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散伙饭被郭杨突如其来的“神经”给搅得不欢而散。
郭杨推着自己的单车,走在回家的夜路上。小镇昏黄的路灯将他的身影拉的长长的,有些诡异。
这已经不是郭杨第一次看见“鬼”了,几乎每一次喝醉都会看到一些所谓“不干净”的东西。
回忆起来,这一切应该从郭杨17岁偷偷喝酒开始说起。
17岁中秋前后,郭杨跟随爷爷魏刚去参加一个乡下亲戚的葬礼。因为路程的原因,不得不留在乡下过夜,幸好郭杨性格开朗,结识了村里的一些小伙子也不至于无趣。
由于丧礼的气氛太过凝重,几个小伙伴将郭杨带出了办丧事的那家院子,在村子后的大草堆旁围坐下来。
畅聊一番后,几个刚认识的农村小伙便叫板郭杨的酒量。当时郭杨也正是争强好胜的年纪,本来没有过喝酒经验的他竟然直接捧着一瓶啤酒灌了下去。一开始还没有什么,可没过几分钟,他就一头栽倒在了草堆里。
当他醒来的时候,小伙伴们已经散去了。他迷迷糊糊的顺着村子后面的小路往回走,可走了很久都没有看到错落的房屋和那一院子守灵的人,郭杨便有些着急了开始不停的喊爷爷,可怎么都收不到回音。
正当他惶恐不已的时候,看到在小路旁的草丛中蹲着一个人。借着月光,郭杨看到那人应该是穿着军绿色的大棉衣,头戴一顶毛织的黑色帽子,此时正蹲在地上好像在挖着什么。
郭杨看了看四周,本应是皎洁的月光却照不到十步之外的景象,四周树影见漆黑一片,只有铲子与泥土碰撞时发出的“嚓嚓”声。
爷爷魏刚在郭杨小的时候也经常用鬼怪的故事吓他睡觉,虽说老师告诉过他这世界上没有鬼,但这时他的心中也不免开始打起鼓来,而更令他害怕的是,一股冰寒正顺着他的天灵盖直洒到他的脚底板。
给自己打了打气,郭杨战战巍巍的对着那背影张口问道:
“师.师傅,问一下小庄村往那边走?”
那身影听到郭杨的问话先是一怔,并没有回过身来,紧接着从哪身影发出一阵语调奇怪的疑问:
“你问我?”
那声音听起来就好像是嘴里含了一口水在说话般。
郭杨一听那人有回应,便回答到:
“对啊,师傅请问小庄村怎么走?”
那个人还是没有回过头来,还是用那种奇怪的声调说道:
“你答应我个条件,我就告诉你!”
郭杨一听有条件,疑惑万分。心说不就是问个路么,怎么还有条件。不过那人没等郭杨回应,又接着说道:
“你带我儿子来看这个,我就告诉你小庄村在哪!”
说着好像用手点了点他刚才挖的那块地方。
郭杨疑惑的向前挪着步子,想看一看那老人说的到底是什么。
来到草丛边,郭杨慢慢探出头去,只见那人身前的地上有个大坑,里面竟然躺着一颗睁着眼睛的头颅!而那头颅,竟然就是郭杨参加葬礼那家棺材前摆的那个老头!
郭杨倒吸一口凉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突然有人用力的推了他一把,他猛一回头,原来是跟他叫板酒量的那个小伙伴,此时这个小伙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郭杨看。
郭杨好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抓着那个小伙伴的衣袖指着面前的草堆喊:
“鬼!有鬼!”
后来,众人在郭杨奇遇的地方找到了一颗头颅,那头颅正是死去老人的。原来老人是被谋杀而死的,家里人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头无奈之下才将缺头的尸体入棺。幸好在下葬前,在郭杨的一再坚持下找到了死者的头颅,也算是死有全尸了。
打从这一次后,郭杨凡是喝醉,都会似有似无的看到一些奇怪的人或“物”,而他也极力的避免自己会喝得大醉。
出了小镇中心地区,大林、胖子便和郭杨分开,郭杨推着自己的单车,心中还是有些惊悸,生怕自己没有醒酒。在离开饭馆之前,他已经用凉水洗了三四次脸,在他自己看来已经是醒了酒。
幸好今晚的月亮够亮,道路两旁的玉米地被风吹出沙沙的声响,蝉鸣蛙叫不绝于耳,这让郭杨放轻松了一些。
可就在他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看到路旁的白杨树后好像站了一个人!
郭杨停下脚步,抓着车把的手都攥出了汗,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个黑影,没敢动。
月光下的树影将那身影衬托的更加诡异,郭杨盯着看了半天,他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心了,那可能只是大树的一部分而已。
可就当郭杨准备再次迈步的时候,那身影竟然动了一下!
“谁!”
