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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江格尔大战暴君包若·芒乃汗(2)

洪古尔没有理会他,直奔额尔赫图山与明颜会合。他在山坳处见了明颜,从怀里掏出敌人的蓝旗交给他,催他快快回去向江格尔报告,就说这是洪古尔献给他的礼物。洪古尔宁可战死,也决不屈服。

对明颜说完要说的话,洪古尔又策马冲向敌人。路遇舒布图·哈拉,他已是奄奄一息。洪古尔揪住衣领将他拎了起来,抛到了白头山上。

此时,乃仁·乌兰骑着大红马到来。两人没等搭话就交上了手,恶战了二百多个回合不分高下。

洪古尔越战越勇,一斧砍在乃仁·乌兰的大腿上。乃仁·乌兰低头一看,伤口咧得像鱼嘴,鲜血如泉水一样喷涌,心里顿时有了几分怯意,心想此人果然厉害,还是先躲过这一劫再说吧。他且战且走,想瞅机会开溜。

洪古尔岂肯放过他,拉紧阿冉扎勒的缰绳,要它紧紧地咬着大红马,两匹马绕着地转了一会儿圈,把大红马转得晕头转向,洪古尔抓住机会,轻舒猿臂将他拎过去压在自己的鞍鞒上,直奔白头山而去。

后面追来的敌人不见了乃仁·乌兰,顿时就像是一群马蜂,满山遍野嗡嗡地乱追。

明颜一路不敢怠慢,快马加鞭地奔回宝木巴,匆匆直奔黄金宫殿。

江格尔突然见到明颜,凝聚在脸上的阴霾刹那间烟消云散,心里的抑郁和烦躁,像冰雪见了阳光,立刻化成了一股春水。他忙从四十四条腿的宝座走了下来,拉着明颜的手问长问短。

明颜双手将敌人的蓝旗献给他,并述说了洪古尔大战包若·芒乃的经过。

江格尔握着敌人的蓝旗,喃喃地念着洪古尔的名字,不禁潸然泪下。在座的众人也非常激动,齐声呼喊着英雄洪古尔的名字。

江格尔用蓝旗擦去眼角的泪水,抬头对众人道:“雄狮洪古尔为了宝木巴,正在单枪匹马地与敌人激战,你们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这时众人听到一个阴冷的声音从人群背后传出来:“洪古尔违背了可汗的命令,独自逞强,既是这样,就让他就自己去打好了!”

话音虽然不大,但在静谧得连空气似乎都要凝固的大殿里,仍然震动了人们紧绷的神经。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大殿里立即炸开了锅。

萨布尔忿忿地说:“真是岂有此理!洪古尔单枪匹马去与几十万魔鬼交战,我们坐在家里喝酒吃肉,过着舒服的日子,竟然还有人在背后说他的坏话。”

这时有人和稀泥说:“洪古尔既然是人间雄狮,是举世无双的英雄,我认为他战胜包若·芒乃是没有问题的。”

“他即使再有本事,要打垮那么多的敌人也是困难的,我们应该立即去援救,不然他很可能就回不来了。”又有人担心道。

江格尔见大家陷入无谓的争论,拍了一下手,高声宣布道:“勇士们,洪古尔独自迎敌不是他的过错,我始终相信他对宝木巴的忠诚,现在,我决定纠正我的迟疑和犹豫,率领全体勇士去支援洪古尔。现在,请你们与我一道,快去鞴马出发!”

