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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启示

熄灭吧,熄灭吧,瞬间的灯火。人生只不过是行走着的影子——莎士比亚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父亲,是在我还在北大执教的时候。

那个时候你父亲比别的同学年纪都要大几岁,当时看到他的时候他刚刚从越南战区复原回来,军绿色的衣服上还挂着一枚金灿灿的勋章,脸上总是堆着笑容。但怎么闻他身上都好像带着一股血腥味。”

魏刚眼睛呆呆的看着前方,已经陷入回忆之中,慢慢的对郭杨和子熙诉说着往事。

“当时我的儿子,也就是子熙的爸爸魏小飞也在我的建议下靠近了北大考古系,而你的妈妈杨小青与他们是同届的学生。

当时你父亲算得上是考古系文博院的一个顽劣份子,仗着自己上过战场天不怕地不怕的,没少给老师们添乱子。当时只有你母亲能够治得住他,你母亲身上好像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也就在那个时候,你父母开始产生了感情。

但我没等到送他们毕业,便在一次意外中受了伤,导致长期不能继续执教只能提前退休。两年后我听说你父亲竟然在考古学术领域有着不俗的成绩,后来甚至参加了当时轰动的故宫文献馆的修缮工作

在你叔叔魏小飞当年给我寄来的信中可以了解到,在修缮故宫文献馆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个古代秘密,并在继续的探究中发现了更多的细节,但他的来信并没有告诉我究竟发现了什么,只说会在谜底揭晓之后给我一个惊喜。

可就在我满心以为他们会顺利的震惊考古界的时候,突然有一天你父母带着你和你哥哥来到了我这里”

说到这里,郭杨马上意识到不对劲,在自己的记忆中从未有出现过一个哥哥,于是马上插口道:

“爷爷,你说我有一个哥哥?我怎么不知道?我父母为什么没把他也留在这里!?”

魏刚捋了捋胡子,叹声道:

“你当时不过两岁而已,只知道哭。那个时候你哥哥郭麟已经五岁半了,如果不是你太小,你父母也不会把你留在我这里。”

听到这,一旁的子熙也疑惑万分,插嘴道:

“爷爷,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们将我哥留在这里的?为什么我爸也失踪了?”

魏刚听到子熙的疑问,眼中光芒骤变同样闪现出一丝疑惑,喃喃道:

“唉.我也想知道,当年郭毅小青两个人半夜冒着大雨来到我这里,匆匆将郭杨留下便走。临走前还再三交代如果他们没回来,千万不要让郭杨长大去找他们。”

听到这里,一直在云里雾里的郭杨再也不能把持了,他心中不知积压了多少的怨恨、渴望和疑惑,自打他记事儿以来,便经常看到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父母陪着、宠着。

那些孩子能撒娇能哭闹,而自己却只能在魏刚的教导下将泪水往心里流。

虽说爷爷魏刚和奶奶对自己也是心疼万分,但比起父母的疼爱还是差了许多。

郭杨之前全醒的酒劲一下子好像又涌了上来。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满眼血丝的吼道:

“这算什么啊!带我哥走却留下我?难道我不是亲生的?还叫我不要去找他们,我就要去找!我倒要问问,究竟是什么天大的事情能让他们连儿子都不要了!”

令郭杨更不能理解的是,既然自己还有一个哥哥,那父母为什么能照顾哥哥却不能照顾自己,非要将自己扔给别人养。

魏刚抬起拐棍狠敲了一下郭杨的脑袋,叱道:

“混球!你懂个屁,给我坐下,老子还没讲完呢!”

郭杨被这一拐棍敲得不轻,只能强压住心中的疑愤,呲牙咧嘴的坐下继续听老爷子讲。

“你想知道?我这个当老师的更想知道!考古任务虽然也算是国家行为,但还不至于到隐藏起来。直到子熙她爸的失踪,我才感到这件事情的蹊跷!

你父母失踪后,子熙的父亲就再也没回来过,虽然偶尔来封信,但说的无非是些家长里短的话。直到子熙的出生,我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在我一再催促下,子熙的爸爸终于在满岁之前将子熙带回了东北,没想到子熙他爸竟然跟你的父母一样,直接将她放在了我这里。

当时我一直追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郭毅和杨小青究竟在哪儿,可我那儿子的嘴竟然比铁还硬,任凭我软硬兼施就是不说,只告诉我组织里有叛徒,郭毅的失踪跟那个叛徒有关。

直到有一天他也不辞而别,我才认定,他们一定是在那次考古发现中得知了不得了的事情。而这件考古任务,很可能牵连到一个重大的事件或是一些重要的人物,所以他们不得不隐藏起来保护你们。

再后来我也通过以前的门路打探过,所有相关单位都说他们三人是失踪。我知道事情肯定不会只是失踪这么简单,但以我的能力也无法继续追查下去,只能等待他们自己现身了.”

