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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私了=忍了(2)

外强中干的李家成,自从那天出事后就一直胆战心惊,生怕秀云告发。后来看到平静无事,他又胆大起来,经常出没在村头巷,找秀云开一些下流的玩笑。秀云只要见到他,便远远地走开,她实在不想与这个害她的人搭腔。

秀云原想吃个哑巴亏算了。然而,事与愿违,事情过去一个多月后,秀云发现例假没来,她慌了。一天晚上,她主动找到李家成,说自己怀孕了,李家成听后,顿时来了精神,心想:这次你不想嫁我也得嫁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暗自得意起来。而可怜的秀云,自从发现自己怀了孕,就一直坐卧不安,茶饭不进。她带着哭腔要李家成想办法将孩子打掉,不然自己将无脸在村里做人。然而,李家成却不急不慢地说:"打胎?打胎干什么?我早就叫你嫁给我,你偏偏不干,现在倒好,怀孕了,不好做人了,你才慌了。事情弄出去对大家都不好。"见秀云流泪不语,他故意叹了口气,说:"唉,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办法只有一个,就看你愿意不愿意,如果你跟我到河南老家成婚,这丑不就遮住了吗?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可怜的秀云只好说回家同父母商量后再说。

躺在床上,秀云全无睡意。她既不想跟李家成去河南成亲,又不知如何处理腹中的胎儿,还担心父母知道后自己会遭受指责。经过一夜的思考,她终于下了决心:"女人迟早总是要嫁人的,嫁给他算了。"就这样,天一亮,她便匆匆收拾了几件衣服,瞒着父亲和李家成一起坐上了通往河南某县的班车,到李家成的老家去了。

李家成的母亲见儿子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身边还站一个模样俊秀的姑娘,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她赶紧一边接过姑娘的行李,一边拉着姑娘的手问寒问暖。而后,又吩咐女儿上街买菜,自己下厨做饭去了。

席间,李家成跟母亲说,这姑娘叫秀云,是他的相好,这次回来准备结婚。听了儿子的介绍,李家成的母亲喜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说:"好,好,妈这就为你操办。"

由于秀云年龄小,再加上又是偷跑出来的,没带证明材料,结果结婚办不了。不过,李家成仍选定良辰吉日,请来亲朋好友,乡里乡亲,办了十几桌结婚酒席。就这样,秀云稀里糊涂地做了李家成的新娘。这一年,秀云才17岁。时间是1974年10月18日。

三错:与恶夫生活不抗争

结了婚,成了家,秀云才知道李家成以前在她面前炫耀的家境都是些吹牛话。李家是很普通的农村人家,家境在当地只能算中等水平。家里除了几间土墙瓦房,一头耕牛外,几乎再没有值钱的东西了。这不免让秀云失望心凉,但转念一想,穷虽穷点,只要夫妻恩爱,安居乐业,日子也许会慢慢地好起来。

秀云勤劳能干,结婚仅三天就放下新媳妇的架子,跟婆婆一起干活,将家里家外料理得井井有条,真正担当起家庭主妇的责任。婆婆看到这个从湖北来的媳妇虽然长得秀气白净,但没有丝毫的娇气,为人实在贤惠,打心眼里高兴、满意。

新婚伊始,李家成尚能克服陋习,对秀云也还算关心,但时间一长他便露出了本性: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田地活他嫌累不想干,家务事更是不沾边。秀云劝他,现在成了家,要好好过日子,不要整天东游西逛,但他就是不听。有时,秀云说多了,他出口就骂,动手就打。婆婆看不过去,也说一下儿子,谁知,李家成却说:"你少跟我罗嗦,我们的事情用不着你管!"婆婆只好提出分家另过。

分了家,李家成更自由了。他整天在外游荡,常常夜不归宿。家里一贫如洗,缺油少盐,他不管。至于责任田,除了农忙时他帮一下外,平时从不过问。秀云白天在外累得精疲力竭,晚上在家里又要侍候李家成。而李家成呢,只要稍不满意,他就挥拳动脚,将秀云打得奄奄一息。秀云哭过、悔过,但从没有抗争过。她想,也许有了孩子他会慢慢变好。

不久,老大、老二、老三三个孩子相继降生。秀云既要忙责任田,又要抚养三个孩子。李家成却没有丝毫的改变,他一走就是十天半月,秀云连问一下都不敢,因为弄不好就会招致一顿毒打。

