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心急了……提起馄饨摊子你眼里甚至有些惊喜。便是我不提出吃东西，你也会诱我去的，是吧？”“不错，这是我们的计划之一。”
“天上客的那个暗器，的确是一大杀招。想必是你感觉到那暗器对我造不成威胁，这才替我挡了……便是不能获得我的信任，能使我放松几分警惕也好。”
老刀眼里的光渐渐暗下去，“不愧是司马空城的弟子，心思缜密无匹。”
老刀说完这句便没有再说什么，再说也只是徒劳。
“你也有资格直呼他的名字？”
又过了许久，久到天将黎明，久到在场众人都有些发寒，平静的声音才又响起。
“太傅的死，你们参与了多少？”洛青拂看着这三个人脸上的惊讶与茫然。“看来你们还没有资格参与这样的事情。”声音从头到尾，没有起伏。
“我不杀你们。”洛青拂微微一笑，那笑竟有些惨然和森寒。满心的伤口在夜里开出幽白的花朵。四个手下似乎颤了颤，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便听洛青拂轻声道，“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不管他藏得多深，躲得多好。司马空城的徒弟，会找他报仇，凡他所想，我必毁之，凡他所欲，我必夺之。”向来圆润的声音无比沙哑，里头压抑着层层叠叠的痛和悔，“五年。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不死不休。”
不大的声音被夜风吹得破碎，洛青拂垂下眼，掩去情绪。
以后，真的只有我一个人了。
寂寥夜色下，那身影如此单薄。
天上客，三楼，织金幕内。一只手从一叠纸中抽出一张来，那手骨骼匀称，精致如玉髓。虎口处虽有薄薄的茧子，然而还是看得出，这手是常年养尊处优的人才能拥有的。这只手上捏着一张纸，上头赫然写着一个“青”字。字写得规规矩矩，没有半点潦草的痕迹。不狂放，不张扬，不软弱，也不刚强。看起来毫无灵气，像是凿碑人按照最完美的笔迹一下一下凿上去，毫无生命的温度。
“小黑，你说主子能看出什么？”“大抵能看出这人武功深浅。方才那人指上功夫可不得了。”
“小黑，你说主子看出来了没？”“大抵是没有的，你没见主子一直皱着眉头？”
“小黑，你说主子为何对那人这么感兴趣？”小黑皱眉回想了一下，方才那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说是男子，容貌太过艳丽。说是女子——哪个女子眉间能有这么深的戾气。站在那里便是极北之地一方冰岩。
转眼却是姿态风流，翩翩少年。
“大抵是主子发觉这人容貌风度堪与他比肩，想招揽他，或者杀了他。”小黑说晚，还点了点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大抵他是没有发觉他主子的眼角抽了抽。
“方才那人真和司马空城有关系？”“找岑三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岑三的嘴巴比蚌壳还紧。”“那就叫人看着他，等那人再来找岑三，捆了再问。”“好主意。”“嗯，就这么定了。”
昂藏的男子听着两个属下的对话，眼神却落到了极遥远，极遥远的地方。
风云将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