马夫长包鲁·芒乃为江格尔牵来一匹八岁的红马。这匹马是阿冉扎勒的叔父所生,也是一匹纯种好马。江格尔骑着它,威风凛凛地绕着寺庙转了三圈,接受了大喇嘛的祝福,在宝木巴人民的欢呼声中出发了。

洪古尔用牛毛绳捆了乃仁·乌兰的手脚,他骑马跑到河边,让阿冉扎勒饮足水,吃饱肚子。自己也胡乱吃了一些东西,又驱马冲进敌群,奋战了九十个昼夜,却始终没有见到魔王包若·芒乃,他觉得十分奇怪,发誓要找到这个魔头。

洪古尔骑着阿冉扎勒绕着敌人的阵地转了几圈,也没有发现包若·芒乃的影子,便化装成普通马夫混了进去,躲在马厩观察了五天,终于发现在一杆大蓝旗下,有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洪古尔猜想这人可能就是包若·芒乃。当确认骑着大红马的人就是包若·芒乃可汗时,洪古尔出了敌营立即恢复了原形,骑着阿冉扎勒就朝包若·芒乃冲去。敌人没有防备,一下子被他冲得七零八落。一些企图拦挡他的敌人,被他杀得人仰马翻,敌人顿时乱了阵脚。

包若·芒乃站在蓝旗下,突然见一人骑着大红马箭一般向他奔来,他忙一提灰沙马的缰绳迎上前去。他不知道来者就是洪古尔,勒马问道:“来者是什么人,岂敢在我的营里横冲直闯?”

洪古尔大声地:“包若·芒乃魔头听着,我就是你想要的雄狮洪古尔。哈哈——我现在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快来拿走吧,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包若·芒乃打量了洪古尔一眼,仰天一阵哈哈大笑,露出来一拃长的獠牙,不屑地:“我原来以为洪古尔是个多么强壮的人物,原来却是这般模样,与乞丐差不多嘛。今天我就饶你不死,来给我当更夫吧。”

洪古尔气得像狼一样嗥了一声,挥起巨斧就朝包若·芒乃的额头砍去。只听“砰”的一声,斧头仿佛砍在顽石上,一阵金花四溅,包若·芒乃却安然无恙。

洪古尔接着又连砍数斧,震得他虎口开裂,斧头也卷了刃。包若·芒乃依然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地坐在金鞍上。

两人斗了几百个回合,包若·芒乃常常轻松地躲开洪古尔的巨斧,急得洪古尔叫苦不迭,当他又一次挥斧砍向包若·芒乃时,包若·芒乃一把抓住斧柄夺了过去。

洪古尔失去武器,勒马就跑,包若·芒乃也不追赶,在原地弯弓搭箭,“嗖”地一箭射中洪古尔。

阿冉扎勒感觉到洪古尔可能受伤,千方百计护着他不要坠镫,它奋力奔跑了三个昼夜,摆脱了围追的敌人,来到一座高山顶上,伏下身躯,让洪古尔滚落下地,靠在一块青石头上。

江格尔率众来到白头山,不见洪古尔的身影,以为他已经遭遇不测,不禁痛悔万分,潸然泪下。

为了替洪古尔报仇,萨布尔骑着栗色马抡着十二刃巨斧冲入敌阵,直奔包若·芒乃面前,大声通报了自己的姓名,举起巨斧就向他砍去。

包若·芒乃见萨布尔来势凶猛,忙举起同样的十二刃巨斧抵挡。两把巨斧上下翻飞,打了几十个回合,让围在外面的敌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萨布尔瞅准包若·芒乃的一个破绽,一斧砍到了他的头上,只听“嘭”的一声巨响,迸出万道火花,萨布尔手中的巨斧差一点震落地上,十二刃折断了四刃。萨布尔心里不禁一慌,回手稍微慢了一点,包若·芒乃迅速反劈一斧,将他手中的巨斧打落在地。萨布尔没了武器,怕继续打下去自己吃亏,就勒马奔向白头山。

包若·芒乃岂肯善罢甘休,他从怀里掏出驼毛拧的套马索向栗色马抛去。头两次都没有套上,他不甘心看着煮熟的鸭子飞掉,于是紧跟在后面穷追不舍,追了约有十贝热远,他第三次抛出套马索,终于套中了栗色马的脖子。萨布尔急忙抽出腰刀割断套马索。