对于这种打打闹闹的日子秀云也习惯了,然而秀云绝没有想到,还有更让她伤心难堪的事情在后头。

1987年4月的一天晚上,秀云正在忙家务,从车上下来三名公安人员,将睡在床上的李家成押上了警车。他们对秀云说:"你丈夫李家成因盗窃罪已被逮捕。"直到此时,秀云才知道丈夫夜不归宿原来在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秀云欲哭无泪,精神一下子垮了。她感到无地自容,想到了死,也想到了走,但她放心不下三个可怜巴巴的孩子。

不久,李家成的判决下来了,法院以盗窃罪判处李家成有期徒刑十年。听到这个消息后,秀云直发愣。好心的乡亲私下里劝秀云:"家成被判了十年刑,你与家成离婚算了,趁现在还年轻再找一个也来得及。"善良的婆婆也深明大义,她对秀云说:"秀石,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妈心中都有数。家成是自作自受,你还年轻,不能耽误你一辈子。如果你离开家成,妈不责怪你。至于三个孩子,你带上也行,不愿带就由妈来照料。"听着婆婆温暖的话语,秀云扑到婆婆怀里放声痛哭。等平静下来后,秀云对婆婆说:"妈,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一定将三个孩子带大。"

就这么一句话,秀云又苦熬了七年。

李家成走后,秀云一个女人带三个孩子,生活艰难可想而知。她每天早上六点就要起床,白天要忙责任田,晚上把孩子安顿好后还要缝缝补补。如果在农忙时节,秀云就更苦了。收割、插秧还不要紧,但挑草头、犁田打耙对女人来说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看到别人是一家几人都动手,干得挺快,她急了,将草头捆得很大,结果,只挑了一上午便累得挑不动了。但农忙时,季节不等人。下午,秀云揩干了脸上的泪痕又干了起来。第一趟勉强挑到了稻场,第二趟时,她实在挑不动了,在过一个小田沟时,几次想迈过去,无奈腿软腰酸,一点劲儿也没有,而肩上的草头却重似千斤。当她使尽最后一点力气想迈过去时,终因力气不够掉进了沟里,顿时肩上的草头压得她半晌爬不起来。在旁边抢收的乡亲见状赶紧跑过来,一边移开她肩上的草头,一边扶起秀云,安慰道:"以后捆小点,挑不动就干慢点,不要心急。"看到秀云满身的泥土,额头上又肿起了一个大紫包,这位乡亲也跟着流出了眼泪:"家成真是作孽啊!害得秀云受这样的罪!"秀云坐在田边,再也忍不住地抽泣起来。

除了体力活外,经济困难对秀云来说又似一座沉重的大山。家里就是那点责任田,一年到头除了卖点粮食,再没有其它经济收入,卖粮食那点钱只够交提留,而三个孩子上学、穿衣、看病,样样要钱。为了节省开支,一家四口平时就吃菜园种的菜,遇到换季无菜可吃时就吃几天白饭。猪肉只有在过年时才买上一点,让孩子们开开荤。即使这样,沉重的经济负担还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走投无路时,她多次卖血换钱维持生计。

有一次,临近开学,大女儿吵着要交报名费,而秀云手头上没钱,只得安慰女儿:"开学时妈一定给你。"直到开学的前一天,她才弄到了25元钱,不够数,怎么办?为了让女儿安心上学,她到医院卖血换了200元钱。

1987年,由于天旱,粮食欠收,秀云手头上更是拮据。这年腊月,别人都在欢欢喜喜置办年货,而秀云一家却空罐空盆,冷冷清清。为了让孩子吃上一顿肉,她又去卖血。大年三十,看着孩子们你争我抢、狼吞虎咽的馋样,秀云坐在一旁,一边劝孩子:"不要急,慢慢吃。"一边止不住地直抹眼泪。

四错:追求幸福不依法

1994年7月5日,李家成终于提前三年释放回家了。

秀云见丈夫回了家,满心欢喜,以为李家成经过七年的劳改一定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李家成的母亲听说儿子回来了,将儿子喊到面前,对儿子说:"儿啊,你可回来了,娘见到你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盼了七年你终于回来了;难过的是为了你,秀云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只有上天可鉴!你知道吗?她们娘儿几个生活困难时,秀云多次去卖血呀!这个家能有今天,全是秀云用血汗撑起来的,秀云对我们的恩情大于天啊!"老太太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老泪纵横。秀云坐在一旁也哭成了泪人。临走时,老太太一再叮嘱儿子:"回来后,要好好做人,好好和秀云过日子,再也不要做对不起秀云的事了。"

晚上,当最后一批看望李家成的客人走后,李家成就迫不及待地要求与秀云同房。秀云白天忙了一整天,虽然有些疲倦,但想到几年夫妻未聚,也就早早地上了床。在过夫妻生活时,李家成非要秀云学黄色录像片中的某些动作不行,秀云不愿意,李家成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秀云嘴角鲜血直流。李家成在满足后呼呼大睡,秀云却一直哭到了天明。

