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的感情生活虽然也很巧,给她带来的却不是幸运和快乐。
就在全家焦急等待大学录取结果的日子里,妈妈恰巧于接到她入学通知书的前一天病故了。所造成的遗憾,不光是死者没能在弥留之际闻知这一喜讯,也使得生者从此少了一份亲情。
读大学时,她爱上一位来自本省乡下的男生。他叫袁蒙,生得眉清目秀,体格健硕,一表人才。就在两人如火如荼地热恋时,袁蒙却突然要辍学了;原因是地处贫困山区的他家也出现变数,他爹病故,他娘再也无力独自支撑那个家庭,要他回去帮助挣钱养家。
姬媛闻讯,婉言阻止道:“咋啦,你真的要走?就这放弃学业不可惜吗?再想想办法嘛!”
袁蒙大摇其头,无奈道:“想啥办法?俺家太穷,俺娘既要抚养俺的弟弟妹妹,还要支付我的学费,也不现实嘛!你说咋办?”
袁蒙虽长得很男人,但与女人味十足却性格倔强的姬媛相比,其性格则显得有些疲软。他不顾姬媛的劝阻,最终还是走了,而且是不辞而别。袁蒙走后,既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更没有主动与姬媛联系。姬媛只觉怅然若失,刚刚品尝到初恋的甜蜜滋味,又一次巧合,使得她从此失去了一桩美好的爱情。
90年代初,她大学毕业后,先后在几个单位打工,都感觉不理想。恰好这时有个女同学去日本,撺掇她也到那里去闯一闯。于是,踌躇满志的她,找到自己的爹商量。姬梦发心想,出国或许是女儿实现梦想的机会,便一口答应;并帮她筹集了一笔资金,资助她出国了。
1994年到日本,她艰难地打拼了一两年。这期间,她一边寻找适合自己的学校准备深造,一边打工谋生;只要有活儿就干,包括在饭店或旅店给人家当服务生。然而,身在异域为异客,亲情与爱情的无尽失落,飞黄腾达之日却日趋遥远,毕竟使她倍感孤独。
在她打工的一些场所,虽然也有很多客人贪图她的美貌,对她大献殷勤;但她对这种人类最原始的欲望只是嗤之以鼻,都不予理睬。
那位女同学知道后,便劝解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人嘛,今朝有酒今朝醉,你又有作为一个女人最值得骄傲的资本,适当迎合一下他们,不比你打工挣得多?做啥苦了自己呢?”
她思之似乎有道理。一个战败的斗士,阳光孕育了她的信心。于是,灯红酒绿之下,觥筹交错之间,斑斓的幻觉,出现于小费与不代表喜悦的笑声共跳圆舞曲时。而每次面对这些只追求本能满足的男人,她就情不自禁地想起多情温柔的袁蒙。
她的朋友越来越多,腰包也越来越鼓;但由于她开始贪图享受,挥霍无度,也没攒下多少钱来。尽管她坚持“陪酒陪舞不陪睡”,却也成了那些客人眼中举止得体与情调高雅的另类“鸡”。
1996年夏天,她终于被一家著名美容技术专门学校接纳,学养生美容。
1998年的一个春日,她独自去富士山游玩。
富士山,日本第一高峰;在东京西南方约80公里处,是日本的象征。
富士山的主峰海拔3776米,面积为9076平方千米,是世界上最大的活火山之一。据介绍,这座被日本人奉为“圣岳”的山峰共喷发了18次,最后一次喷发是在1707年,此后至今处于休眠状态。
姬媛随意漫步到富士山的南麓。这里是一片辽阔的高原地带,绿草如茵,为牛羊成群的观光牧场。顺着山间小路踯躅而行,来到山的西南麓。这里有著名的白系瀑布和音止瀑布。白系瀑布落差26米,从岩壁上分成十余条细流,似无数白练自空而降,形成一个宽130多米的雨帘,颇为壮观。音止瀑布则似一根巨柱从高处冲击而下,声如雷鸣,震天动地。此情此景,亦使得她随之心潮澎湃,家乡话不禁脱口而出:“啊!好壮观……”
“你是Z国人?”这略带磁性的男中音来自背后。
她扭过头来,看见了他;一个衣着得体,举止文雅Z国人。
这位Z国男人,年约三十五六岁,正笑眯眯地等待他的答复。
“是啊,我是Z国人。”姬媛一边回答,一边上下打量眼前这位男人,见他带着眼镜,面皮白净无须,西装革履且系着领带,举止文雅,只觉眼前一亮,“您也是……”
“是的,我叫池清,来自Z国西北,是个生意人,独自在这里打拼多年了。”池清说着,掏出一纸名片,双手递给姬媛,“既然都是Z国人,又在异国他乡有缘相遇,我们彼此认识一下好吗?”
