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林寒安以为将苏远带回家吃饭不就是多双筷子的事情,哪里知道他是这么会来事儿的人。
离她的家还有一小段路的时候,苏远就将车停在超市面前,没有提前给她知会一声便下了车。她怀着好奇的心情等了好一会儿,他才大包小包地提着回来。
林寒安只是稍微瞥了一眼,全是一些中老年人吃的用的。
她警惕地看着苏远,嘴里不无嘲讽:“苏远,你这是想干嘛,我老爸老妈都是正直得不能再正直的人了,你想贿赂他们门都没有。”
苏远握着方向盘的手僵了僵,撇了撇嘴:“你能不能不要总把人心想得那样险恶,我初次登门,出于礼貌也应该给叔叔阿姨买些东西。”
林寒安想了想,他说得确实没有错。可看着他那张难得春风得意的脸,就觉得有问题,可问题出自哪里她就不得而知了。
通常来说,林爸林妈总会有个人在家里,所以林寒安打小便没有带钥匙的习惯。利索地按了几次门铃,门才打开。
林寒安才瞥到老爸英俊的面孔一眼,原先站在她身后的苏远没有绅士风度地挤到她的身前,还十分顺手地将手上一大堆东西全都扔到她的手上,抱着她爸跟见了亲爹似的。
嘴里还特欢快地叫着:“叔叔,真高兴见到你。我是安安的男朋友。”
林寒安在完全没有准备的前提下心里一阵恶寒,动作都有些停滞。
原来这小子在这里等着她。
林爸和林妈一样,都渴望林寒安能什么时候带个女婿回来,要是能直接带个大胖孙子回来就再好不过了。
可林爸还是比较有理智的,用求证的目光看着她。
林寒安带着歉意,对着他摇了摇头:“他就是我常跟你们说的苏远,老爸你别理他,他刚从美国回来,那股热情澎湃的劲儿头还没有过去,礼仪之邦的谦逊有礼还在越洋的过程中。”
林爸恍然大悟,立马推开了热情的苏远,小小失望过后觉得事情或许还有转机,便鼓舞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原来你就是小安嘴里常念叨的大哥啊。这些年多亏你照顾小安了,真是得好好感谢你。”
苏远转过头来,愤恨地看着林寒安。
她故意忽视他吃人的眼光,将手中的东西抬高到与他视线齐平的地方:“看什么看啊,大哥过来帮小妹拿东西了。”
苏远愤慨归愤慨,还是低眉顺眼地过去拿东西。
林爸颇具威严地瞪了林寒安一眼,那意思就是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人家一客人就应该是座上宾,你个做主人的得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怎么能让人家忙活呢。
于是林爸便将苏远推进去了,留她一个人在门外,爹都已经不疼了,她没办法只能拖着重物跟着后面进门了。
林寒安认识苏远这么久,还真就没有将他看出来,他平时话少装酷的样子和现在这唾沫横飞的样子简直不是一个人。
不光是老实敦厚的林爸,连聪明智慧的林妈都被他唬得团团转,结果他们聊开了,晚餐的任务就毫无疑问地落到林寒安的头上了。
林妈买了多少菜,林寒安就做了多少菜,手脚麻利,倒是也没有花多少时间就做好了。
他们三个不知道到谈论什么谈论得这么起劲儿,互相往对方身上喷着唾沫星子。
其乐融融的样子看得林寒安都有些羡慕了:“林家老头子和老婆子,还有那个外人,你们还要不要吃饭了。”
林寒安因为心里不爽,只是随口一说,便收到两道恨不得吃了她的尖锐目光,林爸林妈的立场已经很明显地偏向苏远,她低下头赶紧往嘴里趴着饭,一阵感慨,她真的是亲生的吗。
苏远嘴特贱地将老人家吹捧得高高的,那些恶心煽情的话让她这个亲生闺女都说不出口,他却说得顺溜得像是排练了无数次一样自然。
林妈也毫无自知自明地尽数收下来自苏远昧着良心的赞扬。看着苏远对付两个老人游刃有余,林寒安恨不得将手里的碗扣到他的头上。
饭间,林妈还多次明里暗里地示意林寒安,苏远是一个不错的女婿人选。林爸更是很好地履行了他要好好感谢苏远的承诺,两个人跟酒逢知己千杯少一样,林爸豪气不减当年,一个没有收住当晚直接把苏远撂倒在饭桌上。
林妈积极地张罗着为苏远收拾一间客房,被林寒安言行如一地阻挠拒绝了。苏远的酒量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那么一点酒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哪里那么容易就醉得人事不醒了。
虽然她的心里跟明镜似的,可林妈糊涂啊。她的小胳膊始终没有扭过林妈的大腿,苏远顺利被安置进楼下的客房,她还被林妈按在沙发上说教了半天,最后还是林爸喝醉酒,大发善心推着喋喋不休的林妈上楼去了。
一边上楼梯,林妈还在不可置信地念叨着:“老林,这是咱们女儿吗?以前小的时候看到路边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就伤心老半天,怎么出个国就这么没有同情心了。”
林寒安指了指床上睁开眼睛的苏远,气呼呼道:“我怎么就没有良心了。我还把我的被子都分一条给你了。”
苏远得寸进尺:“这个枕头太低了,再给我一个。”
“再给你一个是吧。”林寒安笑得诡异,一个轻松的高抬腿然后落下,目标是苏远的肚子。
随即传来惊世骇俗的呼痛声。
在如此刺耳的声音里,林寒安清晰地分辨出老妈气势汹汹下楼的声音,赶紧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