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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几天后,我彻底康复了,可以出去走走,还可以参加戴安娜和玛丽的各种活动。我发现,凡是她们喜欢的,我也喜欢;她们赞同的,我也赞同。我和她们之间可以说志趣相投。

荒原居是一所地处偏僻的古旧的宅子,不过,丝毫也不影响戴安娜和玛丽对它的喜爱。同样,这所墙壁斑驳、屋檐低矮的住宅,对我而言也有着无穷的魅力。荒原居四周的荒野,荒野上的溪谷,灌木环绕的牧场,牧场上成群的绵羊,这一切,既是这两位小姐也是我欢乐的源泉。我们时常在其中散步,饱览自然风光,感受其中的力量。

更多的时间,我们一起阅读和交谈。她们比我阅历丰富,见多识广,具备许多我所没有的才能。我如饥似渴地读着她们借给我的书籍,希望缩短与她们的差距。戴安娜提出教我德语,我欣然同意,她是一个非常称职的老师,让我这个学生对学习充满了兴趣和热情。

如果说,她们有什么地方稍稍逊色于我的话,那就是绘画。她们对我的绘画技巧惊叹不已,尤其是玛丽,她可以一连几个小时静静坐在一旁看我画画,她提出要做我的学生,我也丝毫没有推辞,尽自己所能在画画方面帮助她。

这样的时光忙碌而又快乐,这样的时光也流逝得飞快,几个星期就像几天似的,一晃就过去了。

可是,在我和圣·约翰先生之间,却没有这样融洽的友谊。

使我和圣·约翰先生疏远的原因,主要是他很少呆在家里。他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对教区穷人和病人的嘘寒问暖上面。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包括他两个妹妹的劝阻,包括恶劣的天气。一天到晚,风雨无阻,他在教区的田野间奔波,带着那条叫卡罗的老狗,去完成一个牧师的使命。

“如果一点点风雨就可以阻止我,那么,在更大的困难面前我不就束手无策了吗?”他说道,神情是那样坚定。“以后,我还怎样去实现自己的抱负和理想呢?”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影响我们感情交流的原因,那就是他沉默寡言。即使晚上在家的时候,他也常常独自一人坐在窗前,陷入沉思默想之中,沉浸在属于他的无人知晓的世界里。

不知不觉,一个月快乐的时光就过去了。

不久之后,戴安娜和玛丽就将离开这片荒原,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里去当家庭教师。圣·约翰先生和汉娜则要回到莫尔顿的教堂里去,这所地处荒原的房子从此不再有人居住。

圣·约翰先生却一直没有提起替我找工作的事。显然,这件事情已经刻不容缓了。一天早晨,恰好圣·约翰先生坐在客厅里,我走过去,决定问问他。我还来不及开口,圣·约翰先生先说了:“你的工作已经找到了,但我必须坦白地告诉你,由于我自己贫穷而又卑微,我提供的这个工作也是一个贫穷而卑微的工作,或许你会觉得它低贱而加以拒绝。”他顿了顿,“不过,我认为,凡是使人类进步的工作,就绝不会低贱。”

他告诉我,莫尔顿以前一直没有学校,穷人的孩子无法接受教育。两年前,他为男孩子开办了一所学校,现在,他打算为这里的女孩子再办一所学校。奥利弗小姐是学校的资助者,她是这里唯一有钱的奥利弗先生的独生女。如果我愿意的话,我便是这所学校的老师,年薪三十磅。

他注视着,等待我的回答。

我想,圣·约翰先生并不了解我的思想和情感。这个工作确实很辛苦,但在我看来,和在富人家当一个饱受歧视的家庭教师相比,它一点也不低贱。

“我非常乐意接受这份工作。”我说。

“你要明白这一点,这是一所乡村学校,学生都是穷苦的孩子,”圣·约翰先生依然顾虑重重,“你的工作就是教给她们简单的编织、缝纫以及读,写,算,你的才能无法发挥,将被埋没。”

我明确无误地告诉他,我对此毫不在意。我决定明天就去学校,为下一周的开学做准备工作。

“很好,就这样吧。”圣·约翰先生说道,“我不会在莫尔顿长呆下去,也许要不了一年时间,我会离开这里,我希望在这些日子里,学校能够好好地办起来。”说完,他站起来,离开了房间。

圣·约翰先生要离开这里,那么,他将要到哪里去呢?目前我还不得而知。

戴安娜和玛丽离开的日子日益临近,离别给荒原居这所古旧的宅子里蒙上了淡淡的一层忧伤。就在这些沉闷的日子里,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情。

一天,圣·约翰先生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

“约翰舅舅死了。”他边说,边将手中的信交给戴安娜和玛丽。看完信之后,他们兄妹三人面面相觑,突然,全都笑了起来,那是很凄凉的笑。

接着,就是沉默。

我感到十分诧异,于是,戴安娜便给我解释。

事情原来是这样,约翰舅舅是戴安娜母亲的兄弟,却从未谋过面。这个舅舅做投资生意,积累了两万英镑的财产,他没有结婚,除了圣·约翰、戴安娜和玛丽之外,还有一个能够继承他财产的亲戚。这封信里通知她们,约翰舅舅将所有财产给了那一位亲戚,却只留给她们一点点钱,用来买三个丧戒。

“这个消息让人寒心,对我和玛丽来说,一千磅就是一笔大数目的财产了;而对于圣·约翰,这一笔钱可以完成他的部分心愿,帮教区里的穷人做一些好事。”

这件事情解释过后,没有人再提起它。

第二天,我离开这里去了莫尔顿。

第三天,戴安娜和玛丽也离开这里去了遥远的城市里工作。

一个星期后,圣·约翰先生和汉娜去了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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