姬媛接过名片,见上边赫然印着“某保健品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字样,脸上立即飞出樱桃般的红晕,小声回答:“好啊。只是……不好意思,我虽然来这里也有几年了,但依旧一事无成,目前还在学习,没有什么名片。”
池清微笑道:“没关系,以后但凡用得着我时,给我打电话好了。”
于是,两人边散步边交谈。
姬媛从池清口中得知,他有过一次失败婚姻,但事业还算是小有成就。心中暗忖,“自己今生占了一个‘巧’字,今天与池清的巧遇莫非是注定的缘分?尤其是他所经营的保健品生意与自己所学的养生美容又比较接近,岂不也是巧合?”
在池清的眼中,这位萍水相逢的女子面容娇媚,体态丰满,亭亭玉立,活脱脱一位窈窕淑女。她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是白颜色的,白色翻领西装配着合身的西服裙,白色高跟鞋,颈上系着一串白金项链,脖颈颀长,简直就是一只白天鹅。尤其她那两只海水般深邃的大眼睛,更具有摄人魂魄的力量;眼波流盼之间,直将自己孤独已久的****卷了进去。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碍于面子,话题也不好太深入。随着夕阳西下,两人只好恋恋不舍地分别,池清用自己的车把姬媛送到她的学校。
在此后的日子里,两人各怀心思。
姬媛的倩影虽然在池清的心目中从此挥之不去,但由于这期间业务繁忙,加上对这个女子也不很了解,便没有再对其展开什么新的爱情攻势。
池清的出现,也无疑像胶水般粘贴在姬媛的记忆中。虽然此人在自己心目中还不能取代袁蒙的位置,但她将他二人也做了一番比较。袁蒙的长相很男人,也很孝顺父母且顾家,却生性懦弱,缺乏魄力,难堪大任。池清长得虽有些女相,却精明能干,又事业有成,必定会成为自己事业成功的好帮手。多少次不眠之夜,睁开眼,呈露在眼前的,均是失去焦点的现实。她被包围在迷雾中。两个人,两个男人。一个壮硕,一个文雅;一个青梅竹马,一个萍水相逢;一个心相近而路遥远,一个近在咫尺却还陌生。她无意在朦胧中捕捉这两个变形的肉体,只是难以克制内心的怔忡,“袁蒙固然是自己所爱,但他真的爱我吗?若真的爱我,为啥一直不跟我联系?可自己虽长相还显年轻,也毕竟是年近三十的“老姑娘”了。眼下无论婚姻还是事业,我真的很需要池清,但我真的爱他吗?”感情与理智做了若干回合的摔跤,她屡次抄起电话,看着池清名片上的号码只拨了几个数字,却又放下,故作矜持的心理,只是不知如何开口。于是宽慰自己,“算了,还是随缘吧!”
光阴荏苒,姬媛已经毕业了。毕业后,她就着手筹备自己的养生美容事业。只因缺乏创业、经商经验,进展并不顺利。
2000年春季的一天,姬媛去参加一个供货会。
会场上人流如织,摩肩接踵。这里有人工的高贵气息,世俗的眼光也都偏爱那些名人、名品。姬媛一早来到这里,都忘记吃点东西,此刻倒也不觉饥饿。步履蹒跚,不知如何与人洽谈。
有个穿休闲装的瘦子主动前来与之搭讪。此人也是Z国人,瘦若竹竿,但广东味普通话声音极响:“小姐,有需要帮忙吗?”说话时,唾沫星子四处乱喷。
姬媛咧着嘴,就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可他依然纠缠不休。恰在此时,迎面走来一人,主动向姬媛打招呼:“啊,你好!你也来了吗?”