包若·芒乃志在必得,他扔掉断了的套马索继续穷追不舍,终于在一个山坡上追上了萨布尔。

包若·芒乃挥起巨斧,一斧砍断了萨布尔铠甲上的三个绵羊大的甲环,他肩膀上立即翻起一道大口子,鲜血很快就染红了他的半边身子。他紧紧抓着缰绳,匍匐在栗色马的脊背上。栗色马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摆脱了包若·芒乃的追赶,一口气飞奔到江格尔面前,将萨布尔放到他的脚下。

到山里寻找洪古尔的阿勒坦·切吉等几位大巴特尔,在山坳里发现了受伤的洪古尔。见洪古尔身上留着箭镞,伤口还不停地流着鲜血,古赞·贡贝忙上前就要去拔他身上的箭镞。他用了九牛二虎之力,那箭镞嵌在肉里竟然纹丝不动。古赞·贡贝急出了一头汗水,忙叫阿勒坦·切吉来帮忙。

阿勒坦·切吉仔细地看了一下洪古尔身上的箭镞,他知道这是包若·芒乃独家的胶着箭,这种箭只要一见血就能与肌肉粘连在一起,要想拔它出来,只有连肉一起剜掉。阿勒坦·切吉知道,用刀剜的办法是行不通的,他决定用拴马的梢绳拴在箭尾上硬拔。他让古赞·贡贝将梢绳拴到箭尾上,然后要众人一齐用力拉。第一次,箭镞没有拔出,梢绳却断成了三截。他又让将十根梢绳拧成一股拴在箭尾上,然后套在一匹马的脖子上,同时让五十个彪形大汉摁住洪古尔,一切准备就绪,阿勒坦·切吉一声令下,人马一齐用力,终于拔出了洪古尔身上的箭镞。

阿勒坦·切吉拿出神药,涂抹在洪古尔的伤口上,不一会他就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古赞·贡贝第一个见他醒来,激动地大叫道:“快看,雄狮洪古尔醒来了!我们的英雄洪古尔醒来了!”

阿勒坦·切吉见洪古尔恢复了健康,非常高兴地拉着他的手说:“是江格尔汗率领我们支援你来了。”

包若·芒乃回到阵前,见一匹骏马风驰电掣般向他冲来,似有雷霆万钧之力,他不禁夸道:“真是一匹好马!真是一匹好马呀!”其实这就是他想要的红沙马。

萨纳勒挺着八十庹的长枪,冲到包若·芒乃面前举枪便刺。包若·芒乃灵敏地躲过长枪,见来人皮肤黝黑,猜道:“你大概就是萨纳勒吧?”

“是你爷爷,怎么啦?”

“这么说你骑的就是红沙马?”

“当然!”

“啊,真是一匹好马!我可是想了它很久了,今天你终于给我送来了,哈哈——如果你愿意,我用一百户奴隶来与你交换。或者你就留下来做我的总管。我包若·芒乃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魔鬼,你别白日做梦了!我是来要你脑袋的,你就快快送上来吧。”

包若·芒乃一边躲着萨纳勒的长枪,一边紧盯着红沙马,嘴里不停地赞叹有声。

萨纳勒使出浑身解数,将包若·芒乃一步步逼到了悬崖边。

包若·芒乃猛然看到苍鹰在脚下飞翔,这时才发现已面临万丈深渊,再前进几步就要掉下去了,他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立即拼尽全力进行反击,巨斧如暴风雨般向萨纳勒砍去,若不是红沙马跑得快,差一点砍中萨纳勒的脑袋。

他俩在山坡上打了几百个回合,包若·芒乃佯装不敌而败走,萨纳勒催马在后面紧追,自以为胜利就在眼前。当他刚追到包若·芒乃背后,没料到他回头猛然砍来一斧,砍在萨纳勒左胳膊上,砍破他用老骆驼皮做的八层护臂,并伤了他的手筋,他不得不驱马下了战场。

江格尔见自己手下的两个大巴特尔都败下阵来,决定亲自与包若·芒乃比个高低。他默诵了六字真言,高呼着宝木巴的战斗口号上了阵。勇士们一齐跟着他冲了上去,人如潮,刀如林,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包若·芒乃团团围住。

包若·芒乃与江格尔交手十几个回合,江格尔就一枪刺中他的后背,并挑在枪尖上举到空中,仿佛是一棵连根拔起的大树,在空中手足乱舞。

江格尔的勇士们齐声高叫着:“杀死他!杀死他!杀死这个吃人的魔鬼!”

