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要叫……他们为什么撤你的职，他们凭什么撤你的职……我就是要叫，我要去你们矿上和他们理论……走，我们走，不能让那群王八蛋得逞，他们是不是要提什么亲戚，所以把你踩下去了……走，我们走，找你们矿长去……”
张春花拽了罗看见几把，没拽起来，她扑地一声坐到了地上，一边哭，一边指着她的丈夫骂道：“你这没出息的，被人骑着脖子拉屎了，你还坐得住，还不敢去跟他们闹哦……你这没出息的，值班长都不是了，被撤掉了，以后还有什么机会往上爬哦……我真是命苦，我真是瞎了眼……”
看着妻子撒泼似的哭着，看着那两行湿漉漉的眼泪，罗看见心中升出一股柔情，站起，在张春花身边蹲下，搂着她的肩膀说：“春花，别哭了，我以后扒矿，每个月挣的钱比做值班长多，我都交给你，一毛钱的私房钱都不留……”
张春花一耸一耸着鼻子，用拳头捶打着她丈夫的肩膀，说道：“多那几个钱，少了盼头，一辈子拿死工资……没出息的，你也心甘哦……”
罗看见试着将张春花扶到了沙发上，张春花一边抹泪，一边说：“这事不能这样算的……这事我们一定要去说的……”
张春花突然抬头，卟地站起，怒视着罗看见说：“你刚才说什么？私房钱？你藏有私房钱，是不是？“
罗看见条件反射似的退了一步，直视着他老婆瞪圆的那双眼睛……
在前逃跑的中年男人有肺病，跑出屋子又跑了十几米，那男人咳得不行，站在那里，双手叉腹，整个身体像虾公一样弯着，他的身子随着他的咳嗽颤抖得厉害，像棵被飓风压迫，咬拽的树，似乎随时可能弯折断掉……
“呀……呀……呀呀……”后面追来的儿媳妇，举着菜刀，怪怪地叫着，看到公公跑不动了，她兴奋极了，像一条猛狮扑向了她的猎物。
刘父听到叫声，意识到危险，回头一看，持刀者不过一米即到，他心里一急，拔腿想逃，不料，踩到一颗小石子，他无力稳住，一个踉跄，摔趴在地上。
那女真是猛物，冲上去，分开双腿跨骑在她公公的腰背上，菜刀背架在了公公脖子上，一手按住公公的一边肩膀，叫道：“服不服……服不服……”
天气本来就冷，刀身贴着脖子，更是冷飕飕的，刘父抑制不住还在咳嗽，喘气都喘不赢，哪有答话余力，只是将那颗挨近地面的头努力点着，口中含糊不清地道：“……服……服……”
“你说什么？大声点……老叫花子，老娘叫你大声点，服还是不服？在这个家，你是老大，还是我老大？”
有几位碰上了这事的邻居，在旁看着热闹，那和刘父有过战争的老两口，更是笑嘻嘻站在一旁，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着。
刘母此时也赶到了，离阿月他们最近站着，流着眼泪，她说：“可不能杀了他，纵有千样不好，他还是你男人的爸爸，没了他，没了他的退休工资，我这老太婆只能看你们养了……阿月，看在我的份上，求求你，放了他……“
“唠叨什么？软弱只能被人欺负，一辈子被他骑……老叫花子，服是不服，再不表态，我当真下手了。“
“阿月，他一直在点头，他服了，他服了，我代表他服了。“
“你代表有个屁用，有时候，你连自己都代表不了，还能代表他？？“
“阿月，我们有两个儿子，他不是你丈夫一个人的爸爸，你不能杀他啊，刘宏会找你报仇的……“
“报仇？喂，你怎么不识好，我是在为民除害，是在为我们妇女争取翻身做主人，你倒好，胳膊肘往外拐……“
阿月和她婆婆对话间，被她压着的公公，终于理顺了一口气，清清楚楚地说道：“我服了，你是老大。“
阿月听清了那句话，歪着脖子朝向她婆婆，有几分得意地笑了，再到后来，她把菜刀抽开了，用一只手摸了摸那颗有点秃顶的脑袋，笑着说：“这就对了……这就对了啊……“
阿月拍了拍身下那颗老屁股，才站到一边，用手把刘父拉起，笑呵呵地替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说：“只要你乖，只要你听话，老大不会亏待你的。“
罗看见确有八百多元的私房钱，这些钱，都是他一毛一毛省下来的。家离矿上近，发了多少工资，多少奖金，那是难以瞒过妻子的，张春花对他的钱管得特别死，烟她买好了，一个月仅给二十六元零花。这二十六元，也是毛毛钱需要报个瞑目给张春花听的，罗看见一个月顶多能用假账瞒到三至五元……
被老婆瞧得心里发虚，罗看见低头装作掏烟抽，将目光躲开了。
“做贼心虚了？好呀，快把钱交出来……“
“什么钱？哪有钱？每月二十六，每次都报了数给你听的，哪有钱藏下……“
张春花冲上来，直用手翻掏罗看见的衣裤口袋。
罗看见磊磊落落地抽着烟，对没搜到钱的女人说：“你冤枉好人了。“
“脱掉……全部脱掉……“张春花命令道，她仍不肯罢休。
“别太过分了，这么冷的天，想冻死我？“
“去床上，把衣服鞋子全脱掉，我要检查。“
罗看见心里有底，暗道：“张春花呀张春花，说你精明吧，你挺糊涂，说你聪明吧，你挺傻，私房钱我怎么会随身带着呢？？“
罗看见脱得只剩一条黑色短裤，缩进了被窝，冷眼看着张春花仔细检查着他那些脱下的衣物……
“拿出来，老实点，你的私房钱藏哪里了？？“
“要钱没有，要卵有一条……“
