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呱妈妈远处看着,觉得不能不出头了,便走上去。
冲那俩大喊:“我就是她的领导!”呱呱妈妈挺身上前,护在姑娘前面,“我在那儿看了半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怎么着,事儿是我惹的,你们冲我来!”
“你惹的?”
“是啊——没完没了的,大老爷们,你们跟小姑娘耍什么威风?有本事你们冲我来!来、来呀,冲我来!”
那老板不相信:“是你骂的我们?”
“我没骂,”呱呱妈妈说:“我从来不会骂人,我只是想证明一个数。”
“你要证明什么数?”
“二百五。”
老板问:“你是要证明二百五?”
呱呱妈妈:“不错。”
打工的说:“这比骂人狠呀,老板,不带脏字的。”
“这更可恶!”老板道:“她拿我们当试验品,我们成实验品了,——哇呀呀,我受不了了!”
呱呱妈妈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试验品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餐馆经理急急过来,扯住呱呱妈制止她:“你住嘴,住嘴好不好?干啥这是,咋还没完没了呢。”合掌向那两人解释:“冒犯了冒犯了,二位,请二位原谅,她们不会说话。”接着四下礼拜:“各位,都请用餐吧,这里没事儿了,各位,请接着用餐。你们,干活的,赶紧回去干活!——二位,她俩真的不会说话,请二位原谅,多多原谅。”
那俩一人一句。
老板道:“你说这儿的员工损不损,啊,她说我俩二百五,还说不是骂人,是要证明一个数!”
打工的说:“我完了我,活得没信心了。”
“我也是呀,我也没法活啊。我俩被证明了,已经被证明了,我俩是二百五,——二百五哇!”
他俩抱在一起,“嗷嗷——”哭起来。老板哭道:“这要让我妈听见,她该多伤心啊——”
另位懊恼得很:“嗷——她真是个女的,要是男的,我大耳刮子早上去了!”
“嗷——”老板哭道:“说得对呀,挺漂亮的个人,你说她咋这没素质呢?”
“谁知道呢,老板,你到底给我多少钱呐?”
“咱就二百五吧,你同意不同意啊?”
“我同意啊,老板。”
“嗷嗷——我俩咋这么惨啊,咋真的成了二百五啊。”
“二百五就二百五吧,老板,我认栽,嗷嗷——”
“嗷——”老板进一步敲定:“咱可是说好的,不能悔改,咱就是二百五。”
“我认账,老板,二百五,我高兴,高兴啊,嗷——”
经理道:“得罪得罪。”
那俩奇道:“你道什么歉啊?”
那老板问:“你是干啥的?”
“我是这儿的经理。”
“你姓啥?”
“姓郭。”
另一位说:“你评评理,没招她没惹她,好好地,她骂我们干啥?”
“她们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也不能骂人呀!”
郭经理:“误会误会。”
老板又问:“我们到这儿来,是来吃气儿吗?”
“不是不是,咱们是来吃饭的。”
老板说:“你说,我俩正在这儿说事儿呢,她,——欸,她们去哪儿了?”
“她们害怕,去后厨了。”
那位:“你叫她们出来!”
“别别,咱们都是男人,男人的事咱们男人自己解决好不好?”
老板:“你要怎么解决?”
“这样,咱们不是吃饭吗?二位尽管吃,咱们免单!”
老板问:“你打算给我们吃啥?”
郭经理说:“咱今天惹事儿的是二百五,咱就照二百五安排,怎么样?”
“够朋友!”
经理叫道:“来,服务员,赶紧地,把咱的好酒好菜端上来,照二百五上、上菜,——免单!”
后厨里,那位挨骂的姑娘哭做了一团。呱呱妈妈搂着她哭,好不凄惨。
大厨二厨传菜员以及杂工们各人都在忙,没谁专门来安慰她们,只是边干活,边劝她们几句。
郭经理为那俩赔罪,酒过一巡,郭经理问他俩:“斗胆问一句,二位干什么工作?”
老板说:“我们搞装修,——来来,喝酒。”
喝过一口,郭经理又问:“工程在哪呀?”
“在医院——”那位工友说。
“是哪个医院呢?”
“妇产医院,就咱们市中心那个。”
“你是说它吗?”郭经理无缘由地惊呼起来。
“对呀,就是它,怎么了?”
“那儿是你的关系?”
“院长是我大哥——”
郭经理奇道:“你大哥?!”