包若·芒乃的军队嚷着为他打气:“我们的可汗是无比强悍的英雄,是狼的传人,你一定能把敌人的枪杆扭断!”

包若·芒乃镇定了自己的情绪,抓住阿拉牟枪杆大吼了一声,将江格尔用十二根旃檀木拼成的枪杆扭断成十二截。他重新落到地面,抓起巨斧就砍向江格尔。

此刻,洪古尔已恢复了健康,正好与阿勒坦·切吉、古赞·贡贝等骑马赶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发出一声雷鸣般的怒吼,如猛虎下山冲到包若·芒乃身后,拦腰将他抱过马背,举着他转了几圈,然后“嘭”地一声摔到地上。

古赞·贡贝一脚踏在包若·芒乃身上,怒喝道:“魔鬼,想要活命就赶快投降。”

包若·芒乃躺在地上紧闭着双眼装死,趁古赞·贡贝没留意,他突然一口咬住古赞·贡贝的小腿,那六拃长的獠牙扎进肉里,伸出九拃长的舌头就吮起血来。

而古赞·贡贝则丝毫没有察觉,他还脚踏着包若·芒乃喊着要他说话。江格尔低头见魔鬼正在吸古赞·贡贝的血,抽出宝剑砍掉了包若·芒乃的头颅。

那头颅骨碌碌在地上滚着,对江格尔呲牙咧嘴地说:“你不要得意,我的头你是砍不完的。”

江格尔听他这么一说,果然看到他脖颈处又冒出一个头来。洪古尔在一旁眼疾手快,挥剑将那头砍掉。他刚刚收起宝剑,包若·芒乃的脖子上又长出来一个脑袋。阿勒坦·切吉见了,忙说:“你们都不要动手了,让我也来砍一个。”他也挥刀砍掉了魔鬼的一个脑袋。

几个人围着包若·芒乃,轮流砍着魔鬼的头颅。包若·芒乃长出来一个他们就砍掉一个,就这样连续砍去了二十五个头颅,星罗棋布地摆了一地。最后,洪古尔砍来一根木桩,将一头削尖后将他钉在地上。包若·芒乃喷出一滩黑血,头颅停止了生长。

包若·芒乃一死,众敌人没了统帅,也就无心继续再战,扔下一地的尸体纷纷做鸟兽散。江格尔来到山顶,洪古尔等人押来被俘的四十二个敌将,一齐跪在江格尔面前要他发落。江格尔命令凯·吉勒干为他们松了绑,并当众宣布对他们既往不咎,愿意留下的就编入勇士队伍,要回家的就发给每人一匹马十只羊。

江格尔的话让俘虏们无不感激涕零,跪在地上高呼伟大的圣主江格尔,纷纷发誓愿意永远归顺江格尔可汗,做宝木巴的属民。

江格尔紧紧地拥抱了洪古尔,命令队伍将战场打扫干净,将草原分配给当地牧民,然后率领着队伍返回宝木巴,一路上旌旗招展,歌声嘹亮,天上的鸟儿飞来祝福,林中的野兽站在路边贺喜,他们飞驰了七十个昼夜回到黄金宫殿。

江格尔在宫殿里举行盛筵,庆祝讨伐包若·芒乃的胜利。他赞扬了洪古尔的盖世英勇,责备了自己的一时怯懦。他宽阔的胸怀和磊落的肝胆,为他赢得了众人更加深沉的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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