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是周末才来看林寒安的,和他一起来的还有莫欢。
林寒安若是没有一丝理智尚存,她肯定会拿着扫帚将两人赶出去的,真是不让她安生。
他们来的时候,苏远出去帮她买饭了,她无聊正好在看着小说,还一边大口大口地啃着苹果。
莫欢提着漂亮的水果篮在她眼前挥舞:“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只买了些水果。”
林寒安将脸偏到一边,没好气地说道:“我什么水果都不喜欢吃。”
陆言玩儿味地看着她手中的苹果。
林寒安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将手里只啃了半边的苹果扔到垃圾桶:“这是我这辈子吃的最后一次水果。”
她心里惋惜着那剩下的半个红苹果。
莫欢大方地说道:“没事儿,不喜欢吃那就当做工艺品看吧。”
“那这工艺品也真够丑的。”林寒安小声嘀咕了一句,又问她,“陆言来看我是因为上司关心下属,不知道我和莫小姐无亲无故,为什么会来看我?”
莫欢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无措地看着陆言。
陆言说:“我准备来看你的时候,莫欢刚好来找我,知道我要来看你,她便跟着来了。”
林寒安不否认她有借病卖疯的嫌疑,说起话来也咄咄逼人:“陆言,可我还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
陆言对于林寒安的咄咄逼人显得有些不耐烦,目光灼灼。
莫欢低着头,小声道歉着:“我不该跟你拼酒,对不起。”
林寒安这个人向来是吃软不吃硬,莫欢已经这样低声下气了,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如果接受她的道歉,前面就变成了她在无理取闹,如果不接受她的道歉,她还是在无理取闹。转眼间,林寒安就从有利的位置变得左右为难起来。
苏远一回来,便看到陆言和莫欢,他只是礼貌地笑了笑:“你们也来看安安了。”
陆言听着他把林寒安说成所有物的语气,心里很反感。
忽略心里的异样情绪,他直接问苏远:“我知道问林寒安她什么都不会说,所以问你,她那天是怎么了?”
苏远将打包给林寒安的红烧排骨饭递给她之后,她也就不管病房里还有陌生人在,用发绳将散开的头发绑起来,然后就不顾形象地吃起来了。
苏远坐到她的近旁,说话绵里藏针:“陆总你多心了,安安没什么大事,她只是比较任性,明明知道自己酒精过敏,还忍不住多喝了两杯。”
林寒安转过头瞪了一眼苏远,前面铺垫了那么多,结果还是将她酒精过敏的事情说了出来,还让她来不及阻止。
苏远收到林寒安警告的目光,讨好地给她捶着背。
林寒安无所谓地说着,吃着美味的排骨饭却是味同爵蜡:“陆言,你别想太多,我只是想做一个称职的助理。我也知道苏远来之前我撑得住,毕竟我不傻,还不会拿自己的命来换你那个重要的合同。”
陆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甲也深深陷进肉里,却感觉不到半点疼。
他难以想象,林寒安究竟是忍住多大的疼痛喝下那么多酒的,那时候她一定想有一个人带她离开,可是他却为了一个合同,和那天的所有围观者一样,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眼睁睁地看着她倒在他的怀里。
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只要一说话就明里暗里地呛声,索性各自沉默。
陆言和莫欢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走之前,他站在门口背对着林寒安驻足了一回儿,像是在做心理斗争,林寒安期待着他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可最后她还是失望了,陆言只是顿了顿,便大步踏出了病房。
苏远十分信奉医生的话,让林寒安一定要在医院呆上几天,可她除了身体虚弱了一点,依然是能动能跳的,苏远就是要那么大惊小怪,把她当做是大病初愈的病人。
苏远和罗宾洁轮流陪在她的身边,喂她吃饭,扶她上厕所,讲故事哄她睡觉。
这哪里是在照顾病人,林寒安倒是觉得在照顾智力出现病变的儿童,而且还不允许她反抗。
林寒安隐隐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她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医院里的护士们都说她很幸福,有一个又帅又温柔又体贴的男朋友,还有一个高贵大方的姐姐。
林寒安也不解释,只有她知道其实苏远比男朋友都要好,而洁儿早已经不是她姐姐那么简单的关系了。
在他们两个人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林寒安恢复得很快,两天之后就面色红润有光泽。
林寒安趁着两个人交接班的时候,拉着苏远的袖子左右摇摆地撒娇:“亲爱的苏远,亲爱的洁儿,我都要闷死了,我要出院。”
这已经不知道是她多少次请求他们两个让她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不行,医生说还有三天。”苏远完全不受干扰,淡定地说,“你是知道我的,其他事情都可以答应你。关于你健康的事情可由不得你。”
罗宾洁也将头偏向一边,故意装作听不见她说话。
Ok,她举白旗投降,她放弃了,好好睡几天,多大的事儿。
见林寒安乖乖的躺到床上,罗宾洁便离开了,苏远在旁边削苹果,他的技术是越来越高超了,削出来的皮又长又细。
转眼间,他便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然后坐到床边的凳子上:“安安,我马上要回美国了。我也就不用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了。”
林寒安想起那天罗宾洁跟她说的那些话,一时间喉咙涩涩的:“苏远,你很好,真的。”
苏远的目光有一种看透人心的力量:“有陆言好吗?”
“有。”林寒安回答得很果断,“他很喜欢讽刺我,也不够体贴温柔,可是我喜欢他,这是我从十八岁就知道,并且一直在实践的事情。”
苏远苦笑着,眼神中有些恨意:“安安,你说话可真狠。”
林寒安不知道该怎样来安慰他:“如果我可以在遇见陆言之前先遇见你……”
“别这样说,只要你不幸福,我就带你走。”苏远俯下身子亲吻着林寒安的额头,“我走的时候,别来送我,我怕我会忍不住留下来。”
以前苏远不说,也没旁的人告诉她,她便心安理得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将他对她的好尽数归到哥哥对妹妹的疼爱。
现在她不能再欺骗自己,她知道苏远对她的感情,那么重又那么轻,他总是不想让她觉着欠着他,却因此让她冥冥之中欠他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