姬媛定睛一看,原来又是这么巧,来人正是池清;便像溺水者见到救命稻草,急中生智道:“是的,你怎么才来?我正满处找你呢!”
瘦子见状,看看她,再看看他,只好悄悄地溜了。
“你真的找我?”池清看着瘦子远去的背影,马上会意道:“要么我们去酒吧坐坐?那里好说话。”
姬媛此刻意外见到池清,也许是心中压抑已久的希冀忘记关上房门,喜悦则像小偷般潜出。紧张的情绪坐在心房里,一时不敢接受这可触可摸的现实。接道:“好吧,听你的。”
有人说,酒吧是一个暧昧的地方。
男人和女人关系很明确,通常就不相伴了到酒吧去。男人和女人没什么关系,也不会相伴了到酒吧去。男人和女人还没什么关系却又都想发展出点儿什么关系,才往往到酒吧去。
池清向服务生要了一瓶法国干红,给姬媛倒了半杯,和颜悦色道:“自富士山一别,整整两年时间过去了。你今天来参加这个供货会,是否有什么打算啊?方便说吗?”
姬媛梨窝浅现,嫣笑盈盈,道:“是的,我马上就毕业了,想做养生美容生意,只是还缺乏经验。”
“是这样啊?”池清给自己倒满一杯酒,向姬媛示意“请你随意”后,先呷了一口,“我说过的,但有需要帮忙的事,就给我打电话嘛!你怎么……嗨!也怪我这两年时间太忙了。”
“这……”姬媛只是微笑,欲言又止,却不知作何回答。也捏起酒杯呷了一口,笑容加上酒液等于一朵茁长的花。
池清又呷了一口酒,面上略带羞赧之色,道:“是的,经商你确实还缺乏经验;不过也没关系,要么这样吧,我有个想法,不知你是否同意?”
池清言罢,将头一转,双眼熠熠闪光地盯视着姬媛那一双美目,这语气仿佛是在向她求婚,并立时立刻地期待着她的欣诺。
姬媛一怔,心情突呈紧张,面含娇羞地盯了池清一眼,缓缓道:“您……有啥想法?请讲。”说着便粉颈低垂,兀自摆弄起衣襟。
池清将杯中红酒一口喝尽,心中亦燃起希望之火,斩钉截铁道:“我想跟你合作!”
姬媛竟似完全没有听见池清的话,少顷,才回过味来,抬起头来勉强笑了笑,睁大一双询问的眼睛,道:“跟我合作?哦,咋个合作法?”
池清略加思忖,举杯欲饮,却发现酒杯已空。立刻对服务生打了个手势,又向她要了一杯干红。
“至于合作嘛,这样吧。”池清抿了一口酒,目光像胶水铺在姬媛的脸上,似下定了决心,“既然你执意要做养生美容生意,那么干脆由我接手来运作,并至少为你承担60%股份。你看咋样?”
“这……这样不好吧?”姬媛满腹狐疑,一时不知作何作答,“其实……其实我也没有太大的奢求,只是想有个自己的事业……”
池清笑道:“你的意思我明白。请放心,这个企业虽然从占有股份来说,我是大股东,但我会以你的名字注册的。”
姬媛又对池清盯了一眼,诧异道:“为啥?您为啥要这样做?”
池清耸耸肩,双手一摊,道:“不为啥呀!只因你一心要干这项事业,却又缺乏经验;我既然答应过帮你,就要言而有信。好在这项生意我虽不陌生,可也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帮助得了你的。因此,这样就是最便捷的合作方式了。”
姬媛恍然而悟,喜悦变成了点上火的炮竹;却又摇摇头,羞赧早已染红了双颊,道:“就为这?可我们毕竟是萍水相逢啊!你这么着不是太亏了吗?难道……没有其它原因?”
池清反问道:“啥叫亏?啥叫不亏?不过……”说到这里又点点头,“要说其它原因嘛,也有。”
姬媛下意识地再次垂下头,嗫嚅道:“啥原因?”错综复杂的感情,犹如万花筒,转一转,变一变,捉摸不定,似在期待着什么,却又怕听到什么。
池清一连喝了好几口酒,心内激动,只以狡狯的笑容作答:“恕我直言,因为我喜欢你,对你可以说一见钟情吧!”