听到这,郭杨才意识到,之前爷爷不告诉他,是因为爷爷自己也知道得很少。对于爷爷的无奈,他能够理解。但此时他的心中也是堆满了问号。

三人默声不语了很久,魏刚终于先开口道:

“杨杨,你现在还太年轻,如果我放你出去寻找你父母,你不仅找不到他们,还极有可能害了他们。他们故意失踪一定是为了躲避什么人,如果让那些人知道他们的行踪,很可能会给他们带来灾祸。”

郭杨认为爷爷说的很有道理,但自己心中还是不能释怀那种被抛弃的感觉。他现在就好像是大海上的孤舟,飘摇着不知去往何处。

沉吟了半晌,魏刚对郭杨说:

“即便现在让你去寻找你父亲,以你的心性一定会变得事与愿违。不如学学你的父亲,到部队去磨练磨练怎么样?”

一听到爷爷让自己去当兵,郭杨感觉一阵莫名的熟悉,这话好像有人对他说过。

思索了片刻,他突然想起了在回家的路上,树后那个被他当做是“鬼”的人影对他说的话,爷爷的想法竟然和那个人影说的话一样,都是让自己去当兵!

郭杨没有听进去魏刚后面的话,心中只是不断的回想着那个人影。

“难道,难道那个人是我爸!而不是什么潘子的鬼魂?或者说我的父母并没有离开东北,而是一直在我身边默默的观察着我?”

想着想着,郭杨噌的站起身来,匆忙的找出手电筒,在魏刚和子熙疑惑的目光中奔了出去。

一路飞驰,郭杨险些将他那破旧的单车蹬散架,但若真如郭杨所想那般,找到那个人或许就能够找到自己的父母,就算是一丝希望,他也不能放过。

终于在骑行五分钟后,郭杨到达了之前他看到“人影”的地方。

随手将车子仍在路边,冲到那颗树后用手电光在树旁寻找着已经消失的“人影”。

但那里除了伫立的大树之外,只有沙沙作响的玉米地和让人心碎的蝉鸣。

初夏的夜晚凉风来袭,但却无法吹灭郭杨心中的火焰。

手电的光亮闪烁在树影与玉米地间,郭杨凌乱的脚步声惊得草丛里的蛐蛐都停止了鸣叫。

越是疑惑便越是想要追寻答案,此时的郭杨好像已经认定那个人影一定与自己有关一般,拼命的寻找着。

在穿过一层有一层玉米林后,毫无发现的郭杨终于忍不住心中的那股怨怒,对着满是星斗的天空大吼道:

“出来!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就在这,为什么!为什么抛弃我!”

他一边吼着,一边不停的踢踹身旁那些可怜的玉米秆,好像要将这十六年来积累的怨气都发泄到这些只懂得向着阳光生长的植物般。

“你说当兵就当兵?凭什么听你的!你出来告诉我,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那嘶吼声飘荡在夜空之中,夹杂着怨怒与彷徨,惹得树上的鸟群惊飞,村中的黑狗狂吠。

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郭杨从小便自认为是一个男子汉,哪怕是被一群大孩子欺负也是没有哭过。

可就在今天,当他从魏刚口中得知父母的一丝消息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思念与怨恨,两行热泪瞬间奔流而出。

随着年龄的增长,记忆中母亲慈祥的笑容和温暖的怀抱已经变得越来越模糊,若不是今天看到照片,他已经很难忆起那张脸庞了。而至于父亲,甚至连一张脸的记忆都没有。

站在一人高的玉米地中抽泣了片刻,郭杨用衣襟擦干眼泪,收起了心中的那份哀伤。

抬头望了望夜空之上那一轮皎洁,郭杨眼神坚定,似是下定了主意般。

“当兵就当兵!你不就是上过战场立过功么,我也能!”

男儿一字值千金,坚定的话语撇给了半空之上的圆月,好像是下定了承诺一般,郭杨转头向着家的方向行去,迈着坚毅的步子,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的玉米地。

而就在此时,不远处。

在明月照不到的阴影之中,一双耳朵却将少年的话语全数吸进了脑中。

听到那坚定的话语,那被黑暗淹没的嘴角竟扬起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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