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晋王府的排场做的很足,府外的鞭炮声震耳欲聋,烟花在空中绽放。朱漆大门前更是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就连府外的树上都挂满了红绸彩条,整条大街都围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
虽然只是招婿入赘,晋王府居然还派了人迎亲,迎亲的不是别人,正是三公子聂子逸。
看到聂子逸那张喜气洋洋的笑脸,新生的墨非烟就想上去把他拍扁。如果不是他,她就不会被逼着成亲了,只要她的身份被人识穿,她就只有死路一条。更可恨的是聂子逸是分明不放心,怕她再逃,所以才来迎亲的,从他那对眼睛里完全可以看得出来。
到了此时,墨非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花轿,还要忍受老百姓的指指点点——男人入赘完全不同与女人成亲,女人成亲还可以用红盖头来遮羞,而她却要抛头露面,还要被人评头论足。
“快来瞧啊,这就是晋王府新招的女婿。”
“墨公子果然仪表堂堂,所以才得到晋王爷的青睐。”
“得到晋王爷的青睐也没什么了不起,还不是当了人家的上门女婿,也不知道以后墨公子是姓墨还是姓聂呢?恐怕要把祖宗的姓氏都要丢了吧?”
人群里一阵哄堂大笑。
聂子逸俊脸上的笑容一窒,朝大笑的人群中瞪了一眼,那群人立时止住了笑声,也不敢再评头论足。
“起轿。”
伴随着聂子逸的一声轻喝,大红鎏金的红绸大轿被人抬起,朝着晋王府的方向缓缓抬去。
在花轿的后面,抬着满满的嫁妆。
金器银饰、绫罗绸缎、玉器古玩、名人字画,一箱一箱的被人抬着在街上招摇。这些嫁妆都是晋王府备置齐了送到墨家,结婚的当天再由墨家招摇送到晋王府。此外,还给了墨守成一大笔的聘礼,这份聘礼并不在嫁妆之列,专门送给墨守成夫妇颐养天年之用。
墨非烟没有回头去看,从两旁老百姓的声声喝彩声中,她也已经猜到,晋府给的嫁妆一定很丰厚。不过,这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今天晚上洞房花烛,她的身份被揭开,什么都跟她无关了。
快到晋王府了,墨非烟从轿帘的缝隙往外偷偷的窥望,心里的恐惧也在一点一点的增加。说不害怕是骗人的,都死到临头了,她当然怕的要命,但是怕有什么用?怕就能改变现状吗?她只求不要被瑞阳郡主发现她是个女儿身,这样就能保住命了。可是,现实并不像小说里写的那样,难道人人都是孟丽君、冯素贞,都能碰上那么善解人意的女子,她自信没那么好命,只是在这失望之余也多加了一丝希望,谁不希望能多活一刻呢?
终于,花轿在晋王府门口停下。
“迎轿。”
喜婆打开轿帘,迎接墨非烟出轿,“恭迎郡马爷出轿。”鞭炮和礼炮再度齐鸣,喝彩声不绝于耳。
身着喜服,身披彩球,头戴郡马珈的墨非烟,神情凝重的从轿子里走出来。她现在完全是视死如归的表情,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当然不想这样,不过想不想和能不能是个问题,既然不能选择,那就只能坦然面对。
聂子逸就跟在墨非烟身边,正要入府时,忽然看府中走出来一位神色仓皇的年轻公子,似乎满腹心事,根本就没抬头瞧墨非烟这个郡马一眼。
“方兄,郡马的花轿已经到了,准备拜堂吧。”聂子逸迎上前去。
这位年轻公子便是晋王的养子方正,他只是微微的瞥了墨非烟一眼,然后靠近聂子逸耳语了一番,聂子逸脸色忽然大变,惊诧的问:“怎么会这样?”
贵介公子朝他摆手道:“滋事体大,千万不要泄露出去,我有要事在身,就有劳你和二哥替义父分忧了。”说完匆匆离开。
难道晋王府出了什么大事?要不然这个什么方公子也不会神色匆匆的在郡主成亲当日离开?墨非烟猜不透晋王府发生了什么变故,她只知道她马上就要拜堂了,拜过堂之后,就是她真实身份被揭露的时刻。她真的不愿意去想,可越是不敢想,越是忍不住要去想。
喜娘牵着红绸,把墨非烟带入大堂,而聂子逸却朝着后堂走去。
“郡马来了。”
新郎墨非烟,在大红喜服的映衬下更是显得唇红齿白,眉目清秀,清俊文雅。
宾客中有人尖叫一声,“快看新郎长的仪表堂堂,果然和郡主十分般配。”
于是这些宾客就朝晋王聂知秋夫妇道喜:“恭贺晋王爷觅得佳婿,恭贺晋王妃觅得佳婿。”
晋王聂知秋和王妃林玉燕到互相看了一眼,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瑞阳郡主聂子莹是他们夫妻唯一的掌上明珠,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夫妻二人才不舍得,让年过及笄的女儿嫁到别人家,所以才会招墨非烟入赘为婿。
晋王府家世显赫,想要成为晋家的乘龙快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聂知秋一看家世,二看文采,三看人品,四看样貌,最后定下了墨非烟。在聂知秋看来,墨非烟家世清白,出身书香门第,又考中了进士,而且听闻墨非烟性情和善,在易州城中早就传为佳话,可谓人品样貌俱佳,所以是他择婿的不二之选。今日又见,果然器宇轩昂,如果一定要找什么缺点,那就是太过文弱了一些,文弱的像个女子。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就不能欺负他的宝贝女儿了,聂知秋不禁暗许自己的眼光。
“吉时已到,请新郎和新娘拜堂。”司礼大声说道。
喜婆把墨非烟带到喜堂前,却迟迟不见新娘到场。
“怎么还不见郡主出来?”宾客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聂知秋看了王妃一眼,也是满脸的狐疑,刚才明明看到莹儿在闺房中洗梳妆扮,就差没有戴上凤冠霞帔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出来,成亲误了吉时可不好。
他往大堂上看了看,除了远在战场杀敌不能回来的大儿子聂子靖,二儿子聂子然和三儿子聂子逸都没露面,就连养子方正也不见行踪。这到底是怎么会事?难道真的出了什么变故?
这时,听到声音从后堂传出脚步声,宾客们欢呼起来:“新娘来了。”
然而,从后堂走出来的并不是瑞阳郡主聂子莹,而是三公子聂子逸,只见他手里抱着一只小羊羔,缓缓的走到墨非烟跟前。
搞什么鬼?拜堂不见新娘子,居然是新娘子的哥哥抱着一只小羊羔出来?
宾客们集体石化了,墨非烟也怔住了,晋王夫妻震惊了。
“怎么没见莹儿出来?逸儿,你在搞什么鬼?”聂知秋忍不住大声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