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小马？我也是矿山的，吃早点了吗？”
“吃了包子，你还没吃吧，那你先去……”
“不着急，你的身份证呢？我得给你做个档案记录。“邹文接过身份证，对比了一下本人和证件上的相片，说：”本人和照片很像呀，先备份档案吧。”
马勇敢开始填写一份履历表，邹文去街上买了早点，他吃完时，马勇敢也填写完了，邹文拿过看了看，收进了抽屉，他说：“面试要等到晚上，那地方的老板白天没影的，到晚上，我带你去找他，你不用紧张，依你的条件绝对没问题，能通过的。”
邹文把身份证和收据交还给马勇敢，说道：“你可以坐车回矿山，傍晚时候再下来，也可以就在市里耍耍，晚上八点来这里就行了。”
马勇敢就读过的技校就在市区，他对市区不陌生，他觉得没什么好逛的，走来走去也就那么几条路，路边的房子也没多少特色，十分普通的一座县级市。马勇敢舍不得花那来回五元车费，可他得买饭吃，中餐买了一元钱小笼包对付了，晚餐吃了一碗二块钱的面条，晚上七点，他来到了中介公司门口，门关着，他敲了敲，无人答应，里面也没有光，走廊有点黑，马勇敢怕倒不怕，只是在那里等待确实无聊，他无聊了一整天了。
邹文夹着他的黑色公文包，他的皮鞋踩得楼梯嘀嗒直响，马勇敢听到响声就问：“是邹哥吗？”
“谁啊？“邹文走到了二楼，他身上带着酒味，他用一只小手电照了照马勇敢，认出来了，他说：”怎么来这么早？不是说好八点吗？”
邹文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开了灯，看到墙壁上钟表的时间已是八点过五分，他说：“谈了一笔业务，陪客户喝了几杯，还好没耽误你的事。”
马勇敢说：“邹哥，我晚上没地睡，还得做十一点的夜班车回矿山。”
邹文给自己倒了杯水，几口喝完，说：“这就带你去面试，通过了说不定今晚就有地睡。”
站在街边，邹文指着那闪烁的霓虹大招牌说：“那就是你新单位的招牌。“
马勇敢看着那招牌念道：“银浪夜总会，啊——”
邹文说：“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娱乐场所而已，过去吧，银浪的老板这时候准在，夜里的生意还没开始，正是他有空的时间。“
银浪夜总会在那栋楼的二楼，上楼楼梯铺着深红色的地毯，灯光是晕红的。到了二楼，邹文和吧台后面坐着的女子说：“阿英，你家老板呢？“
阿英是个丰满漂亮的年轻女子，她白了邹文一眼，说：“没来，别你家我家地叫，被他家醋坛子听见，非撕碎你那张嘴不可。“
邹文笑了笑，说：“下次注意，一定注意，我们在这等蒋老板。“
两人走到了休息过道的红木沙发旁，坐下，没等多久，一个留着寸板头的粗壮男子握着一部手机从后门走了进来，邹文站起，哈了一下腰，说道：“蒋老板，大忙人呀，总算等到你了。“蒋老板说：”邹文，有事？“邹文说：”蒋老板，你要的人我给你找到了，小马，快叫蒋老板。“马勇敢叫道：”蒋老板。“蒋老板瞟了马勇敢一眼，说：”模样还过得去，不知道素质怎么样？“邹文说：”这个你尽管放心，素质没得说，人老实勤快，技校毕业，矿务局正式职工，才工作一年，自己停薪留职的……“
蒋寸板已走到吧台后，阿英主动亲了他的脸一下，他摸着那被亲过的脸颊，看着阿英说：“小嘴儿，又揩我油了。“阿英娇声说：”一脸的油，不准我揩，要留给谁揩啊。“蒋寸板捏了捏阿英的脸蛋，转身看着邹文他们。
邹文陪着笑脸说：“蒋老板，你看……“
蒋寸板说：“你审核过的，让他留下吧，不就一服务员，三个月试用期，工资四百。“
邹文说：“谢谢蒋老板，谢谢……小马，还不谢谢蒋老板。”
马勇敢欣喜地说：“谢谢。”
蒋寸板正色说道：“邹文，这回可是看你面子，先把他带回去，把我们的规矩跟他说说，明晚再让他来……”
邹文连声说：“好……好……好……”
从楼梯下去，他们来到了街上，邹文得意地说：“我们开中介公司可不是吃素的，黑的白的都得认识，那样路子才多……小马，你是和我去挤挤凑合一晚上还是回家去报喜讯？”