那人抹一下脸,问:“你看我是谁?”
啊?!
郭经理大惊,“啊呀,怎么是你呀!”
再看那个,也认识。
原来,这两个人就是张老板、赵老板,是为了看看李秋芬智商,专门要改变容貌假扮顾客,专门要这么做。
没想到,闹场笑话。
张老板笑着对郭经理说:“保密啊,千万不能让她知道这件事。”
郭经理笑着答应了。
赵老板问郭子健,你们为什么要去医院查那件事。
郭经理压低嗓音对他俩说:“不瞒你们说,老哥,我们的孩子就是在这家医院出生的。如今我不顾不上丢人全跟你说了吧。我们这个孩子,笨得要死,她妈妈总觉得当初生孩子的时候被医生暗算了,想彻查这件事..”
后厨里的工作正是高峰时期,呱呱妈妈和那个姑娘依然哭着。
她俩几觉得委屈,还心疼这顿酒饭钱。
大家很想劝劝她俩别在哭了,小心哭坏身子。
因为大家都忙,只能边干活边劝。
杂工菜刀熟练地剁着大葱,由于辣鼻子辣眼,脸上戴着眼罩、口罩。
因为说话不方便,此时就摘下游泳用的眼罩,摘下猪嘴样的口罩,——他戴这两样东西戴时间长了,而且戴得紧,取下来以后,他的两个眼窝不仅沁满了汗珠子,而且眼窝外沿被勒出深深的印痕,显现出两个紫色透红的圆圈圈。
嘴上也被印了一个。
——这圈圈呈现在脸上,下面一个、上面俩,成圆的倒“品”形,显得格外醒目。他唱:“事情已经解决完,不结算就不结算;他们吃了就吃了,反正不是你掏钱!”
二厨炸辣椒面,也摘下同样的眼罩、口罩,脸上同样印着眼圈嘴圈,唱:“小小的娃娃你懂啥,这钱单位可不能花;你若不信我敢打赌,保准得扣她二百五。”
大厨听了边掂勺边唱:“单位都是大财主,有钱没钱不白数;二百五累计上十次,老板扣她两千五。”——“哗”大勺一颠,光顾唱了,大勺里的菜,都颠炉灶里了。就听“忽”地一声,顿时冒出几尺高的火焰来。得亏躲得快,只是燎了些眉毛。这大厨边扑打自己的脸边冲那位姑娘唱:“你这个姑娘真命苦,骂人骂的把我烛——”唱完,自去水管那儿清洗去了。
女服务员哭着唱道:“我没骂呀我没骂,我这几天算完了;天天干活不算数,还得搭进二百五,嗷——”
呱呱妈妈对女孩子唱道:“我说妹子呀你莫要哭,扣你多少我心有数;不是姐姐我说大话,二百五的票票一张一张数啊、我一张一张数,嗷、嗷——”
“嗷——”女服务员哭唱:“姐姐形象像电灯,光辉照亮我前程;姐姐是我主心骨,井水河水要分清,——姐,这钱数谁的?”
呱呱妈妈唱:“二百五、二百五,这个数字把祸出;都怨我家的小娃娃,搞得我六神没了主;本想教他来识数,不想却要把钱出;姐姐今天吼一声,啊——喝!”
女孩无比担忧,问:“姐,你不会是数我的钱吧?”
呱呱妈妈唱:“嗷嗷,我哭啊哭,数钱数的我心发怵;——我说这话你别害怕,这钱我来给你出。钱呀钱,二百五——这个钱,我、我(就像真的从肋巴骨摘钱似的疼得咬牙瞪眼,大喊)我来出!”
“好哇——”大家都给她鼓起掌来,齐声唱道:“二百五呀二百五,当个教训你莫哭;今天你认这个数,将来你也做财主!——哈哈哈。”
郭经理仍然给那位老板讲着:“我们这个小孩笨呐,你们想象不出他有多笨,而且我们大人都忙都没时间管他..”
老板问:“孩子妈妈也在这酒店上班?”
经理回答:“她是在这里上班。”
“干什么工作?”
“她是这儿的大堂经理,——目前不在,我们两地分居着呢。她眼下在巴西,去巴西那边培训员工去了——”
“巴西?——巴西可是好地方!”
郭经理道:“的确是个好地方,——来,二位老哥,举杯,咱们喝酒。二位老哥,今后老弟有事相求,您二位可不能推脱呦。”
“必须的必须的,来,小老弟,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