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切都回到原来的轨道上时,所有人就像回到了孤岛。之前的一切,就像是一个梦境,踏进的半只脚,一半虚幻,一半真实。有的时候,看世界的眼神应该朦胧些,这样就会快乐些。
陌路无路,只有懦弱的人会这么想。这就是林恺与墨白最大的区别。
林恺踏进了“同生”,可在瑞宁这片不大的地方,注定是不可能“同生”的路。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却又以为自己幻听!看看正在工作的“小保安”,无奈的苦笑,摇摇头,只是眼神安定的那一霎那,他又做回了他。暗自讽刺自己:怎么可能是小西,她从来不会去写字楼。这里的一砖一瓦,都会让她窒息。
他被安排在一间会议室。
墨白办公室。
“墨总,王朝的顾总邀您共进晚餐,说要和您共商要是。”墨白的秘书小杨对着正在埋案工作的墨白说。声音里满是好奇。
墨白停下翻页的目光,皱眉思忖:“王朝?哪个顾总?顾常铭那个老狐狸,还是顾楠那个小贱人?”他的手指不自觉的有节奏的敲着桌子,语气里满是戏谑。两个倒是一起来了。
据说,有着这样下意识动作的人,都是极度自信的人,他们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每一次的节奏,都会酝酿着一个完美的计划。
小杨捂嘴轻笑,神态娇媚,内心却很不屑:“如果不是仗着你家的老不死的,你算个什么东西。追个女人都是人家玩剩下的.”口中却甜腻腻的答道:“墨总,是顾常铭那个老狐狸,他可是靠一肚子的坏水才拼到现在的地位,墨总,您毕竟年轻,可要提防着点啊!”小杨说话算是吐了一半,吞了一半,墨白回来不久,纵算小杨阅人无数,倒一时半会儿也摸不准墨白的性子。墨白虽说年轻,这人与人之间的事,却摸个精通。要搁平时这些话是断然不能说的,但是,墨白和顾家的那点渊源,小杨还是知道一二的,说话便也大胆起来。
墨白盯着小杨的圆鼓鼓的眼睛,笑了起来,示意她说下去。
“他顾常铭是个老狐狸,一辈子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如果不是算计了他老丈人,他哪里是现在的模样,一个倒插门,现在倒成了山大王。”墨白干咳一声,小杨就知道自己说过头了,转而一笑,娇嗔道:“哪像您啊,名副其实的太子爷,家业清清白白,人也活的透亮。您现在可是瑞宁的青年才俊第一人呀,顾常铭不过是就要退出历史舞台的小丑而已,今天的晚饭说的好听,您有什么好跟他共商的要是呢,肯定是有事相求。呵呵呵呵呵呵,我现在就去安排。”小杨的声音又软又甜,听的墨白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墨白玩味的看着小杨:“那你说说,今天这饭,我该怎么吃呢?”
小杨听着话来了劲,像是接到了某种暗号,凑上前去,正要开口。一对粉胸呼之欲出。
墨白适时闪开,收起笑脸:“我的意思是,下次穿的严实一点,公司空调开得大,别冻着了。”
小杨就像吃了闭门羹一般,灰头土脸的出了办公室,心里不知道暗暗把墨白骂了多少遍。
墨白对这不短不长的对话没有在意,不过,小杨也算是在公司里少有的能和墨白说上话的人,墨白也不跟她计较她的越界,有的时候这种人也不用太多戒备。
他合上文件夹,离开坐了一上午的工作椅,展开双臂,扯开领带,松了一口气,站在落地窗前。倒影里,是个应该算是很成功的男人,只是好像缺了点什么。他看着修长的十指,还有略显孤独的无名指,心里酸酸的。他想起了顾小西。顾小西应该带上那枚戒指了吧。
顾小西,那个倔强的让人怜惜的女孩,岁月并没有给她一丝痕迹,那一双让他倍感心疼的双眼现在也终于只有他一人的身影。墨白站在城市的最中心,想的依然是她:今天是分离的一天,我在思念她,不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如果恰巧在想我就好了。她会在干什么呢?看书吗?看书的时候应该会想起我吧!浇花吗?浇花的时候回想起我吧!散步吗?散步的时候会想起我吗?应该不会吧,她做什么事,都会很认真!墨白你要加油啊!顾小西,你也要好好的啊!那岁月啊,你要善待小西,我希望她永远纯净,永远简单自我!
他闭目养神,不禁被自己的笑容惊醒。却看到身后的人,触电般的弹开,警惕的看着来人,面带愠色。
“我看您太累了,就想帮您按摩放松一下。”还是小杨,小杨的声音有些颤索。
墨白举起手臂,看着闪闪发亮的某知名品牌的新款腕表,眉间的沟壑愈加深邃,眼睛微眯,本来就勾人的桃花眼,更显魅惑。(作者知道这词放在男人身上简直是罪孽啊!)
墨白发声:“林恺还在会客室吗?”