李家成出狱,不但没有给秀云带来希望,反而带来了新的创伤和灾难。

1994年9月12日,李家成在邻居家吃晚饭,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家里,秀云规劝道:"以后少喝点,喝那么多干吗!"李家成见一向温顺如绵羊的秀云竟敢说自己的"不"字,很是刺耳!他上前一把抓住秀云的头发猛地一扯,扯掉了几撮,然后,又用双手卡住秀云的脖子说:"你再敢说老子,老子要你的命!"直到秀云几乎窒息,浑身瘫软在地,他才松手。

这次挨打后,秀云对李家成彻底失望了。当天晚上,秀云带着大女儿匆匆逃出了家门。由于没有钱,母女俩步行了三天才来到住在湖北省随州市的妹妹家。

秀云向妹妹哭诉了这些年的经历,说:"这回死也不回河南了!"看到被折磨得不像人样的姐姐,妹妹也流下了同情的眼泪。她安慰姐姐:"先在我这里住下,其他事以后再说。"在亲情的温暖和调养下,秀云的精神状态也好了起来,苍白的脸上也渐渐泛起了红晕。在妹妹家,农忙时,秀云帮妹妹干点活,农闲时做点家务,日子过得算是平静、温馨而快乐。

1996年春节,秀云的哥哥来探望秀云,对秀云说:"你在这里也有一年多了,老在这里住也不是个办法,今后总还要过日子吧?我认识一个人,今年四十多岁,忠厚老实,你们是否可以见见面?"

秀云哥哥提到的那个人叫张伟,和秀云哥哥家相距不远,彼此知根知底。张伟也是一个苦命的男人,父母早亡,家境贫寒,一直没有找到对像;等家境慢慢好了,年龄又大了,一直独身生活。张伟为人厚道本分,是村里公认的老好人。正月初八,秀云借到哥哥家拜年的机会和张伟见了面。张伟虽然已经四十二岁,但看上去却年轻一些,再加上1.70米的身材,穿上一套合身的西服,显得十分精神。见到张伟后,秀云心中敲起了响鼓:"不知张伟对自己印像如何?也不知他能否接纳自己的女儿?"几天之后,他们再次见面时,秀云提起了女儿之事,谁知秀云还没有开口,张伟便打断了她的话,说:"你的事情我听说过一些,我既然选择了你,就会爱你的女儿。相信我,我会好好待她。"张伟诚恳的一席话,说得秀云心里暖烘烘的。

经过两个多月的接触了解,秀云和张伟于1996年3月10日到民政部门领了结婚证,高高兴兴地组成了一个新家。张伟非常珍惜这迟到的爱情,婚后,他对秀云百般呵护,关怀备至,使秀云受过创伤的心逐渐愈合;对秀云的大女儿他也视同亲生,疼爱有加。秀云的女儿也十分喜欢这个憨厚可爱的爸爸,常常把爸爸喊得响响的、甜甜的。秀云看到他们父女俩相处融洽,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有一次,秀云感慨地对张伟说:"要是以前认识你该多好啊,我就不会受那么多罪,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波折!"张伟总是充满信心地安慰秀云:"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相信今后再不会有什么波折了!"

然而,正当秀云为眼前的日子所陶醉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1997年12月3日,秀云正在洗衣服。突然,有两位着装整齐的法官敲响了秀云的家门。秀云心头一惊:"我又没有犯什么法,怎么他们找我……"还未等秀云反应过来,一位高个儿法官问道:"你是王秀云?""我是。""今天我们正式向你宣布:你丈夫李家成已向我们起诉你和张伟重婚,鉴于你明知自己有配偶却又与张伟登记结婚,已构成重婚罪,经研究决定对你依法逮捕,对张伟先取保候审。"听到这一决定,秀云和张伟都惊呆了。原来,李家成见秀云逃走后,便四处寻找,直到97年10月7日才打听到秀云的确切地址。李家成几次要求秀云与他一起回去,秀云宁死不从。李家成气得咬牙切齿,遂一纸诉状告到了法院。

(作者:钟一林)

【点评】

这名弱女子由一个受害者变成违法者,身陷囹圄,令我们痛惜不已,也引发了我们更多的思考。这名弱女子如果懂得一些法律知识,学会用法律来维护自己的尊严和权益,及早摆脱不幸的婚姻,那么,悲剧肯定就不会发生。大量的事实说明,只有人们自觉地运用法律维护正义,抵制邪恶,社会才能稳定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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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放下碗,正要问为什么,母亲早起身拉住了少年,软声细语地问:"又咋了,谁欺负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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