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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失意男子

刘琦昌看着对面这个与自己一同长大,亦是上司亦是朋友的失意男子,他正一杯一杯地灌着那酒。青花瓷的酒壶与酒杯,不由感慨店家也真是不惜血本,只是喝酒的那人却不管不顾手中的器物,先前还是一杯一杯地由酒壶中倒出来喝,此时已是弃了杯子直接用那壶往嘴里倒了。有心劝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司令,再喝便要伤身子了。”忍无可忍时,才站起身来夺去他手中的酒壶。

“琦昌啊,为何人铁了心要醉一场的时候却又醉不了?”郑炯盯着满桌未动一口的菜肴,眼神有些木然。只是想逃避,不知为何,那个浑身是胆、天不怕地不怕的郑明旭此时竟然想逃避。直觉地,不想回家去面对容容,若是她真的知道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想不到,不敢想。心酸,悲痛,外加对他的失望?她一定会跟他离婚的,想到这里,心里就不由一阵阵的空虚,几乎被掏光一样。只是想着,这样拖着,她毕竟还是他的妻子,哪怕只有这么个名分,他也想要她是他的妻子,是属于他的人。

有人敲包间的门,刘琦昌去开门,却瞧见几个侍从官架着那老板在外面。老板面对着侍从有些颤抖,却仍是努力嬉皮笑脸地说道:“军爷,小的没有恶意。只是为了给司令和军爷助兴,小店安排了几个姑娘陪司令和军爷打发时间。”

刘琦昌冷着脸挥手说“不用了”,面色有些不耐烦。这店家也真是没有眼色,这般光景,竟然还敢让姑娘来陪酒。

话音才未落,郑炯却已张口道:“让她们进来吧,不要枉费了店家的美意。”

刘琦昌不可置信地转头看郑炯,他面色依旧是刚才那样,只是那眼眸霎时间有了些自残般的凶狠,双拳紧握。刘琦昌对店家挥了挥手,有些无奈,只说:“这又是何必呢?如此一来只会让夫人更加……”话不好再说下去,后面莺莺燕燕的声音便已传来。他心内感叹,这泰州城不愧是旧都,连脂粉飘香的风气也经久不衰。那四个姑娘围坐在桌前,夹菜递酒地围着郑炯和他,应接不暇。

这种场合不是没经历过,那时司令仍是少帅,才从东洋留学归来。丰原人人皆道回来个风流少帅,日日烟花场里打转,周旋于各个社交名媛间。那时他也是这样随时陪着的。可那种光景已经那般远,自从少帅去过泰州一次,回去便再也不过那声色犬马样的生活。镇北军上下都知少帅转了性儿,却不知为何。后来他才晓得少帅那次的泰州之行识得了夫人,也只有这么温婉的夫人吧,才能辖得住他们这位少帅。可如今……心内叹一下,明知不可为,却又无从劝起,怪也只能怪老天造化弄人,怎么就让好好的一对璧人间隔着那么多的种种?

容容茫然地坐在客厅内的沙发上,甚至连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只知道婉姨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打在心里,让她久久缓不过神来。那么多的事情,由旁人嘴里讲出来,她这个当事人却只能平静地接受,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父亲……父亲……她向来不知道父亲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连郑伯伯也是他和颜家父子合谋陷害的,那她又充当了个什么样的角色?当日若不是她写信给明旭希望两方休战,恐怕郑伯伯不会上当。只是,那个人是她的父亲啊……她在他临死前说了不会恨他,真的是无从恨起。只是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之间的争斗,会这样惨烈,甚至连她也计算在其中。

而父亲,也竟然是他的手下去袭击的,想必也是他下的命令。一个是丈夫,一个是父亲,她能如何?他与父亲之间有那么多过往,如何都不能算错,只是,夹着她在中间,有口难言。也是现在才理解了父亲为什么要说那句不要怪他。是不能怪他,怎么怪呢?父亲去世时的哀痛她是明白的啊,当日他也是受了这样大的痛苦的啊!只是,心中再想得明白也还是难忍那丝难过与疼痛,绞在心里,让她觉得无力。脑子里乱乱的,只是觉得茫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

