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
大军带我到陆家嘴一家豪华西餐厅，伴着惬意的钢琴曲，两人悠闲地坐在高雅的餐厅安然享受精美晚餐，这让我心情尤为舒畅，抛开了别墅里所有不快。就餐时间里大军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三天来如何想我如何焦急苦闷，我当然知道大军口是心非，却听得忘乎所以，并顺口说出和柳颜去海边的实情。
“和柳颜在海边烧篝火来着。”无意间冒出这么一句，我即刻意识到自己说错。我不愿让大军知道柳颜，并非考虑大军的感受，只是不想让他有机会和柳颜接触。
我默不作声地低头切牛排，大军定眼注视我，之后敷衍性地笑笑。
“柳颜？学校里的男朋友吧？”
我知道说普通同学大军肯定不信，却又不知如何恰当掩释。
“你不愿说我们就不谈论，但我大体也能察觉。原来对方叫柳颜，挺顺耳的名字嘛。”
我仍然一语不发，大军便真的没再盘问，转而说起牛排的味道。
“肉质鲜美，相当可口。若吃牛排，非这家餐厅不可。”
“不赖。”我说。
酒足饭饱，我们静静坐着听了会钢琴曲。对钢琴我一无所知，既不知此时演奏的是哪首曲目，也不知键盘上有多少按键，但柔美的琴声却让人心旷神怡，洗去一身世俗。钢琴听了两曲，大军看一眼手表，说时间差不多，该去酒吧了。
大军所说的酒吧，实际是一家名为“夜上海”的高档夜总会，位于普陀区繁华路段。李染、顾伟比我们早到，在包厢里抱着各自的情妇喝酒唱歌，另外有一个像是陪酒小姐的女人坐在两人中间。偌大的包厢只坐着他们五人，尚无热闹的气氛。我和大军姗姗来迟，李染露出不满的神色问大军：喂，怎么搞的，压根没把聚会放在心上嘛。大军说路上堵车，让各位久等。随后牵我坐下，向前来招待的服务生多要了两瓶红酒。
“小曼，一别三日，真是如隔三年啊。”李染打趣道。
“这位就是小曼？”坐在中间的女人细细打量了我一番：“进门时就感觉与众不同，果然秀色可餐。”女人朝我友好地笑笑：“你好，我叫路艳红。”
“你好。”我和女人握了手。偶尔从大军他们口中听说“红姐”的名字，大概就是眼前这位。我留心观察了红姐的仪态举止，从面相看，年龄应该在三十多岁左右，化了妆，显得年轻不少，但同作为女人，一眼便可看出其妆束掩盖下的大致年龄。衣着打扮上性感而妖艳，紧身的淡红色连衣裙在光照下隐隐浮现出婀娜身段。虽然年月催人老，但红姐风韵犹存，自有一番熟女的魅力。
红姐之外的那两个女人我早都认识，顾伟怀里的叫何文娟，是顾伟的秘书。李染抱着的就是米娜，一位下贱的平面模特。至于红姐和他们属哪种关系我则不得而知，或许只是普通朋友，但直觉感到并非如此。
“哎，我说，这几天究竟去了哪里？电话也不通，看样子好像再不回来似的。”李染给我斟满红酒，问道。
“和同学去了趟海边。”由于大军在场，我无法掩饰，为不让大军顺口说出柳颜，我即刻转换话题：“好久没听你唱歌了，点一首吧。”我从桌上拿起麦克风递给李染。
“想听？”李染喜欢唱歌，尤其在女人面前。
“让人怀念哦！”
李染接过麦克风，一连唱了三首。
气氛逐渐欢闹开来，男人们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女人们一边陪酒一边说说笑笑，包厢里弥漫着酒味，充斥着音乐和男女的调情。我尽情放纵，学校也好，班会也好，所有莫名其妙的东西、所有多余之物一概抛向脑后。只管开怀畅饮，让自己沉醉。
其间柳颜打来电话，我到走廊接听。柳颜小说正写得苦闷，约我见面，我推说头疼，想在宿舍休息，柳颜关切地问候几声。我说不要紧，睡一觉就好。柳颜让我好好休息，之后道了晚安。接完电话回到包厢，大军神经兮兮地看我，问我是不是柳颜，我说不是，是同宿舍的李娜。大军笑笑，样子仿佛在说：用不着遮遮掩掩，我可什么都知道。我给大军倒酒，彼此心照不宣。
