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三哥的忧郁
血在飞，人头在飞，脏话在冲撞……
正当我们打得天黑地阴的时候，突然又是狂风大作！
我们站在上风，他们站在下风。风带着沙子往那些混蛋的眼睛里灌，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尸如山积，血流成河。二十五万明州兵顶着风，冒着刀剑和箭雨，一个接一个，一片接一片地倒下。
梁王沈发兴死在了乱军中，尸体找不到。大秦王徐元朗遇到了大煤球，被一枪刺中胸口……我一斧子把唐壁的脑袋砍没了……最悲剧的是刘黑闼，他被朱登一枪送到地府当王去了。
一切都平静了！
可是冤魂能平静吗？
四王死了，一王降了。
大胜之后，李道士又要走了。他就是这样的怪人。
别人个个认为李大仙人视名利如****，可我老程看来他们都错了。像老李这种人，他把自己的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老尤当大官了，他当了鱼鳞关镇守总兵官，副将是金甲和童环。刘洪基当了紫金关总兵官，副将是樊虎和连明。
当老尤摇着脑袋，吐着臭气在我面前炫耀的时候，我不得不对这个“蛤蟆王”客气了几句。就这个小屁官也在我老程面前吹？我都皇帝过了，什么屁官能让我动心的？老尤就是老尤，自以为聪明，其实蠢得只是个漂亮小白脸。
庆功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有一件事不太对劲。
原来三哥不知道到哪去了！
我是狗，三哥是臭肉！我一出大账，拐几个大弯，就看到了站在阴暗中的假道士臭阿三。
月在空中，人在暗处。
这样的三哥真好。他看上去不会害人，不会算计。
三哥的面前是酒和肉，还有三柱香！
我默默地站在三哥身后，他回过了头。我看到了他眼中闪亮而淡漠的泪光。
我跪倒，慢慢地把酒倒在了三柱香前。不用三哥说，我也知道他在祭奠谁。他在祭奠死去的兄弟们，其中有罗成兄弟，其中有老单……
在大业的这个梦中，我们是傻子，傻到从来没想过，有些兄弟走不到最后，或许我们都不能……
坐在香前，我和三哥聊了不少。这是最一次，三哥对我说那么多话。从回长安该怎么办到不回长安怎么办……
我开始听得有些糊涂，可是后来明白了。以前李渊混蛋能卸磨杀驴，后来他随便也能……
不就是皇帝混蛋吗？实在不行，我们再上山就是了……可是这样想，我却没说出来。因为连我这个混蛋里的大浑人也知道，这已经是梦里的那种不可能了！
我们年青过，也就是说不再年青了……
“明天我们去淤泥河吧！”说着，三哥哽咽了。
淤泥河，混蛋河！
我和李世民他们站在河边，没有人说一句话。没有酒，没有食，更没有纸钱。本来李世民要带破烂来，可是我没同意。
我了解罗成兄弟，我知道他不需要这些凡人渴望的东西。在世时，他漠视；他去了，会更加漠视！
我知道他在哪都是举世豪杰！就算到了地府，阎王和小鬼也只能把他当爷爷伺候。
“兄弟，好好快活去吧！别这么累，好好舒服！”……
回长安的路上，李世民当着其他人的面总是非常高兴，可是晚上他却和三哥、二哥会聊很久。
灯光跳跃，人影婆娑。
以前我开过这种小会。我知道，这里有秘密，随时可能卑鄙得自己都裤裆痒……
他们不叫我，我一点也不在乎，我根本不想去。有些事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那些高等文化人玩的游戏不是我这种大文盲能参与的。与其当个看客掉脑袋，还不如当个傻子稀里糊涂快乐地死。
大煤球就是大煤球，他竟然有些不高兴了。别人不能问，他来问我，李世民怎么不叫他去开会。看着大煤球的大黑脑袋，我真想拿锤子砸开来，往里面倒猪脑稀饭。太气了，我就抓着他的脑袋假装使劲地找。大煤球甩开我的手，问我在找什么。
“找脑子！”
大煤球愣了一下，他叹着气请我去喝酒。于是我们就去了，喝了就醉了，醉了就睡了……
到了长安，进了金殿，我老程站着，他们都跪着。李渊早说过我不用跪，可惜他没想到我这么实在，还真相信了。看着我，李渊眼神在乱跳。我管你在跳什么，我当没看见。
灭了四王，收了一王。李渊当然高兴了。他的皇帝位更稳了，他更可以当像皇帝的皇帝了。
还好三哥的担心没出现，李渊还是慷慨的。你们不是立功了吗？你们不是喜欢杀人立功吗？你们不是喜欢不把命当命吗？……那我就给你们官好了。
二哥被封为护国并肩王、天下都督大元帅，赐双锏，专打奸佞。
三哥被封为英国公。
大煤球被封为虢国公，赐单鞭，先打后奏。
大哥魏征当了兵部尚书。
朱登复姓伍，被封为开国公。
其他的兄弟们个个封官。一个接一个向李渊磕头，他们高兴，李渊也乐和。可是我细心地发现，虽然臭阿三在笑，可是却笑得一点也真心，甚至可以说有些悲凉之意。……
一直没有我老程什么事。
上次是一个“总管”，官名像死了太监，我非常不满意，差点和李渊彻底闹翻。这一次，我不知道李渊会搞什么鬼名堂，但我已经有充足的心理准备。我已经决定，他要是再给我一个鸟官，我就回家种地。以前我认为种地不是高级活，现在我才发现，种地真是最高级的可爱活。
所有人都封完官了，这时李渊竟然念到了罗成兄弟的名字。说到这里，他站了起来，竟然朝东作了一个揖。
立刻有人哭了，除了我，无数人跪倒大叫万岁。看到李渊能这样作，我的心里好过了不少。虽然这一点屁用没有，演戏又不用命，但这已经不错了！
罗成被追封为越国公，他的爵位由儿子罗通继承。罗妻被封为一品夫人。
最后是我！
就像上一次一样，李渊把我放到了最后。
这次我没立什么大功，可是李渊竟然亲自走下来，他拉着我的手，以兄弟相称。
鲁国公！
从程一郎，从程咬金，从程老虎，从混世魔王，从狗屁大将军，从狗屁先锋，从十八邦都元帅，从狗屁总管，到现在我又有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头，那就是鲁国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