那么多的种种慢慢联系在一起,她才理解了当日初到丰原时他为何是那种态度?落寞着的冷淡,刺得她心里只是一阵阵抽痛。可彼时他心里定然是更加痛苦的。原本一直不愿意相信他娶她是因为姥爷家能给予他的支持,可现在看来,哪怕他真的是爱她的,国恨家仇的时候也是不会娶她的,唯一能解释他娶她的原因也就是姥爷给他的支持了。身家利益面前,原来爱情与仇恨都是可以忽略的,微不足道。

眼泪不由得就这样下来了。容容抱着膝盖缩在沙发上,微微地抽搐着,她该怎么办?

郑炯回来时已是午夜,管家和守夜的下人们又是一阵忙乱。因闻着他周身都是酒气,众人也都屏息静气,谁都不敢有半丝差错。郑炯却是一副平静的样子,看着镜子中微微涨红的脸,该死的脑中竟然仍旧这般清明。

才回到书房心中便已忐忑到难受,只得又一次克服了心中的那丝阻挡去看容容。门把被慢慢扭开,希望她已睡熟,并不知道他的到来。仍是熟悉的咔嚓一声,心中无尽怅然。目光极处,却是空落落一片。馨红的床单仍然铺得无一丝褶皱,心内猛地被荡了一下。容容不在,她竟然不在。种种可能突然涌入脑海,此时才觉得那酒气上来,突然似发狂般地叫管家。他声音很大,是已经发了极大怒火的症状。

管家匆忙跑来,却看见司令正立在卧室的床边,屋内并没有开灯,只瞧见他的轮廓,却觉得此时的他像发了狂的野兽。也来不及思考为何司令回了卧房,只得战战兢兢地应了声,然后去开灯。开的是靠窗的小书桌上的一盏小台灯,夫人今早不知为何不去书房看书,只让他们准备了盏台灯放在这里。她凑着那台灯坐在那里,只是发呆。这样瞧来,定然是司令和夫人闹了脾气。管家不由心内有些计较,年少夫妻啊,真跟过家家似的。司令又是年轻气盛的人,夫人那性格,也就只有忍气吞声的分。对啊,夫人,夫人?司令立在床边,可床上却仍是早晨彩凤叠好的样子,并未改变。夫人明明回来的呀,怎么又不在了?难怪司令会发如此大的火,心内不由也焦急起来,只是小心地看了眼司令,道:“夫人下午回娘家了,傍晚的时候回来的。掌门的也没有谁瞧见夫人出去,我这就给您找去,夫人定然还在官邸里。”

整个官邸顿时忙乱起来,灯一盏盏被打开,下人们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些还带着朦胧的睡意,只是纳闷夫人怎么失踪了?容容听着那一声声叫唤,只是觉得无力答应。她整个人蜷缩在高大的沙发里,大家都想着往隐蔽处找,谁也没注意到她就在沙发上。她听见他回来,也听见他喊管家的声音,那么大的声音,她知道他生气了,可是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她不过是不见了,她不过是他权宜之下娶回来的,他们之间可是杀父之仇。哪怕心中再缱绻,哪怕仍旧难以忘怀,可是他们中间隔着的太多,而那些太多又是她难以不去介意的。

她还是被他找到了。他慢慢地踱步到楼下,一眼就瞧见了沙发阴影下的那个人,如同受惊了的小兽,蜷缩在角落里,眼眸里都是警惕和戒备,就那样瞅着他。对望良久,他看到的也只是她眼中的那丝逃避样的闪躲,心中不忍。人都说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可如今,这相顾,不过咫尺,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难以逾越。

“你都知道了?”他问。

她并不回答,盯着他的眼睛,只问:“为什么要娶我?”话才出口,便发现原来自己最在乎的竟然是这个,她竟然那么急切地想知道他为何娶她。可是,又何必问呢?苦笑了一声,“算了,姥爷和舅舅给你开那么高的价码。仇恨,怎敌得过身家利益?”