“臭不要脸的，连值班长都被人撤了，还有脸笑……“
这话说道了罗看见的痛处，他那刚浮出的一点笑意苗头，立时不见了，紧跟着，他的眼睛瞪圆了。
“罗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当了十几年值班长，没爬上去，还被人一句话撤了……以后还有什么脸目面对邻居，还有什么脸目活着……倒尽血霉了，找了你这样一个窝囊废，一辈子受穷，一辈子被人瞧不起……“
面对张春花的刻薄话，在平日里，罗看见总是一脸茫然，总是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但这一次，他的脸色先是变得凝重，接着变了颜色，一阵煞白过后，铁青了。
“臭娘们，你给我住嘴……“罗看见闷声吼道。
一看他的目光，张春花错愕失惊，竟没敢多望。
“臭娘们，今天就给你开个张……“罗看见咬牙切齿地说。
“你要干嘛？罗看见，你别过来……“
罗看见赤条着身子发威了，一把把张春花拽到了床上，非常粗暴地将她的衣服撕扯破了，张春花拼命挣扎，拳打脚踢还用嘴咬，但是，仍抵制不住男人的粗暴进侵。他，她的丈夫，在这张他们睡了将近十年的床上，像野兽一般将剥光了，像攻城的军队一样，呐喊着，攻入了她的身体，进行着无情的抢掠，剑吟……
夜幕降临时，罗看见才罢手，背后枕头坐着，悠然吐着烟圈，而那个女人，屈抱着双腿，在床尾 着流泪，她在哭泣：“罗看见，你是一个畜生……罗看见，这是你第二次强*我……罗看见，我的初夜就是被你这衣冠禽兽强*掉的……罗看见，我真是命苦，真的好命苦……亏我替你生了一个儿子，你竟如此待我……“
地区城市的马路和街道，较之几年前，有了明显改观，显得宽敞而整洁，有了几分大城市的气息，不再似小城和邻县，四处都是落败的风景，四处都是拥挤和肮脏。
马路边的宽叶树黄了叶子，有一些在夜风里飘飘掉落，穿着红色线衣的女子紧紧挽着一身黑衣男子的胳膊，贴依在他的臂膀，此女眼中有着忧郁和柔情，而那男子，虽说挺胸昂头，目光却有几分漂浮……
这就是马勇敢和妮。一个已经订婚的男人和他的旧日恋人。马勇敢发过去信息的那一晚，他们都失眠了，说了很久很久……
那夜过去第三天，也就是今天，他们便约见了，旧情重燃。选择地区城市约会，那是因为在这座城市，彼此都没有什么熟人，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次约见实属偷情。
用妮的身份证登记了房间，双双进入了那间隔窗能看见后花园的标间，一关门，也顾不上拉窗帘，两人就是一个难舍难分的深吻。妮故意咬住了马勇敢的舌头，幽怨地直视着他……
两人相拥滚到了床上，马勇敢着急去解妮的衣服，妮将他的手扒开，幽怨地说：“狠心的，别碰我，找你的未婚妻子去啊。“
“亲亲，何必用话再来刺我的心。“
恋人间的眼神，有熊熊爱火燃烧，那阴冷的忧郁被驱逐了。他们贪恋地摇着舌头，亲着嘴，闻着对方熟悉而亲切的气味，无限柔情，无限缠绵，在那铺着洁白被褥的宽床上空飘来荡去……
“不能没有你……亲亲，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亲亲，我绝情的亲亲……为何作那么荒唐的决定……即使分手，你找一个好的，我没话说……“
“没有了你，和谁在一起，都无所谓……我刻意的，我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你很强……我爱你……你强到我爱你入骨……“
亲密的话，痴怨的话，满屋子都是。妮在马勇敢的身上，在他们爱的节奏里，在轰轰的响声里，掉了一颗颗晶莹的眼泪……
马勇敢没有劝说她停止伤悲，没有劝说她停止掉泪，他们亦未停止爱的运动……大颗大颗的泪珠掉在马勇敢的肚皮上，一下一下烫着马勇敢，然后悄悄变凉，滋润着他们的爱情。
有些事终生难忘。比如妮这一次流下的泪水，它蕴含了甜蜜，温馨，真诚，浪漫和酸楚……
不是当局的人，实难体会当中的滋味。
阿月用武力征服了刘在的父亲，从而统治了刘家。
刘母像奴仆一样端茶送水，小心地服侍着她的暴君儿媳。刘在夜夜捧去一盆洗脚水，到他老婆面前讨欢……
只有刘父和刘在在家的时候，刘父流着老泪说：“在在，爸赔了棺材本，给你娶了这个老婆，不想，给咱刘家娶进来一位女杀手……哪天她对爸下手了，爸连下葬的棺材都没有了，爸想着难过啊……“
“爸，别哭……啊，爸，她不会当真下手杀你的，儿子一直在作她的工作……“
“儿子呀，家里另外还有钱给你娶媳妇的话，爸一定劝你把她休了，离了……“
“爸，你老糊涂了，哪有劝自己儿子离婚的……“
“在在啊，那你总可以管一管你的媳妇吧。“
“爸爸，我也怕菜刀啊，爸爸，你先忍着，忍着忍着你就习惯了……“
“刘在，你不孝啊……“刘父看着儿子转身出了屋，在儿子身后小声骂了句。
刘父没有办法，只好在一个午后，偷偷溜到了他二儿子家里，当着刘宏媳妇的面，又一次流出了他的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