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戏的日子并不轻松,虽说林媚红嘴上说着不管她,可还是一步步的教,但林媚红并不是个当老师的料,再加上她是戏班里的台柱子,难免有点傲,说话更是不好听,常年唱戏练出的尖细嗓子配着她不耐烦的谆导,更是对她心里和身体的双重折磨,听得多了,她却笑出来,怪不得人家是角儿,把戏和生活化作一体,这就叫所谓的入木三分了吧。
戏班里并不太平,各个戏子间耍阴谋的事有的事,一开始她就打算从不涉及,独善其身,可她忘了,从开始进入戏班,她早就陷入泥沼,无法全身而退。
一次她路过同是角儿的凌玉梅的院子,看着她正用鞭子抽着伺候她的小丫头冬寒,从骂骂咧咧的话中她得知是冬寒不小心把她上台的戏服染了块颜色,染的不多,但凌玉梅却下手极狠,冬寒前两天为她洗戏服的时候冻伤了手,还没完全好,现在又看到她这样打冬寒,她气不过,跑过去劝了凌玉梅几句,凌玉梅与林媚红无话,内里却较着劲,看到她跑过来说情,自然脸色不好:“哟,荷花,这可不是你们的地盘,少给我插手,难不成她林媚红心那么大,想要了整个班子不成?别往这给脸不要脸,该干什么干什么,少挨着老娘的事。”她脸一青一白,冲动的忘了这之间的关系,爱莫能助的看看冬寒,离开了凌玉梅的院子。
事情没结束,第二天凌玉梅就见人哭哭啼啼,说林媚红让她徒弟欺负她,没说几句动起手来,小丫头为了挡住她被打的不轻,反正就一口咬定了林媚红仗势欺人,戏班里这种东西传得快,不多久,班主就知道了,把刚刚回到戏班的林媚红叫了去。
时间不长,林媚红就回到了院子,斜眼看了看在院子旁等她的荷花,进了屋,荷花见她什么都不说,心里更是紧张的紧,也跟着林媚红进了屋,林媚红让春菊把门关上,荷花刚想开口,林媚红一个巴掌狠狠抽了过去,她没防备的狠狠踉跄了一下,头也有点晕忽忽的,这时林媚红开口了:“你是贱得得么?没事干管他们的事,说了人心不可测了么,你倒是有本事管啊,拉了蹶子让老娘给你擦屁股,你可真会啊,看看人家,什么都没干就把我的名声糟蹋了,你倒是有本事糟蹋别人去啊。”林媚红喘着粗气,一边看着跪在地上的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缓了缓,她接着说:“别以为你去给人家求情人家就把你当好人,这世道,没什么好人,整天能离事远点就不错了,你可倒好,一个劲的贴,你以为那冬寒就是个可怜的丫头么,呸,我告诉你,进了这戏班的就没有不长心眼的,不信你就看着。”林媚红看着荷花不吭声,心下的火又上来了,“滚滚滚,别在我眼前待着,烦死老娘了。”春菊见荷花还跪着,就小声让她先回去,荷花见林媚红还生气,也不再留,回到了自己的屋。
荷花回到了屋,但心里还是跟林媚红憋着劲,她信冬寒不会,因为冬寒和她一样,都是被买进来的,只不过她运气好些,被班主选去唱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不指着冬寒有多感激她,因为自己并没帮到她什么,只求着以后见了面能搭理一声,背地里别害她就行,林媚红说的她都懂,只是她有自己的想法,她对谁都好,说无利可图是不可能的,只是求着这些人别来害她罢了。
第二天早起,荷花就去了林媚红的屋里候着,早早的备好茶,替春菊帮林媚红穿好衣服,林媚红开始不愿理荷花,其实昨个班主并没有说什么,一是因为她现在是戏班里的摇钱树,又是省城里的红人,他自是得罪不起的。二一个这种消息多多少少没几个真的,叫她过去只是为了堵着那些人的嘴。林媚红心里明白,也知道荷花没那么不长眼,但是她必须这么做给她长个记性,不然的话以后早晚吃亏,她虽不待见这个半路扔过来的徒弟,但也不允许她以外的人欺负她。林媚红见她伺候的没春菊好,皱皱眉把她推到一边,让春菊伺候自己,荷花也不坚持,就在旁边低头站着,林媚红洗漱好了,瞥眼见她还在那,知道她还憋着劲,开了口:“该说的我都说了,你爱信不信,要是不想跟我了就趁早走,别在我这碍眼了。”荷花一听便急忙跪下了,“媚红姐,我信,您说的都是为我好,您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才连累您,我不会走的,我荷花何德何能才能有您这样的好师傅,求您别再赶我了,求求您了。”说着还磕了好几个头,这些话虽然有点官音,可林媚红听起来还是很受用的,毕竟没那么大事,林媚红气儿也消得差不多了,装着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行了,你这要把地磕个窟窿出来啊,你今天是不用去练功了是吧?”荷花一听,知道林媚红原谅了她,露出个笑脸,“去去去,我马上就去媚红姐。”说着便跑出了屋。林媚红看着她,竟轻笑了起来,“这小蹄子,唉。”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日子还像往常似的那么过,那些流言也就慢慢被别的消息代替,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荷花从这事儿里也学到了不少,越发的沉得住气了,每天没早没晚的练,有时候凌玉梅路过看着她练的用功,讽刺她两句:“哟,整天这么抓紧练功,这是要取代了你媚红姐当台柱子啊。”荷花自那事儿以后越发的看不上凌玉梅,自然也就没搭理她,凌玉梅见她不理,脸上憋得一青一白的,打巧儿看见林媚红过来看荷花练功,转转眼球打着笑脸就迎了上去,“媚红啊,你可得好好管管你这小徒弟,现在就目中无人的,以后成了角儿还不得上了天啊,我看啊,”凌玉梅故意凑到林媚红耳朵边上,用荷花也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可得防着她点啊,以后不定谁捧着谁呢。”说完笑眯眯的看了眼荷花,荷花自是听到了,气的牙痒痒,刚想反驳,林媚红巧笑的开了口:“玉梅姐说的在理儿,我这刚打好了鸡蛋,还没下锅呢就有那点苍蝇跟来了,我可得看好了,要不然摊出来鸡蛋被苍蝇餐了不恶心死啊,是吧玉梅姐。”说完还看了看脸色发青的凌玉梅,凌玉梅难看的扯出个笑脸:“是啊是啊,媚红啊,那你好好看着她吧,我先回去了。”“玉梅姐慢走。”林媚红假笑着送走了凌玉梅。在一旁的荷花实在憋不住了,笑出了声:“哈哈,师傅你太厉害了,你看看她,像活活吃了苍蝇一样,哈哈。”林媚红也乐了,凌玉梅那样子确实好笑,“你别也乐得太早了,谁知道你这鸡蛋是个红心的还是个臭的,要是个臭的还不坏了我的锅。”林媚红接了句话,荷花也不生气,这段时间她知道林媚红刀子嘴,于是笑着给她打哈哈:“放心吧媚红姐,我还没准儿是个双黄蛋呢,这样你不赚翻啦?”林媚红一听乐了,“小蹄子会贫嘴了啊,小心我待会再加你压腿五百下。”“别别别师傅,我错了我错了。”荷花一听赶忙求饶,林媚红也不笑凌玉梅了,指导了荷花不标准的动作,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