他喝过酒,反应比较慢,等到醒悟她话里的意思,早已按捺不住,吼道:“我说过多少遍?不是,我郑炯才不是。管他什么身家利益,哪怕今日不是手握重兵,挟天子令诸侯,哪怕今日是身败名裂,人人得而诛之,我也会娶你。没错,你父亲是我的杀父仇人,可那是你父亲,不是你。当初娶你的原因是因为姥爷说我若不答应娶你他们只好把你送回泰州让你嫁给颜汉卿。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嫁旁的人?”一通话吼完才醒悟自己的失态。

容容瞧着他已经通红的双眼,心里竟然有了一丝暖意。他周身酒气袭来,她只觉得有些迷乱,嘴中喃喃道:“可如今你是我的杀父仇人……”

他仿佛被晴天霹雳打中,只是怔愣着。

容容摇了摇头,默默地起身上楼。裙脚擦过了他的腿跟,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生怕她就此从自己的身边走掉。他没有转头,“不要离开我。”命令的语气,却因为酒后嗓子哑哑的,说得有些不清不楚。

她转头看他,竟然意外地看到他白色衬衣领子上贴着的酒红色口红印子。本来已经略为平复的内心竟然又震荡起来。本来想着父亲临终前说过的不要怪他,渐渐地将所有的事情忘记,回复到以往的日子,却看到他寻欢的证据。她以为他心情不好借酒买醉,可原来他却是醉生梦死于红粉场中。心内苦笑,不是不知道,也听哥哥说过他以前是什么样子,原以为他早已改了去,却不想如今这种时候他仍是这样。心中激痛,只是狠狠道:“如今我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他不想她仍是这样回答,扭头看她,手上的力道不由收缩。她的目光却只是扫在他的颈中,他以为她不想看她,手上的力气更大了起来。他恨不得掐死她,却仍是撒了手,因为注意到她并不喊疼,只是用牙齿紧咬住下唇。殷红的嘴唇被她咬得惨白起来,心中仍是不忍,不忍她如此对待自己。

见他松了手,容容也只是平静地转身上楼了,身后有他的声音:“不管你信不信,我决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沁凉的水扑在面上,酒气渐渐有些退去了。他只是不明白,他们之间为什么会成了如今这种样子。那些仇恨是刻骨的,他心里对她的那份爱更是铭心。望着镜中满面水珠的自己,郑炯忽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无力。

忽然瞥见了衣领上的口红印,他心下一惊。继而想起了方才容容一直盯着他的衣领在瞧,他只当她不愿意看自己,没有在意,却原来……心里已经不知道是喜是忧,喜的是她竟然还是在乎自己的,忧的是这口红印,他确实没有办法解释。心下惴惴,最终还是去敲她的房门。几声过后,她并不应。他只得自己扭开了门进去。

容容听得开门声,忙一把抹去眼泪,装作不在意地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抬头间瞧见了他进来,已经换过了衬衣,头发上被水浸湿,一缕缕地竖起,眼圈发红,像被激怒了的野兽。说话却是极其温柔:“你还没有睡呢?”仿佛他们之间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仿佛那一切的一切都不存在,就是那么稀松平常地问一句话。她觉得眼睛里又滚烫起来,似乎有泪水要忍不住流下。

他看见了她通红的眼圈,心里不忍,上前说道:“今天被总统他们拉去喝酒,只是场面间应酬,不要在意那劳什子印子好吗?那些都是大家开玩笑说我这样回家一定会被老婆赶出家门,然后故意画着玩的。我本来不当个事已经忘记了,不想被你看到真的就生了这么大的气……”这是他第一次对她撒谎,心里难免有些不安,盯着她脸上每一个细小的表情,生怕自己哪句话让她怀疑了去,说着慢慢半蹲到她面前,伸手去摸她脸颊没有被拭干净的泪水,“原谅我,好不好?”

