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男人的身边跟着这么多女人已经够吸引人目光的了,还用得着将这些女人拿出去显摆吗?这的确可以吸引更多人的目光,可是这不是在给荆府长脸,而是在给这个天下第一首富的名号上抹黑。
很容易便摆脱掉那些莺莺燕燕。走出房间便见一轮皓月当空悬挂,四周静得出奇,也不见那些人力车队的苦力,甚至连一个随侍的影子都没有。
她方才所在的房间并不在车队里,而是一家身处荒野的客栈。老旧的幡子在客栈门口来回招摇着,像是在招呼夜晚的每一个客人,看起来诡异莫名。
阿命隐在夜色中的身影一动,便跃出了客栈。
荆还雪选择在这里留宿,那么他的车队必然不会太远。没走几步便看到了离客栈不远处的官道,而官道上停放的正是荆还雪手下的车队。
若是让那个‘爱民如子’的皇帝看见,荆还雪如此庞大的车队用的竟是人力,也不知作何感想。
正如此想着,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夜深了,露重风寒,姑娘还是请回吧。”
阿命霍然回头。
能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边还能不让她察觉,当今武林能做到的没有几个,阿命略一思量,便知道了来人的身份,“血辞?”
夜色下,原本魅惑天下的一双眼睛变得冰冷,雪白的肌肤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这个人正是阿辞。
血辞神色丝毫不变,“方知命。”
阿命笑了起来,“你真想我回去?”
血辞冷冷地看着她,眼底有一丝挣扎,她可以接受方知命是她的对手,但她无法接受她会成为少主身边的女人。少主身边的人有谁都可以,却独独不能有方知命。
“不想。”
“那你这是做什么,来送我一程?”阿命反问。
血辞目光一冷:“没错,我是来送你的,送你下地狱……”
没有多余的话语,冰寒的剑光陡然划破了黑夜,像是最耀眼的闪电将沉沉天幕生生割开一道口子!血辞的剑迅捷而狠厉,在阿命的周身布下一道万无一失的剑网,无数交替纵横的剑光交织密集,将阿命整个围堵在其中!
阿命的瞳孔骤然收缩!
上次与皇帝一别,软剑便留在了来福客栈,后来中了荆还雪的计谋,醒来后身上衣服被人换去,穿心钉也一道不见了,现如今,她周身一件用来抵挡的武器都没有。
眼看血辞的剑光越发密集,阿命一咬牙挥出长长的水袖,内力鼓涌间,软软的水袖夹带着内力挥洒出一片红色的屏风,将血辞的剑光阻挡在外。
可是水袖再快也终究是块布,就算阿命的武功与血辞旗鼓相当,水袖也绝不是长剑的对手。
于是很快,阿命就被长剑逼得落了下风,血辞手腕一沉,长剑顺势落到了阿命的肩上。
“等等!”在血辞还没有动手之前,阿命抢声开口:“江湖上素来讲究成王败寇,你今日胜了我,我这条命给你也是理所当然。但是我想知道你杀我的理由。”
血辞皱了皱眉,“成王败寇,这个理由还不够?”
阿命摇了摇头,“你身为鬼云教三大护法之首,而我又是君令会暗门之首,虽说近日贵教的公子有归顺之心,可是这几年来,我们一直都是敌人。我们之间交手数次,各有胜负,可是我们都不约而同地放了对方,我不信你今天会痛下杀手。”
“我会。”血辞心中一动,可是面色丝毫不改,她不能再听信这个女人的话,杀手,向来都是不择手段的。
阿命却有十足的信心,她轻轻抬起手,将平放在肩上的长剑挑下来,缓缓道:”你不会,同样是行走在黑暗中的杀手,我们太像了,不是吗?我如果死了,你会不会比现在更寂寞?”
血辞侧目,看着阿命指尖的剑锋:“你在胡说什么?”
阿命指尖一动,剑身一震,发出细微的悲鸣,阿命笑道:“你看,我们就像剑一样,剑的话语只有懂它的人才会明白,我们不仅仅是对手,对吗?”
血辞一震,心下的起伏让她无法忽视,方知命说得没错,她们不仅仅是对手。就算一直以来,她们连对方的面容都没有见过,可是对方的气息跟自己的如出一辙。像是自己的影子,一样的孤独,一样的冰冷。
不杀死对方,只是不想杀死自己吧?
手中的长剑再度一震!阿命指尖一动,轻轻的一声脆响,长剑的剑尖便被生生折断,下一秒,断下来的剑尖便成为阿命手中的暗器,毫无悬念地飞射而出!
利器穿透血肉发出轻微的闷响,血辞捂着肩膀后退几步,靠在了粗大的树干上,薄唇紧咬,“方知命,你卑鄙!”
万籁俱静,月华如幕。淡淡的月光下,阿命勾唇一笑,“你们教主没教过你什么叫兵不厌诈么?双方交战,哪有什么情面可讲?之前放过你不过是因为你没有必杀的理由罢了,不过现在,你要杀我,我就没什么顾忌了。”
手心一动,血辞的长剑便握在了手中,阿命上下打量着剑身,笑道:“我从不喜欢用这些直来直去的东西,刚极必折,就跟人一样。”
说完,手中的长剑倏然出手,化作一抹流光直扑血辞心口而去!
一个黑影瞬忽而至!
漆黑的手套在月光下散发着莫名的光泽,一双猩红的眼睛暴露了来人的身份。
“血瞳?”