姬媛乍闻此言,内心的兴奋,与刚从笼中飞出的鸟雀并无区别。心中暗忖,“自己毕竟已是31岁的女人了,早就过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从婚姻角度讲,池清年长自己六七岁,不仅仪表堂堂,而且又事业有成,也算对得起自己了。更何况,自己若想在日本干出点名堂,也的确离不开他的帮助。只是……”一想到自己曾在旅店、饭店做过“鸡”的经历,又怕被池清嫌弃。于是,脸上出现妩媚的笑容,一若牡丹盛开,只是以这笑容给了池清既非认可又非不认可的答复。
池清见状,也给予了对方理解。两人虽已认识两年了,但毕竟还没有实质交往,便也没继续将此话题再深入下去。
此后,池清果然兑现承诺,为姬媛注册了养生美容公司,并遵照姬媛的意愿取名为“金鸡”公司;不仅为之投入了60%股份,还帮助她开发了诸多用户。
随着两人频繁接触,事业爱情齐头并进;仅仅一年时间,不仅金鸡公司的生意做了起来,池清与姬媛也双双陷入了情网。这期间,姬媛所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只因池清虽精明能干,但对生活琐事很粗心,更何况自己深爱着姬媛也相信姬媛,故从未考虑去打听她以往曾做过“鸡”呀什么的个人隐私。
爱情是没有界限的。河水流入大海。候鸟总喜欢觅伴以南飞。
2001年1月,二人终于步入婚姻殿堂。与此同时,通过池清的运作,双双加入日本国籍。
婚后不到一年,女儿樱花出生。
这时,两人一起打理池清原先的保健品公司和姬媛新组建的养生美容公司,池清将两个公司的所有账务都交给姬媛保管。如今房子、车子、票子都有了,尽管还不知足,姬媛也终于看到自己的发财梦在逐渐演变为现实。
平静的日子久了,也难免会起波澜。
2004年秋天的一天晚上,姬媛清理自家账目,发现有一笔款对不上,不由疑窦丛生。
她想,“要么池清这些天咋的老不回家呢?还以为他真的很忙呢!一个男人常年处于商场这一花花世界,难免会拈花惹草,一定是他背着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想到这里,思想就像一根线,打了个死结。想着想着,只觉怒火中烧。居室里,四周都是“火”,她感到窒息。
忽然有人用钥匙启开大门,是池清回来了。
池清笑容可掬道:“老婆,今晚吃什么?我要马上吃,吃完还得走。”
姬媛乜了他一眼,怒道:“没做饭!你不是成天不着家吗?就让别的女人给你做吃的去吧!”
池清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姬媛,不解道:“你今天这是咋了?干吗这么不高兴啊?女人?你说啥女人,我咋不懂呢?”
姬媛不屑道:“哼!你别跟我装傻,你这些天成天不着家,都干啥去了?”
池清松了耸肩,摊开双手,显得很无辜道:“这个你知道啊,我最近生意忙……”
姬媛打断了池清的话,睁大眼睛追问道:“别再跟我来这一套了!我问你,那笔款你拿去给谁了?”
池清脸上忽然出现一种很奇特的表情,就像哑巴吃了黄连,道:“嗨!原来你是因为那笔款啊?我一时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到底咋回事?说!别卖关子……”姬媛瞪大一双不解的眼,显然要池清做出更详细的的解释。
池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继续说下去:“先听我给你讲讲日本人的一种投资方式好吗?”
姬媛不耐道:“投资?你把那笔款投资了?投到哪里了?又干吗不和我商量呢?是不是把话题扯远了?”
池清缓缓道:“你先别急,听我说下去好不好?”
原来,只因岛国日本是由欧亚大陆板块、太平洋板块和菲律宾板块挤压形成且处于环太平洋地震带上,地震与其它自然灾害频发,资源贫乏,人们自然需要寻求团体的力量来化解风险,这在客观上使日本人具有很强的危机感,直接促成了他们的保险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