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之中,金老汉的院子里。
大家默默回想往日的情景,心里满是悲哀。
清冽的风,凝结着哀伤的气息,扑面而来。
呱呱近乎有些呆滞的眼神,显得十分的迷茫。
忽然,一声厉叫划破天空。
呱呱仰头往上看去。
一只雄鹰,正流连着黄昏,高高的盘旋。
呱呱的眼睛顿时明亮了。
哀伤之中,好像浮起几丝希望。
他一头乱发迎风飞舞,神情里有一股不可驯服的气势,虽然只是个孩子,但恍惚之间,他觉得自己成了青年,竖起的剑眉,平添了几分倔强之气。
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长大了,如渊的星眸里繁星点点,似乎闪烁着明灵之光,正有一种无畏的灵魂被唤醒。
“孩子啊,天冷,我们回吧——”奶奶轻轻在他耳边呼唤。
爷爷也轻声唤道:“是啊,孩子,天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
不!
“爷爷、奶奶,我要等。”
金老汉忍不住感慨,“它们回不来了,我的孩子——”
“不!”
呱呱似乎听到了,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天!
是墙棍、墙棍!
还有弹弓!?
就是它们俩。
它俩个吠叫的声音,正往这边真真切切地传过来。
呱呱飞身跑出院门。
他朝那边吠叫的方向看去,果然,墙棍弹弓真的正往这里飞奔。
呱呱狂喜。
口中大叫着“墙棍弹弓”便迎了上去。
此时,一切的话语都是多余的。
一切的描述都无法把他们相见的情景写出来。
它俩死而复生。
他们终于再次相见。
他们激动地搂在一起,他们的眼里都流出泪来,他们在地上滚啊,笑啊,尽情地抒发着相惜之情···
呱呱的爷爷、奶奶,还有金老汉看见眼前的一幕,都忍不住老泪纵横,唏嘘不已。
是啊,这种场景,真的是催人泪下,太感人了。
就连电子狗,本来不具备人类的情感,此时也不由的热泪盈眶。
呱呱一下又恢复他的童真,他依然是个小孩子,高兴得又蹦又跳。
墙棍弹弓为什么能够生还?
原来,都是电子狗多啦啦暗中相助。
老巫婆做法,撕碎了弹弓,把墙棍化道烟扔出去,其实都是使用的魔幻之术。她有这个能力,可以把它俩变得消失掉。但她不知道,这里同样有一个法力无边的魔幻师,这个魔幻师就是电子狗。
老巫婆被呱呱爷爷的地雷砸了一下,一下就七个灵魂少了六个。
剩下一个,是凑合着喘气用的。
这地雷砸得给力,突然就蒙了,加上地雷本身臭的要命,把她熏得昏倒半个小时。
醒来的时候,法力全无。
只是一个干巴巴的老太太。
“给我破解的密咒,我给你魔棒。”
一个声音叫道:“快给我!——不然,我让你化成一滩水。”
她努力向他看去。
根本就没有人影,只有他的声音在。
“不要找了!”这声音冷酷地说道:“我是无形之神,快给我密咒!”
“我不知道破解的密咒啊——”她可怜的叫道:“我就知道,迷哩迷哩,棒——”
“好吧——”这声音恶狠狠地说道:“我去试,如果不对,我回来饶不了你!”
电子狗拿起老巫婆的魔棒,叫:“迷哩迷哩,棒!”
墙棍和电子狗就活了过来,又成了生龙活虎的样子。
电子狗把魔棒撅断,扔给了老巫婆,带着墙棍弹弓就从喜佳妈妈的大脑里出来了。
这才有了和呱呱相见的场面。
喜佳妈妈可惨了。
本来脑袋瓜就臭,呱呱爷爷还给扔俩臭地雷去,这下子,就臭的一塌糊涂。
往麻将桌一座,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只剩下输的份了。
这能怨谁?
谁叫她不知好歹,和小孩们干仗来?
如果是我,我绝不会去看喜佳妈妈打麻将。
看她打牌,真累。
她不仅脑子臭,手气更是贼臭,别人胡了一把又一把,却始终没她的份。她显得急躁不堪,越是急躁就越抓不上需要的牌。
她早停口了,就是胡不了。
说到打麻将,喜佳妈妈向来是输得多赢得少。越输越要玩,越玩越输。一上场,就不带下架的,天天从麻将馆一开门就开始等人,一直等到人聚齐开打。
她打呀打,一直打、打,——打到夜里头人走光关门为止。
经常是,她打麻将,能把喜佳打得躺小桌上睡着喽。不管冷天热天,半夜里叫起喜佳,拉上就走,让喜佳回家睡回笼觉去。
——这小孩真皮实,越是这样还越不待害病的!
因为玩麻将玩龄长,她一直在使用的那几根手指头都磨出老茧了。
一边起牌,一边嘴里头念叨:“心中想!”