唱歌的已经不再唱歌，喝酒的也渐渐乏味。顾伟提议玩情色游戏，以摇色子定输赢。分男女两派，男方输了各给女方二百。包厢里三男四女，人数不均，多出的一位由三个男人轮流出钱。女方输了则输的那位脱件衣服，直到脱光淘汰出局。
顾伟的提议受到大军和李染的积极响应，顾伟即叫来服务生拿了七副色子，各人分一副，围着茶几坐成一圈。男人们或许都喜欢这种变态游戏，而在场的女人因受那一次二百的诱惑，也兴致勃勃地参与。至于我则怎么都无所谓，他们的情色游戏五花八门，每次聚会总是在所难免。摇色子算是我的拿手好戏，世界上某些东西对某些人复杂，对另一些人便简单，就我而言，唯独摇色子轻而易举，如同一加一等于二，二加二等于四。
游戏开始，男人们掏出一叠百元钞置于桌面。三人之中，大军和李染不在话下，顾伟老谋深算，对付起来颇费脑筋。好在赢多输少，几轮下来，我已经赢得一千。由于分派对抗，笨得像猪的米娜和文娟也跟着拿一千，却脱得只剩内衣。两人一旦出局，我和红姐便可一次赢双份。红姐在摇色子方面绝非等闲之辈，仿佛能透过盅盖看到里面色子。
“什么嘛！”米娜抱怨道：“真输得狼狈。”
米娜是够狼狈，最后一件内裤也不得不脱。
“李染，”米娜转向李染撒娇：“不行嘛，再脱就什么都没了。”
李染轻佻地笑笑：“这是游戏规则，事先说好了的。”李染显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望着米娜。
“对对，是规则，米娜，可不许耍赖。”大军起哄道。
“是嘛，愿赌服输。”顾伟拿出五百递给米娜：“这回可没有‘不行’，没有‘狼狈’哦。”
米娜接过钱放进身旁的手提包，极不情愿似地脱去内裤，一丝不挂地坐在李染边上。李染抱着米娜继续摇色子。
接下来是文娟出局，同样从顾伟手里接过五百放进手提包。我和红姐断续也输了两把，已经脱去外衣。两人更加专注地并肩作战，赢到手的钱越来越多。
但终归红姐先我一步淘汰，照例多拿五百。我苦撑了几把，最终也败下阵来。除顾伟给了五百之外，大军另塞给我一千，这让米娜和文娟分外眼红，向各自的男人撒娇。男人们在这种场合总是财大气粗，包括红姐在内，每人又多拿了一千。
男人们的钱怎么也输不尽，女人们的衣服零乱地堆在沙发一角。男方胜出，游戏结束。顾伟让我们在桌前站成一排，赤身裸体的我们被细细观赏，宛如珍奇的尤物。包厢里充满男人的贪婪和女人无可救药的虚荣。
气氛再度高涨，我们继续喝酒唱歌。我从包里取出手机看了时间，十二点半，对他们来说，时间尚早。
大军在中途接了个电话，说老婆发难，不得不回家安抚。
“红姐，”大军略带醉意：“小曼就烦你照顾了。”
红姐笑道：“放心好了，绝不亏待。”
擅于调笑的大军走后，包厢仿佛突然冷清了许多，怎么也欢闹不开。女人们已穿好衣服，闷闷地靠在男人身边。李染和顾伟兀自喝酒，偶尔说些不着边际的闲话。如此持续一会，困意上来，我看眼红姐，红姐也显得有些无聊的样子，问我累了么，我点头。红姐转向顾伟问说还玩多久，顾伟看眼手表，说时间不早，就此结束吧。
我们走出包厢，顾伟刷卡结账。彼此道别时李染像透露什么秘密似的拉我到一边，告诉我他正在物色一位化装品模特，认为我是最佳人选。
“受到认可的话，有机会签约广告公司。如何，试试？”
“真的可以么，以我的条件？”
“无可挑剔。”李染凑到我耳边：“这事不要让米娜知道。”
我笑笑，米娜正好从洗手间回来，问我们说什么耳语，李染说没什么，米娜说了声讨厌，两人相拥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