容容觉得脑海里有些懵,他说的都是不相干的事。他的父亲和她的父亲的死似乎都被他抛至脑后,仿佛她与他生气只是为了他领口的口红。他用渴望的目光望着她,让她觉得似乎他只是一个打碎了水杯的孩子,等待着母亲的原谅。可这打碎的何止是水杯?没错,她是自小因为母亲的缘故一直对父亲有些怨念,可那是她的父亲,血浓于水。更何况,父亲对自己也并不是不好,只是太由着自己的一己之见而已。思绪翻乱如麻,她已不知道如何是好。可他还半蹲在她面前,指尖的温度灼烧过她的面庞,让她不得不去面对。忘记了去掩饰,泪水又淌了下来,快快地滑过,直落至他的手指。

****的感觉让他不由抽回了手,那是她的眼泪。他曾许愿要她一直都高兴快乐下去,可是带给她眼泪的人竟然是他,竟然又是他。心中莫名的酸楚袭来,讪讪地放下了手,“我……先出去了,你早些休息吧。”他有些尴尬地说着,然后僵硬地站起身向外走去。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见容容说:“父亲临终前跟我说让我不要怪你。”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他的心里隐约燃起了希望,让他觉得她会原谅他的,“休息吧……”心中的大石似乎已经开始有了着落,让他长舒一口气,话也说得轻松起来。

而她看着他的背影,只是在想,自己是否真的可以放下一切,原谅他?

容容彻夜未睡,一早便听见外面他离开的声音。其实想了一夜,能想到的种种理由都是原谅他的理由,心里不觉累了。刚想洗漱睡下时却意外地接到了刘琦昌的电话。他声音恭敬:“夫人,司令的侍从官程平原要见您,想要我引见一下。”

容容有些诧异,她并不像其他的那些官太太们对丈夫的下属有多熟悉,仅仅是刘琦昌见过数面。其他的下属要见她又是什么道理?心中疑惑,却也不好推拒,应承了下来。

才过了晌午,刘琦昌便带着程平原来了。她下楼时看见他们两人坐在客厅里,程平原有些拘谨,刘琦昌却是有些手足无措。见容容下楼两人不约而同站了起来,却都不说话。容容也觉得尴尬,问刘琦昌道:“有什么事情吗?”

刘琦昌有些迟疑,然后才说:“是平原有话想跟夫人说。”

容容纳闷地又看向程平原,身体很魁梧很质朴的一个人,在见到她之后反倒没有了刚才的不适,而是十分坦然地直接说道:“夫人,傅总理是我和我的两个属下去暗杀的,少帅之前并不知情。所有的罪责都由我程平原一人承担,请夫人不要怨怪少帅!”话一说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腰间抽出一把手枪往自己脑袋上顶去。

容容一时被吓傻,只听见一声巨大的声响,然后便是一双睁圆的双眼和喷溅而出的鲜血。一时间思绪早已不再清明,只觉得天旋地转,往后倒了下去。依稀听到刘琦昌有些伤痛的声音叫:“平原……”而后有侍从飞快地步入跟前挡在她身前。

她一直昏昏沉沉的,偶尔间可以听到明旭的声音。听到他怒气冲天地跟刘琦昌说着:“谁让你带他来的?”又仿佛是他在问医生:“她到底怎么样,有没有事?”不能说,不能动,却知道他此时有多么火急火燎的。心里其实是感动的,他还是这样在乎她的,不是吗?她想张口,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话,隐隐地觉得憋闷,又睡死过去。

等再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睁眼时看见他守在床边半眯着,两个丫鬟靠着墙站着就睡着了。她伸手去抓他的手,忽然感觉到了真实。似乎那些温热的触感从手上传来,热了她的心。

他立刻睁了眼睛,伸出手臂揽她在怀里,“你终于醒了,好些了吗?”

她喃喃:“明旭,我怕……”一切都有了依托,只有在他怀里才这样的安心。那些在眼前抹不去的血腥,只有在他的温暖里才能忘掉。

他只是紧紧地搂着她,将她贴在胸口,不住地说:“别怕,别怕……”他实在气愤,气愤平原居然无视他的命令再不准提他们自己擅自行动去攻击傅江白的事情,更气他居然在这样不被尘世浸染的容容面前自杀。她是多么脆弱的一个人啊,怎么见得了这血淋淋的场面,他居然敢……知道消息时他简直暴跳如雷,可偏偏又不能发作。