然而不知为什么,除了白板,喜佳妈还是很多牌摸不出来,——别看她起牌十分的用力,又是邹眉头又是带想,像回事似的,其实,她摸不出这牌是几。摸完,得举眼前头看。
现在,她就举张牌看,见不是“心中想”,无奈的把牌打了出去。
上家,下家,对门,和了一把又一把,却始终没她的事儿,眼瞅着,面前的扑克牌片片愈来愈少。
——她早停口了,就是和不了。
旁边还有看的,替她着急。
她一边摸牌一边一个字一个字念叨:“心、中、想!”
终于,她起到了“心中想”,自己看过,让站身后的人看,嘴里头叫:“我靠,这二饼,可算来了……”举过头顶,拿牌就往下摔!
牌友们紧张地瞧着她。
——由于长时间没和,好不容易摸到和牌,体内激素骤然增长,加上,想要出口恶气,所以摔时格外用劲——“乒”一声,把牌往牌桌上一砸!
就见这二饼,“噌”地一下,飞了起来。
又“噌”地一下——
哎呦!
——它钻进顶棚的缝隙里了。
顶棚为吊顶,由正方五十厘米的石膏板,一块块拼成。连接处,有铝条。
——顶棚正好有个缝隙,是检修灯线留下的。
这“二饼”偏偏就钻进这道缝里。
——大家仰首瞅着那道缝,都愣住了。
喜佳妈对大家说:“看啥看,快给片片啊!”
“我们咋给?”一牌友问她:“你胡了?”
“啊,胡了。”
“你和的牌呢?”另一个牌友问。
“那不!”她指着顶棚说:“钻那条缝里了。”
“我们没看见。”
“嘿——我说,你们咋不认账?”喜佳妈妈莫名其妙:“明明我起到了和牌,你们怎么不给片片?”
“你胡到哪儿啦?”
“那不胡顶棚上了嘛!”喜喜妈妈一指身后的人,对大家说:“不相信,你们可以问他。”
“是啊——”身后的人点头,证明说:“我看见了,确实是二饼。”
“你看见不算,我们看见才算数呢!——大家说,我们看见这张牌了吗?”牌友问。
其他牌友附和:“我们没看见啊!”
“欸——”喜佳妈妈惊异地叫道:“咱这儿有证明人,你们为什么不承认,啊?——你们讲理不讲理?”
“我们讲理啊。”
“讲理?”喜佳妈妈提高嗓音,“讲理你们不给片片?”
“你把牌摆桌上呀。摆桌上,我们就给。”
“好,我给你们摆桌上!”
喜佳妈妈叫过短胖子来,对他说:“我有张牌打进你顶棚里了,你给我取出来。”
由于吃了败仗,短胖子心里正窝囊着。
听到此话,他特迷惑,便道:“不能吧,你还能把牌打进顶棚呢?”
“是从那条缝钻进去的。”
短胖子不相信,“那么细的缝,你能进去?”
“啊!”喜佳妈妈说:“还就进去了。”
短胖子问其他牌友:“这位大姐是把牌打缝里了吗?”
那几个都摇头:“我们没看见。”
“你甭问他们!”喜佳妈说:“他们不想掏片片问也是白问。”
“是?——”短胖子拖着长腔,怪模怪样的。
他显然是不相信。
“你怎么这样啊,你是不相信我?那你问他好了——”喜佳妈一指身后,却不见了那位作证的人,“吔——”喜喜妈叫:“这人欸,走了!这人咋这样?”
短胖子也要走。
喜喜妈把他拽住:“不许你走,你把那张牌给我找出来!”
“你看你,大姐,你让我怎么找嘛。”
“你钻顶棚里给我找。”
短胖子叫了起来:“不可能嘛,我这身体不得把顶棚压塌?——再说了,我还得营业呐!”
“就得给找!”喜佳妈妈上来拗劲,拉过把椅子,往门口一坐,对那几位牌友说:“你们几个,都不许走。”
“为啥不许我们走?”
“我得让你们看看,我是不是起到了那张牌!”
一牌友说:“不行啊大姐,我还得给孩子喂奶呢,——你看我这俩奶涨的。”
“真得是给孩子喂奶?”
“真得是。”
喜佳妈叫:“老板!”
“哎——”
“你,去,你去给她孩子喂奶去!”
“啊?”短胖子难过地说:“我没有哇!”
“还是我喂吧,我有。”
“好,你走吧。——你喂孩子要紧。”
“大姐——”又一个牌友说:“我也得走,我爸还在病床上躺着,等我回去倒尿呢。”
喜佳妈:“倒尿不行。”
“为啥?”
“让老板给你倒去!”喜佳妈对短胖子说:“你,去,你给他爸倒尿去。”
短胖子答应:“好好,我去,我等会儿去。——我可以先走开一会儿吗?那边,客人等我倒水呢……”
“不许去!——你得在这儿给我看着。”
“你让我看什么?”
“我让你看着那条缝!”
“看着缝干啥?”
“看着它,你琢磨琢磨,到底该咋钻。”
“你咋还让我钻呢?——我不钻!”
“你看你,让你喂奶,你喂不了;让你倒尿,你说你等会儿;让你钻缝缝,你又不钻,你还想不想让我来了?”
“想啊!”
“想,你就蹲一边去,帮我看着这俩人。”
短胖子一赌气,蹲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