马勇敢说：“想回去，可是，你还要给我讲规矩，时间上……”
邹文回头看了看，将马勇敢拉到街边，对他说：“规矩很简单的，不该看的别看，不该说的别说，不该碰的别碰，不该做的别做，就这四点。记住了？“
马勇敢复读了一遍，他说：“他们那里分工很明确吧，不该做的别做，每个人都只做自己的份内事，对吧。”
邹文说：“也对，也不对，你记牢那几点，以后在实践中用心体会体会就可以了。”
……
半夜，马勇敢看见家里还亮着灯，到了门前，他喊：“妈，我回来了。“
门一下开了，刘忆莲说：“真着急，不知你的消息，还担心你晚上睡哪呢。”
马勇敢进屋后就去橱柜翻吃的，刘忆莲说：“大眼睛，饭菜放在灶边热着呢。”
马勇敢扒下两碗饭，喝了一碗汤，抹着嘴巴说：“工作有了，先试用三个月，每个月发四百。”
刘忆莲说：“不是说五百五吗？是什么工作，累不累的。”
马勇敢拍了额头一下，说：“瞧我，竟忘记问这个了……那蒋老板好像说……对，不就一服务员。”
刘忆莲说：“不可能，端盘子，洗盘子哪有那么高工资，给三百算是撞着天了。”
马勇敢说：“是真的，转正了就会有五百五一个月，大夜总会呢。“
刘忆莲听后想了想，对着马勇敢说：“夜总会？是不是电视里那种夜总会，尽是坏蛋和不要脸的女人出没的地方？”
马勇敢说：“好像……不是。“
刘忆莲说：“那样的地方钱给再多也不准你去，被带坏了，被毁灭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马勇敢拉着他妈坐下，他说：“妈，没你想象的那么恐怖，我是大人了，会辨别是非，判断善恶，会思考的，叫我干坏事那我肯定不会干的。“
马勇敢坚持要去那工作，刘忆莲也没办法，只是一再叮嘱：“别干坏事，别交坏朋友……”
银浪夜总会有七个大包房和一个大厅舞池。马勇敢被安排跟着一位老服务生在大厅端着一只不锈钢盘子给客人端茶倒水。有时候，也要去吧台端客人点的烟酒等物，吧台就在大厅门外，晚上九点过后，那里就会变得很吵，嗓音不大，不使劲，吧台后的根本听不到他说什么，马勇敢说：“阿姨，客人要一包 烟。“阿英说：”大声点。“马勇敢指着吧柜上的烟，说：”客人要一包。“
马勇敢说：“阿姨，客人要瓶红酒……阿姨，客人要……“
在营业时间，阿英基本听不清马勇敢叫她什么，不营业时，马勇敢基本不和阿英说话。在一个中午，阿英对马勇敢说：“马勇敢，你年纪和我们差不多，为什么休息时间也不加入大家的说笑呢？“马勇敢知道了这个阿英是蒋寸板的小情人，他不好不搭理，他说：”阿姨，我个性不爱说话。“阿英问：”你刚才叫我什么？“马勇敢说：”阿姨啊，大家都这么叫的。”
阿英笑得躲到了吧台后，笑过后，她潮红着脸说：“你一直叫我阿姨啊，我有那么老吗？以后你得改口，叫我阿英，英雄的英。“马勇敢脸一下臊红了，自己一厢情愿叫一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女孩好几天阿姨……邹文叫‘阿英’的时候，马勇敢就听误成了‘阿姨’，当时还觉着奇怪，以为社会上的人，称呼那些老板的小情人时兴叫阿姨的。
大厅里一杯普通茉莉花茶收二十元，大厅里一小碟炒南瓜籽收十五元……银浪是那些钱多得烧手的人娱乐的地方，在九点至十一点，那是年轻的有钱人来大厅疯歌乱舞的时间，特别是半小时的士高时间，白光一阵闪，一阵灭，年轻人纷纷跳进舞池，跟着音乐乱叫狂舞……十一点，大厅那些年轻的消费者就会离开，老服务生说：“我们还不能下班，过二十分钟，包房里会有客人来这里跳情调舞，我们还得在这里站着等他们。“
十一点二十分，稀稀落落几对男女亲昵地拥抱着来到大厅，灯光会见机暗掉，只剩几点星光在大厅里像个幽灵般出没，音乐非常柔和……马勇敢隐约能看见一对对人影在移动，隐约看到了一些不文明的动作，有时候，还能听到几声浪笑娇吟……这些，都让年轻的他想入非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