对于平原,他是自己多年的下属和兄弟,他并未料到他会用这么决绝的方式帮助他换回容容的原谅。可是容容呢,他实在是不忍心她直面这些鲜血,他只想把她保护在温暖的家里,独自去承担那些风雨。看着她胆怯的目光,心底里不由微微抖动,他收紧了双手,吻不断地落在她的发间,“都过去了,别怕……”

他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和安全,那些安心的感觉让容容不禁流下泪来。有些感怀,有些舒心,她不知道她还能在他的怀抱里呆多久,那样温暖的感觉终归会离她而去的啊。患得患失的心情涌上的时候,就那样轻易地流下泪来,因为怕留不住。隔着那样多的东西,留得住心,可是却留不住人。

一个月后,丰原姥爷家捎来信说琉璃嫂子生了个大胖儿子。容容思索再三,借着这个事跟郑炯说要回丰原住一段日子,一来去姥爷家小住陪陪嫂子,二来散散心。听着她的理由,郑炯没法拒绝,答应了,只能期盼着她可以真的想开。

重新踏上丰原的土地时,容容只有满腔的感慨。那些过往一幕幕都在眼前慢慢地闪过,这里有太多他和她之间的记忆,让她甚至不敢去触碰。见到亲人时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姥爷他们都诧异她为何如此,只是心肝儿心肝儿地叫着,却束手无策。倒是官思宇忽然道:“是否郑明旭欺负你了?他待你不好?”

容容摇头,却仍是哽咽着不说话。

思宇直道:“到底是为什么哭成这样啊,你这不是要急死我们?”

容容诺诺:“我想姥爷姥姥舅父舅母还有哥哥嫂嫂了。”

一屋子的人这才莞尔,“你这孩子,这不是见着了吗?哪里要哭得那么凶?”

她也不说话,不说她都经历了些什么。经过了这么多辛苦路,再回首望最初的幸福,心内积霜已久,不由潸然泪下。

就这么住了下来,每天陪着琉璃看小孩子,似乎无忧无虑,只是还是会想起他。隔开了就不由得惦念,可是一想到那么多纷乱的事情,她就又退缩了。宁愿一直呆在丰原,就这么像乌龟一样窝在壳里,不去想前方有什么需要她面对。

新化三十三年十二月,日寇入侵北地。未待守军做出反应,丰原就已陷落。日寇来得突然,一时间乱了****的阵脚。郑炯忙调集军队拒守开远,两军立刻对峙开来。因为通讯线路已经被切断,他联系不到容容,只是希望官家还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她。

整个丰原城里笼罩着恐怖的气氛,官老太爷不由叹道:“我这一辈子,什么没见过?西鞑入侵,王朝陷落,然后革命党没日没夜地打仗和争斗,没想到老了老了,竟然又遇到东洋鬼子来闹事了。”众人都不敢吱声,只是默默地听他唠叨。

容容心里早已没了主意,他此时一定担心极了自己。日寇武器先进,两军对峙他本来就先输一筹,若是再因为自己在丰原成了他的拖累,她简直想都不敢想。原本陪着她来的侍从们早已换下了军装,只穿老爷家仆人的服饰日日守在她身边,可是丰原守军里毕竟也有知道她来丰原的事情。若是哪一个泄露了出去,拖累姥爷家不说,光是要挟他一点就足以让她觉得不安。

不出三日,日寇果然找上门来。那武官却是极客气的,用生硬的中国话说:“敝上想请郑夫人过府小住几日。”

舅舅先出来推拒,“郑夫人是我官家的人,不劳尊上代为照顾。”

那武官只是笑,“这个是命令,请不要让我为难。”说着一使眼色,后面有日本兵上前挟持住舅舅。侍从们也赶忙上前护住容容,整个形势剑拔弩张。那武官又说道:“这里果然还有郑先生的士兵,如果官先生不交出带武器的士兵,那我们可是要不客气地搜查了。”

容容眼见他要祸水东引至姥爷家,只好自己开口说道:“我随你们走便是,不过这些不是我们司令的士兵,只是随身侍候我的人,不要为难他们。”

那武官欣然点头,“一切听凭郑夫人的。”

许多日过去了,容容被他们关在原来郑家丰原官邸的顶楼里,完全被软禁起来。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全都不知道。只是希望自己不要给他带来太大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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