“是的,现在到了约定的会面时间了。七层第三会议室。”
他的声音和他的眼神完全是相反的性格,一个让人沦陷,一个让人迷失。小杨也有半秒钟的沉沦,不过迅速恢复了原来的清醒神智。
“我知道了,出去吧,下次进来别忘了敲门。”
小杨默默应允,悻悻的出了门去,对着门内做了一副鬼脸:门都快被我敲烂了,谁知道你在里面想什么那么入神!
林恺,干干坐着半个小时,这期间纹丝不动,就连头发丝儿都没有动一下。杯里的水被小杨换了一遍又一遍,只是每次杯子都没有被动过,只是被时间熬凉,凉的彻骨。
林恺和墨白是不一样的,小杨也这么想,也只是这么想想。倒是在茶水间休息的时候多了几分谈资,毕竟林恺也不是什么小人物。在瑞宁能和墨白分庭抗礼的也就只有他一人了。人们都在看这两人的好戏。林恺为人端正,商圈少有的正人君子,家庭和睦。墨白,商界里的黑马,年轻,充满干劲,野心勃勃,重要的是“同生”那深厚的根基。
“墨总,我们又见面了。”
墨白微张嘴唇,欲言又止,不明深意的笑了。
“上次的见面好像不太愉快.”
“那是顾楠不懂事,她还小,别计较。我在这代她向她道歉。”
墨白伸出手:“既然道歉了,那我就该大气点儿,毕竟她是女人,又不能把她怎样。握手之后,一笔勾销!”
“大气,确实大气,我林恺这点就不能和你比了!”林恺笑的时候,眼睛也会笑。
“咱们说正事,林总,亲自来,不知为何,不单单是道歉那么简单吧?”
“既然墨总说的那么直接,我就不绕弯子了,我是来同生借工程队的,我需要你的帮助,你知道,我现在手头上的项目很急。”
“林总说的莫非是西郊的那块盘?那可是快肥肉啊,从一开始拍地的时候就被很多家盯着,被林氏吃了可是眼馋了很多人啊。”
“墨总,就别挖苦了,现在是吃不消了。再说了,比起“同生”的大生意,那算得了什么?”
墨白低头闷笑:“那我也实话说了,给你交个底,王朝的董事长,今天找过我了,要借我的工程队,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晚上会签合同,不知林总可否赏个光,一同去呢!不过,王朝董事长,不是您岳父吗?借他不就是借你吗!不用担心!”
“那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了,晚饭就不用了,我想我应该能解决了!再见!”
林恺不想和墨白再多费口舌。
“不想问一下她还好吗?我们可能很快就要结婚了。”墨白起身,对着林恺转过去的背影,宣布了这个“喜讯”。
“她有你应该会很好。”
他始终没有停下脚步,不然一定会看出他颤抖的背影,他压抑不住的悲伤。
没有任何意外,墨白把同生的三支工程队“交给”了王朝。只是这三支队伍就像被抛弃了一样,同生不用他,王朝没用他,最终也没有转手到林氏手中。
林氏的“西郊楼盘”如往常一样,僵着。
那天下午,林恺离开同生后,没有回林氏。
“妈!楠楠在楼上吗?”顾常铭的妻子窝在沙发里看着几百集的韩剧。
她不像其他富太太天天打麻将,逛街,反而像是一个老妈子。
“在,刚回来。”她把电视声音调低,转向林恺:“你怎么这么多天都没来看楠楠,快上去!”
林恺礼貌的点头,没有作解释,径直走向楼去。
顾楠出奇的温顺,先是给林恺一个大大的拥抱,眼角晕出泪来,满脸的憔悴。她解释道:“是满心的思念!”
下楼的时候,顾常铭已经回来。顾常铭长的甚是煞人。顾小西长的不像他,那一定是像了她母亲。
“爸,您回来了!”林恺打招呼。
“你终于来接楠楠了!哼,不把你逼到绝路.”顾常铭的话被一旁的妻子打断,顾楠也责备的看着他:“爸,不怪林恺,都是那个顾小.”林恺打断:“都过去了,别再说了!”他的口气里有不能违抗的命令,她适时住嘴。
顾楠和林恺的对话也让顾常铭不再说下去,只是顾小.总是有点熟悉,他想,也许是巧合,也许是他想多了,多事不如少事。只是说:“对楠楠好点听到了没有,不然饶不了你!”
林恺不作回应。
“林恺难得清闲,今天就留下来吃饭吧,我亲自下厨!”
林恺看看顾常铭。
“留下来吧,陪我们吃饭。你妈很久没下厨了,咱爷俩也喝一杯。”他双手背过去,背手的瞬间有些些迟钝不顺。岁月是无情的,林恺也许被这瞬间恍惚,突然有些可怜眼前的这个人。
他看似什么都有,其实又什么都没有。林恺对顾常铭的评价,只有寥寥几个字。
人生啊人生,走到头,才能看破,只有走到头,才知道自己的背囊一直在做减法,原来执意要拥有的是自己不在乎的。可到了那个时候,却一切都为时已晚。
林恺在经历了以后种种的时候,总是能想起那句话:“世界未亡,死不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