青松院去歇着了。
三姨娘嘱咐了婆子好生看管,这才回了正房,进了内室,甘太太依旧在生气,内室里的东西都被摔了个粉碎。
三姨娘又吩咐了丫头进来收拾,待收拾干净了,才上前劝道,“太太,您也别太生气了,可千万要保重自己个的身子,别气坏了。”
甘太太怒道,“你说,四丫头是不是故意的?这丫头就是跟我命里相克的,明明知道棣哥儿是我留给小六的,还给我来这出,这是要从我手里抢人呢!下贱的东西!”
三姨娘只能问道,“那太太,现在可怎么办?”
甘太太喘着粗气,“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这丫头得逞了,小六肯定不能再嫁给棣哥儿了,怎么能叫小六受这个委屈?太恶心人了!”
停了停,甘太太才又问道,“那院子里的人都是死人不成?怎么能任由那小贱人跑进去的?崔氏是怎么做的事?”甘太太气得将崔氏也埋怨上了。
甘太太气得直吩咐道,“你去,你现在就去,让人将白梅院所有的下人,丫头婆子都给我绑起来,扔到马房里关着,明儿我要好好审审,这帮子没用的,还留着干什么,都给我发卖出去!”
这样还意犹未尽,“还有,四丫头院子里的人,服侍她的下人,也全都给我绑起来,扔到马房去,还有,叫四姨娘给我跪到门口,没我的吩咐,不准她起来!”甘太太将所有能想到的惩罚全都吩咐了出来。
在甘太太的气头上,三姨娘也不敢违背,只得先服侍着她换了家常衣裳歇下,这才出去照甘太太的吩咐办起事来。
这一夜,鸡飞狗跳,鬼哭狼嚎,不得安宁,白梅院的从胡婆子开始,当晚所有在的丫头婆子都给绑了起来,连同碧莲院里服侍四娘子的丫头婆子,也都给绑了起来。四姨娘还没来得及吵闹,就被人绑了手,扔到红德院正房的阶下跪着,连在偏房服侍昏迷的四娘子的银莲,也被人拖了出来,绑了起来,一同被扔到了马房里。
这么一闹,六娘子七娘子和九娘子都被惊动了,九娘子坐在床上,问打听消息回来的银钏,“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的动静?”
银钏兴奋地小声回道,“姑娘,是四姑娘出事了!”
“四姐姐?出什么事?”九娘子疑惑地问道。
银钏小声回道,“听说是四姑娘偷偷摸到了白梅院里,趁崔公子醉酒的功夫,爬了他的床……这会儿,连太太都惊动了。”
“啊?怎么会这样?”九娘子震惊不已,这个四娘子真的是破釜沉舟,使出最后一招了吗?
“还有更厉害的呢,”银钏又接着说道,“听说四姑娘还想一头撞死在太太跟前呢,听说,撞得头破血流的,差点没死过去呢。”
差点没死过去?九娘子心里很明白,四娘子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让自己轻易这么死过去,定是都算计好的,四娘子这一步走得不可谓不凶险了,也是被逼到绝路了。
九娘子便正色对银钏说道,“这事就烂在你心里,不管对谁,都不许再这么说了,无论听到什么,听过就算了,不准往外传任何话,如果叫我听到什么事从你嘴里传出去,那你就等着配个小子出去吧。”
银钏想起九娘子前些时候的敲打,还有练嬷嬷这些日子的敲打,心里顿时清明了几分,脸上的兴奋和嬉笑也都收了起来,正经地答道,“姑娘,奴婢知道了!姑娘放心,奴婢肯定不会乱说一句话的。”
而赤枫院的六娘子,同样也听到了丫头的报信,与九娘子相反,六娘子高兴地差点从床上跳了下来,“真的?你说的是真的,四姐姐爬了棣哥哥的床?”
那丫头也被六娘子的反应吓着了,点头应了,六娘子挥手让丫头退了下去,自己心里着实是高兴坏了,这下好了,看看自己的母亲还叫不叫自己嫁给崔棣了,四姐姐也真是大胆,这样的丑事也都敢作的出来。兴奋之余,冷静了下来,又自怜起来,四娘子一个庶女尚且敢为了自己的未来豁出去,自己怎么反而这么胆小呢?
这一夜,就这么吵吵闹闹地过去了。第二日一早,甘太太就派人去前院书房请了甘阁老到了红德院。
四姨娘已经在红德院外的阶下跪了一晚,天气还是很凉,三姨娘偷偷叫人拿了条被子搭在四姨娘身上,四姨娘才不至于活活冻死,但也好不到哪去,整个人几乎都瘫倒了,只剩下几口气了。
阁老走过院子,看见瘫倒在地上的四姨娘,皱了皱眉,却不曾想要停留,走到四姨娘身边时,四姨娘仿佛心有感应一般,竟然神一般地睁开眼睛,一下子爬了起来,扑到阁老的腿上,紧紧抱着阁老的腿,“老爷,老爷,求您,救救小四,救救她,不是她的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教她这么做的,要罚就罚奴婢好了,打死奴婢,奴婢也不怨,老爷……”四姨娘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接着就嚎啕大哭起来。
阁老眉头皱得更紧了,抬腿要走,却被四姨娘紧紧地拖住,动弹不得,只好使劲一脚踢开了四姨娘的手,掸了掸衣裳下摆,“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儿!”说罢,提步往甘太太房里去了。剩下四姨娘耗尽了心力,已如一滩泥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