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毕业了,李凡想让他帮忙写一首歌,好在毕业晚会上唱。他想拒绝,只是李凡告诉他,“哥们,这是咱们最后一次相聚了,这辈子也许没有下次,希望我们能一起合作一回,也好在回忆的时候有个可以怀念的理由。”
他脑子一片凌乱,哪有什么心情思考。坐在桌子旁边,不停的重写,撕掉,重写,撕掉……
这一段时间,他过的很无聊。孙凯凡住在寝室,也不经常来蹭饭了。谢海琼和吴慧丽还是那么粘,林立和黄悦丹经常在教室复习。他一个人无论走到哪里,都觉得形单影只。就是在1号教室,他也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了。徐倩影已经很久不在这个教室看书了,这也许是她做出决定的一种改变吧。木川如是想。
在毕业离校的前三天,他们班举行了毕业晚会,会上大家回忆着曾经走过的点点滴滴。大多数人脸上都洋溢着欢笑。可是木川注定与这种快乐是无缘的,所以他只是一个旁观者。其实他自己也经常这样想,他与他身边的一切都只是在擦肩而过,至今没有因谁而真正停留过。他在这里的一切,就像他出来时一样,很陌生。他至今也不明白,他在这里是憧憬了,还是退缩了。也许还在做着原地踏步的动作吧。
李凡和他在这次晚会上进行了他们三年来首次的合作,也是最后的合作。一起唱木川写的那首(在路上)。
“今晚将是一个难忘的夜晚,我们在这里相聚,也将在这里离别。”李凡依然抱着他的木吉他,站在台上说着撩拨人心弦的话。
“也许这是我们最后的相聚,也许相会将遥遥无期。但是至少,我们曾经相识过。”他停顿一下,“在这条人生路上,道路漫长,理想遥远,但我想,我们一定会勇敢向前闯,决不放弃。”
大家虽然被他前面的话引入了悲伤的情绪,但他最后的话还是鼓舞了众人。
“下面有请(在路上)的作者为我们说两句。”李凡退到一旁,给木川让出舞台。
“离别的话我就不说了,要不然等会儿我哭起来,你们谁也劝不住。”木川一开口就把陷入离别情绪的人群唤了回来,大家哄堂大笑。
“我要强调一下,这歌是李凡让我写的,也是他让我唱的。等会要是破坏了大家心中的雅兴,你们要是泼水或者丢臭鸡蛋什么的,都冲着李凡来。”说着他指向李凡,众人大笑。
“曾经一个朋友问我:人活着需要什么?我当时不假思索的就告诉他——锦绣繁华;他又问我:那死了呢?我还是没有思考就直接告诉他——风光大藏。他笑笑走开了,没有理会我。其实现在想想,才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拜金。”众人一笑。
“其实人活着有很多事要做,尤为重要的就是感情和理想。我不知道大家会怎样对待这两件事情,我只凭我个人的经历告诉大家,有了梦想就努力实现,有了爱情就努力追求,千万不要犹豫不决。要不然,黄花菜都凉了。”说完,他看向徐倩影。她明眸皓齿,落落大方的坐在那里,不惊不喜。
然后他向李凡打了一个响指。音乐开始——
别问我什么是理想,走在孤单的路上。
风吹我,雨淋我,掺着嘲笑的目光。
人生绝没有从头,不必做无谓反抗。
因为道路漫长,所以才要坚强。
别问我什么是爱情,有时候我也迷惘。
在风里,在雨里,在一次偶然中相遇。
千万不要有怀疑,这是上帝的恩赐。
虽然真情万种,但是爱情却唯一。
没有什么荡气回肠,生活不是江湖。所以平淡和波澜经常是共生共灭的。
毕业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木川把徐倩影约到操场上。因为有些话,他不说出来,怕自己会再也没法对谁倾诉了。他其实想了很多种方案:坚决的——笑笑拍拍徐倩影的肩膀,“一路顺风”。这个被否决了;柔情的——“对不起,我知道自己有多么笨,可是就是无法说出口‘我爱你’这三个字。我一直都以为,我即使不说,你也会明白我心中的想法。”否决;充满古意的——“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否决……想的很多,可总是难以与实际结合。
当徐倩影走近他的时候,他刚想说出那些话,手却不受控制的伸了出来,抱住了徐倩影。这是第一次他抱着她,也将会是——最后一次。
“能不能为我留下?”千言万语,此时也仅只有这一句了。
徐倩影没有挣脱他的拥抱。这是三年来她一直期盼的,虽然她早已经放弃了,但至少这个拥抱还是足够的温暖。她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工湖。想像此刻水面荡漾的微波,想像他们那时候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如果把结尾放在开始排练,也许那将是一个不坏的故事。她如是想着。
木川送她到火车上,挥挥手,转身离开。当离开的火车笛声响起时,他收到了一条来自徐倩影的短信:站在陌生的街头,我若微笑,是我想起了你。
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决堤而出。他回忆昨晚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不会再重头了。”心如绞割。
躺在床上,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排遣心中的哀伤。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昨晚他要交给徐倩影的,只是已经没有必要了。他把纸撕碎扔进了垃圾桶中,只是有一些东西是永远也丢不掉的。纸上写的是——兰花草。
漂浮在空中的兰花草,我不在任何地方。
写你的名字。可当我想起,你时,我眼里含着眼泪。
多少过往的浮华,还有那些转瞬即逝的。
欢颜笑语。
你以为是梦,揉碎了就不复存在。
那可爱的心中的兰花草,我只是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停留。
你不知道为什么,并且将永远是这样——
这是他早已写好了的,只是迟迟没有交到属于它的主人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