郭杨对着那身影喊了一句,不过这一句谁脱出口,他自己都感觉有气无力的。
若是哪家不长眼的小流氓或者是恶作剧的人,郭杨倒也不害怕,怕就怕那家伙真的是鬼。面对这种神乎其神的东西,就算是拳王泰森可能都没有办法对付!
此时郭杨心中已经认定那东西就是鬼了!反正自己贱命一条,今天就跟这个东西拼了!
“奶奶的!是人是鬼出来跟小爷我过过招!”
说罢手中握着的车把一松,那单车便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郭杨撸起半袖,心中虽忐忑不已,但还是做出了迎战的架势。
没想到那身影轻轻一抖,好像嗤笑了一下,随后撇给郭杨一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来:
“你应该去当兵!”
说罢,那身影一闪竟消失在了树后!
郭杨站在原地愣了半天,盯着那身影消失的地方,最后竟不自觉的笑了,对着那身影消失的地方自言自语道:
“潘子,你怎么想到会让我去当兵?”
郭杨认为那就是死去同学潘子的鬼魂,在与他做最后的道别与嘱托。
回到家时,时针正巧落在9点处。
子熙从自己的房间内抻着懒腰走了出来,正巧撞见郭杨。
郭杨嘿嘿一笑,小声问道:
“小姑奶奶,吃饭没?”
子熙看了看郭杨,撇给他一个厌恶的眼神,说道:
“一身的酒气,小心爷爷见到又要打你!”
正说着,魏刚披着衣服从房间走了出来,看到郭杨站在门口,鼻子动了动,骂道:
“小兔崽子,刚长翅膀就跑出去喝大酒.”
下面的话还没说,郭杨忙插嘴道:
“爷爷,亲爷爷,我这不是毕业了嘛,同学聚会难免喝点,没喝多您老别动手!”
边说边露出一脸灿笑,一旁的子熙看到郭杨这幅贱兮兮的样子只能捂着嘴偷笑。
魏刚一撇嘴,说道:
“老子我今天心情好,懒得揍你。你俩跟我进来,我有事说!”
说着自顾自的进了房间,郭杨看了看子熙,两人相视一笑,跟着魏刚进了房间。
房间内灯光昏黄,家的温暖将郭杨之前的寒意驱散的一干二净。两人坐在破旧的木椅上,看着魏刚在柜子里翻腾了半天,捧出一方木盒。
魏刚小心翼翼的将那木盒子打开,在里面翻找着。郭杨看着这个木盒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片刻后,魏刚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这张照片已经有一些年头了,还是那种黑白颜色的。
魏刚小心翼翼的将那木盒子盖住,将照片拿在手中看了半天,眼中竟然泛出些许泪花。
郭杨子熙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点了点头。子熙便走到魏刚的身旁,搂住魏刚的胳膊问道:
“爷爷,这是谁的照片啊?”
魏刚眨巴眨巴眼睛,让眼泪没有流出来,然后将照片递给身旁的子熙,缓声说道:
“是你们的父母。”
一听是自己的父母,郭杨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窜到子熙的身边,抢过照片看了起来。
黑白的影像已经有些泛黄,但可以看清照片上有五个人。
中间一个个子不高,应该说很矮,比他两边的四个人都要矮一截。戴着一副眼镜,样子看着很和蔼。他的手中还捧着一块巴掌大小的东西,半月形状在太阳光下还反射出一丝微光,应该是一块玉片。
他左边站着一对夫妻,都很年轻,好像只有二十出头。丈夫的脸上扬着灿烂的笑脸。
小个子的右边站着另一对夫妻,其中男人年龄稍大些,身材挺拔但眉宇之间总感觉有意思忧郁。而他的妻子则比较年轻,好像很开心,双手搭在了丈夫的肩膀上。
郭杨看到右边那对夫妻的时候,泪水不自主的从眼眶中流出。那照片上右侧站着的夫妻正是他记忆中的父母。而在郭杨的记忆中,父母的样貌已经模糊到只有称谓了。
再次看到自己的父母,郭杨显得有些激动。而一旁的子熙好像被他感染了一般,泪水不停的在眼眶中打转。
子熙指着中间那个矮个子的问:
“爷爷,这个人是谁啊?”
魏刚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
“这个人我也不认识,应该是你们父母当年的同事吧。”
魏刚缓缓的坐在了炕上,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杨杨,你爸爸是个冷静沉稳的人,若不是有危难,怎么会将你放在我这个老头子这。”
说着魏刚示意郭杨子熙两人坐下,郭杨慢慢的收起情绪。他知道,现在爷爷要告诉他父母的信息了,而这一切不正是他想要得到的么!
子熙替郭杨将泪水擦去,两人坐在椅子上,渴望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爷爷魏刚。
魏刚端起茶缸喝了一口水,仿佛是在压下他心中的忧虑,接着,他便讲起了郭杨父母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